第21章 真相大白
住在春秀阿婆家的林澄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
一切因缘际会，或许都有他的定数吧！
他觉得自己想要有更多突破口，就需要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洪淦才是黄宅杀人案的幕后凶手。但时隔五六十年，唯一的证人就只有阎氏，而且她也只是听管家口述，没有直接物证。就算宅子里残留什么关键线索，但现在黄宅又被大火烧了，连“案发现场”也没了，太难了。
或许自己可以兵行险着，赌一把，去找当时凶手之一的郑屠户。
但这样做值得吗？自己对黄家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或许是林澄天生有一股热心助人的心肠，他见不得那么多人冤屈而死，而凶手还逍遥法外。
林澄打定了主意，决定明天去会会这个郑屠户，但对方作为当初的行凶者之一，也是极度危险的。
所以林澄和春秀阿婆交代好了，明天保持通话，打开录音功能，假如通话结束半小时之类自己没回电话，说明自己已经出事，直接报警来收尸就好。并且他将这几日自己对黄宅凶杀案的分析写在一本笔记上，到时让阿婆一起上交。
林澄来到了郑屠户的家，这里已被布置成灵堂，奠堂上放着郑小安的照片。
郑小安的父母因为还在外地工作，所以还没赶回来，由郑屠户一个人先操持丧礼，此刻的他看着比前几日苍老了很多。
见有陌生人进来，郑屠户看向林澄，记起野炊那天他向自己买过肉，便以为对方今天也是这个目的。
“这几天不卖肉，想吃去别处买去。”
“我不是来买肉的，我只是来拜祭一下你孙子。”林澄说道。
“拜祭？”郑屠户好奇，“你认识我孙子？”
林澄说：“有过一面之缘。”
郑屠户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既然是来拜祭自己孙子的，也就没阻拦。
林澄点上香拜了拜，随后对郑屠户说：“郑老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和你这小伙又不认识，有什么可说的！”郑屠户此刻心情很不好，不想搭理他。
“我想和你谈谈黄家的事，听说你以前在黄家当过护院。”林澄紧接着说。
郑屠户听后脸色一变，双眼似乎透露出杀机，又一闪而逝。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起做什么。”
“今天你孙子是死了，可你想起过黄家那个落水而死的孙子，还有那白面生吗。”林澄声音一变，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是想直接把事情挑明。至于说出白面生，是猜测昨天水潭里那具白骨就是白面生，也是被郑屠户杀的。
“你！”郑屠户似乎觉察到了来者不善，“那到里屋来谈吧！”
郑屠户将这里的事情交给家里其他人打理，便带林澄进了里屋。
进来后，林澄发现前面一张供桌上放着一副佛像，还有香炉点着香，以及两个放满水果的供盘。
郑屠户拿来张椅子给林澄坐，随后他不知道从哪拿来一把尖刀插在自己旁边的桌上，似乎是在示威恐吓。
“说吧，你想和我谈黄家的什么事！”
林澄倒也不惧，这次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直接开口点明主题：“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杀害黄家人的事情！”
郑屠户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诧到，他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人会这么直截了当。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郑屠户的表情很复杂，也不回答，而是将手伸向那把尖刀。
林澄也不停，紧接着展开言语攻势：“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自然是有备而来。我劝你不要乱来。哪怕是你现在杀了我，警方也很快就能到这。”
林澄来了个先声夺人，敲击着对方的心理防线，决定诈他一下，“我是警方的人，自然是调查后知道了你杀人的事。”
郑屠户看看他的年纪，还很年轻，没想到如此有胆色。又觉得真是他调查知道自己的事的话，外面或许已经被暗中布置了警力。
他是进来和自己谈判的吗？
郑屠户吃不准林澄是不是警方的人。如果是，为什么不是穿着警服带着手铐直接来抓人。如果不是，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敢一个人来找自己谈话，他哪来的魄力，又是从哪得知自己杀害黄家人的事。
所以他暗中认定，自己家外面应该是被警察围了，但是对方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派了一个小警员来试探谈判。
“你真的是警察？”郑屠户试探性的问。
林澄点点头。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郑屠户没有直接说明，想探探对方的口风。
“自然是我调查知道的。”林澄说。
“调查？时隔五六十年，当事人几乎都已不在，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已随岁月湮灭，你跟我讲调查。”郑屠户表示不相信。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过的事掩饰再怎么好，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郑屠户拿起尖刀比划着说：“我这把刀杀过无数的鸡鸭猪羊，就是没沾过人血。”
他这是在恐吓，希望对方能露出一些马脚。
