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更无人

    又到月底了，有的忙，有的闲。

    李动在家里忙够了，在公司就闲的很。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了，还培养了两个a类客户，每天盯着老大和张君，隔一会儿就问问有没有新上的房子。

    老大这两天看见李动就烦，让他滚远，不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李动说，这个难了，您老人家一扭头，视线一扫一大片，我就只能贴在你后脑勺儿上才能逃过你的视线啦。

    老大指着电脑说，你现在就给我缩到屏幕后面，坐低点，别让我看见你的头发，现在、马上、立刻消失。

    得嘞您那，李动请了个安，乖乖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往椅子上一出溜，开始在房源库里翻。

    张环问他，下午有事儿吗？

    李动摇摇头，说没事儿。

    张环让李动跟他一起去看个延静西里的房，给掌掌眼。

    李动点头应允，顺便问他怎么看那儿的房子？没听说他有那儿的客户呀。

    张环贼兮兮的一笑，拉着李动出去抽烟。出了大门，张环说下午的客户是大伟。

    见李动一头雾水，张环说，先去吧，到了再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双出来通知，明天下午两点全部门大会，不许请假，都提前安排一下客户。

    张环问李动，知道啥事儿不？

    李动说，你不是包打听吗？你都不知道，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去？唉，老孙，你媳妇儿没给你透点儿什么风声？

    孙雪峰继续吃饭，头都没抬，哼唧着说，废话，当然透了，不过不能告诉你们。

    周子斜了老孙一眼，操性，赶紧说，别磨叽。

    没啥大事，老孙说，就是好像要划片儿啦。

    “划片儿？”其他人都一脸问号的盯着老孙。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老孙说：“等明儿开会的时候听着吧。”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没了讨论的兴致。

    下午两点多，李动和宋雨打了声招呼，和张环一起出去看房了。到了延静西里等了一会儿，见童伟溜溜达达过来，打了声招呼朝房子走去。房主把房子全权委托了公司，刚才来的路上张环去门店里取了钥匙。

    三个人进了房子，挨个屋看了一遍。这是一套一百平米左右的三居，西南朝向，普通装修。但是明显没怎么住过人，房子的装修还保持的不错。

    看了一圈，张环问李动，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还行，李动点点头，主要得看多少钱？

    四十二净，张环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可以的，你要买？李动问童伟。

    童伟摇摇头，我哪儿买的起，张环要买，打着我的名义来看房的。

    李动掏出根儿烟点上，对童伟说，大伟，咱俩喝酒去吧，我跟有钱人没话说。

    童伟深以为然，没错，特别是那些装逼的假有钱人。

    张环尴尬的一笑，说你们俩太操蛋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哎，老李，咱们公司自己人买房佣金能免吗？

    李动鄙视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公司是你们家开的，说免就免。你一分不交那叫做私单。你丫就是奔着做私单来的，是吧？

    张环连连摆手，说我就是想自己买套房，做个球的私单。让你和大伟过来帮我看看，这房值不值。

    李动转向童伟说，大伟，你现在在哪儿呢？

    童伟说，就是张环上次给介绍的那个小公司，加上我五个人。

    李动点点头，又问，觉得怎么样？这个月开单了吗？

    童伟摇摇头说，这才几天，哪能这么快就开单？我们公司一个月开一单就够了，他们一般都是出去压房。有合适的，就直接拿钱把房收了，一倒手挣个几万，所以一个月全公司开个一、两单就可以了。

    李动“嗯”了一声，又跟张环说，找不着这个房主？

    张环现在也不尴尬了，说房主的电话在北区刘定奎手里，当时是他接的电话。

    李动没再问别的，把手里的烟屁往地上一扔，拿脚碾灭，说走吧，我饿啦。

    三个人出了小区，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馆子，要了四个菜开始喝酒。喝了两杯酒，李动点起一根儿烟，跟张环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就不用告诉我了。

    张环尴尬的笑笑，然后指天发誓，真是我自己要买这套房。

    李动说，对，我知道。所以这种事儿更不用告诉我。像我这种穷人，你告诉我就是想刺激一下我？

    说着一摆手，制止了张环，自己接着说，我有我的原则，但我绝不会用自己的原则去要求别人。同理，你也有你的行为方式，但你不能用你的方式来要求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我希望咱们能‘和’，但用不着‘同’。

    童伟被一口酒呛住了，头扭到一边咳了两声。然后转过头来说，老李，你最后那句话张环肯定没听懂，你给他解释一下。

    张环笑着推了大伟一把，说你丫才听不懂呢。老李，你别误会。我们兄弟做事儿不想瞒着你，就是单纯觉得咱们在一块儿挺舒服，以后肯定能一块儿干事儿。除了房子，还有很多事儿能一块儿干。

    李动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说太早，能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儿挺好，别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童伟说，就是的，来，走一个。

    三个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开始天南海北、前五百年后五百载的胡侃。快九点的时候，三人出了饭馆各自回家。

    今天的酒喝得有点急，出来风一吹，李动感觉有点头晕。本来想在车上眯会儿，结果今儿晚上人还挺多，没混上座儿。折腾了两个来小时，十一点李动才回到家。

    柱子已经睡了，静谧的房子里回荡着水表“咔咔”的响声。

    他想喝水，没找着水杯，不过找到几个一次性纸杯。李动喝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他慢腾腾脱了衣服，靠在床上点着了一根烟。

    李动想着白天的事儿，头晕脑胀的也没个头绪。抽了口烟一抬手，才发现烟灰缸放厅里了。他也没多想，抬手就弹在桌上的水杯里了。

    抽了半颗烟，他有点坐不住了，把烟往纸杯子里一扔，躺倒就睡了。

    睡到后半夜，李动口干舌燥的被渴醒了。他也没开灯，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在桌子上缓慢的划拉。手碰到一杯水，他也没多想，拿起来就喝了。咽下去的时候，觉得喉咙里像是糊了一层灰，同时嘴里好像嚼了纸屑一样。

    太困了，爱咋着咋着吧，接着睡。

    第二天起来，李动还是感觉嘴里难受。早晨起来没抽烟啊，怎么一嘴的烟味？看来是烟抽少了，嘴都想烟了。

    他伸手去桌子上拿烟，一下子碰倒了烟盒边上的纸杯，里面没有流出一滴水。

    李动拿起杯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泡烂的过滤嘴，没有烟灰，没有烟丝，没有烟纸，更没有水。

    他放下纸杯，干呕了一声，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