林澄看着刀，想起了一种器物，便是“杀生刃”。种类很多，多是粘过很多生命之血，结束过很多生命的武器。因其残存着生命死亡时的恐惧气息，所以对很多灵体和动物有威慑作用，其中佼佼者便是刽子手的砍刀。不过那东西在刽子手这个职位消失后，便再也没有了。估计也只有在一些年代久远的墓中才能挖到。
但林澄也无惧意，缓缓道来：“你身为黄家的护院，却杀害自己主人一家，已经逃脱法律五十多年，今天我劝你还是把实情说出来。看看你死去的孙子，难道说这不是一种报应吗？”
说起郑小安的死，郑屠户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良久，他发出一生叹息：“罢了，若是小安还没死，或许我还会死咬不松口，让你也出不了这个门口。可是小安死了，还是死在那个水潭了，我就信了我不管怎么忏悔，犯下的罪终究不可能洗清。就算不是报应在我身上，也会报应在子孙身上。”
郑屠户收起凶狠的眼神，转而透露出的是一股子悔恨。
“郑老伯，希望你能如实告知当年具体的事情。”林澄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郑屠户缓了缓后，开始叙述往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是黄宅的护院，负责宅子的保卫。某天我老娘生大病，送去省城医院治疗，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我便向黄老爷借。但他一毛不拔，还威胁要赶我走。我无奈，向亲戚朋友借，也凑不到多少钱。正巧此时洪淦少爷出现，他借钱给我。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我老娘终究是走了。从那时起我就记恨黄老爷，将老娘的死算在他身上。而对于洪淦少爷，算是欠了他一个大恩情。后来他联络我，说是他父亲也曾经被黄老爷害死，他想要报复黄家。我出于对黄老爷的恨，便答应帮忙。”
“后来得知，四姨太和他也是联手的。当时四姨太嫁入黄家，没少受二姨太和三姨太的气，便暗中谋划除去两人。但她对黄老爷是真爱，她并不知道我们对付的目标里也有黄老爷。那个时候正好戏班的白面生住在黄家，因为和大少奶奶平日里有讲话，恰巧她那时候有了身孕，二少爷和三少爷怕被抢了家产，便暗中派人散播大少奶奶和白面生通奸的传闻。黄老爷便派我带人去教训白面生一顿，但洪淦少爷却暗中联络让我直接杀了白面生，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起初我也不愿杀人，但他用借钱的恩情敲打我，还应承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笔巨款，我就答应了。我杀了白面生后将他的尸首绑上粗麻绳，又绕了一圈钢丝，绑住石头沉入了碧水潭。”
“没多久后大少奶奶上吊死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自杀还是被人谋杀，反正我没动手。再之后，针对黄家的杀戮正式的到来，我也是事后知道的。当时黄老爷年纪很大了，本应该没有什么生育能力，但洪淦少爷给四姨太介绍了一个人，教了她一些厌胜之术，不知道用什么秘法让她怀上了黄老爷的种。自那以后，四姨太的的目标就不只有二姨太和三姨太，而是要给肚里的孩子抢到家产的继承权。她计划杀掉黄老爷所有的子孙。”
“借着大少奶奶的死，四姨太散布了家中厉鬼索命的流言。在某天二房小少爷一个人在外玩时，将他溺死在河里，再派我将尸体偷偷扔入宅中的水井。二少爷知道后，自然将最大的嫌疑人锁定到了三少爷，因为自己的儿子是三代里唯一的男丁，只要他一死，三房虽然是孙女，但只要招个入赘女婿，家产自然就落到三房手里。于是二少爷夫妻就找三少爷他们大打出手。期间三少爷不小心用剪刀刺死了二少爷，二少奶奶要去叫人也被灭口了。四姨太躲在暗处知晓，也是瞅准这个机会，和我一起将二姨太给杀了。”
“三少爷他们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黄宅暗中杀人，正巧大少爷那时因为吸食烟土过量暴毙而亡，最大的嫌疑自然落到了四姨太身上。四姨太于是先下手为强，和我一起做掉了三少爷夫妻。三奶奶应该是知道了实情，或许是怕我们对她孙女下手，就借口带去省城玩，最后也不知道她孙女是不是真的坠江而死。洪淦少爷也派人寻查过，但没发现踪迹。再然后三姨太在自己房中上吊自杀了。到这里，对于四姨太来说，她要除去的人是都已经除去了。可是洪淦的目的却不止于此。”
“那天一直在外的洪淦从省城悄悄潜回村子联络我，和我一起杀了黄老爷，但这一幕被管家无意中发现。管家想逃到外地去，但被洪淦截杀。四姨太知道黄老爷死的消息，这和她们原先说好的不一样，就去找洪淦理论，反被杀害。自此，黄家得人基本上都被除掉了。”
“我知道洪淦肯定也会将我灭口，便主动告诉他我留了证据，只要我死了，他的罪行就会被公之于众。洪淦投鼠忌器，也不敢赌，就给了我一笔钱。从此我们几十年不相往来，他也没对我下手。”
郑屠户一口气将这几十年积压的话给说完了，林澄也总算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其中这么曲折复杂。
“能不能先把证据交给我呢？”林澄问。
“不行！这证据必须我亲自交。”郑屠户态度很坚决，他对林澄还抱有顾虑。
“你放心，等小安过了头七下葬后，我会去自首。有的报应就算自己能躲过，也难保不会报应在亲人身上。”他又感叹了一句。
“好吧，希望你不要食言。”林澄也无可奈何，他只期待对方到时不要反悔。
“好了，小警官，没事你就先离开吧，希望你能给我这七天时间。不然你们现在就算强抓我回去我也不认。”郑屠户在心里还是将林澄当做成警察。
林澄点点头答应，随后就先告辞，免得待太久露出破绽。
出来时，他摸摸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这种心理压力不低于去跳蹦极啊！
这次自己真的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好在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