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途阻
李动又过上了投简历的日子,好在间隔时间不长,基础技能还在。
他把每一个区的职业介绍中心的时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原来一天最多跑两个,现在一天基本可以跑三个。即使不是大型招聘会的时间,他也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机会呢。但跑了两天他就泄气了,临近年关,即使是有组织的所谓大型招聘会也没几个公司,一看就是凑活事儿的。
周一李动转了两个职介所,依然没有什么希望。在职介所门口,他给海杰打了个电话,之后直接上了公交车去找海杰,两人得商量一下怎么办。
海杰宿舍没人,要么去图书馆了,要么就是约会去了,两个人正好安静的聊会儿天。
李动有点郁闷:“我看年前没戏了。招聘现场大部分展位都空着,有几个公司也没什么好工作。我转了两天,一份简历也没投出去。”
海杰点了点头,说:“年前估计就这样了。我在网上给你投了很多公司,没人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李动有点沮丧,不过他还是心怀希望:“可能年后会给我打电话。”
“要不你先回家吧!反正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回家多休息两天,和你爸妈多待些日子,正好和他们解释一下,你离职前都没和你爸妈打招呼。”
“也行。”李动这两天其实很想家,但是想到回家还要跟爸妈解释当时辞职的原因又有点嫌麻烦,但终究是躲不过的:“那我明天去车站买票。”
第二天,李动去北京站买票。
到了车站,他傻了。之前,李动从没到车站买过票。放假是学校统一订票,开学时都是爸妈找人给买的卧铺。现在,第一次到车站窗口买票,他真是切实感受到什么是人山人海了。
整个站前广场都站满了人,大包小包背着行李的,左右两手拉着孩子的,蹲着坐着抽烟吃面的,完全填满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好多双手插兜、贼眉鼠眼的人在到处乱窜。
李动一出地铁,就有人上来问:“去哪儿呀,兄弟?”李动没理他,低头向售票处的方向走去。
那人并不死心,跟在他后面接着问:“去哪儿呀?要卧铺吗?哪个方向呀?”见李动还不理他,顿时上来脾气了:“操,问你呢,去哪儿呀?”就像上级质问下级,又像长辈垂询晚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李动顿时涨红了脸,心说:“老子去哪儿与你有球的关系?”
但他知道这帮号贩子都是一群一伙的,真惹急了还是自己吃亏。于是,他脚底下没停,继续朝售票厅走,嘴上冷冷的说:“与你无关,我不买票。”看着没戏,号贩子停下了脚步,李动依稀还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进了售票厅,准确的说李动根本就进不去售票厅,买票的长队已排出了大厅,蜿蜒曲折塞满了地上的每一块地砖,人声嘈杂吵的李动脑仁疼。
他在售票厅门外随便找了一个队尾排上,掏出一根儿烟开始耐心的等待。
出乎他的意料,他连抽了三根儿烟,站了一小时,队伍没有一丝前进的迹象。他依然站在原地,但后面又多了好些人。
李动实在是耗尽了耐心,就问排在他前面的老哥:“咋这么半天一动不动?”
这老哥一脸风霜,一看就是常年在外的打工人。他看了一眼李动,并不答话。
李动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站的腰酸腿疼,就又拍了拍前面的老哥,顺便递过一根儿烟。给人家点上烟,才问道:“大哥,一看您就是老在外面跑的人。这半天了队伍一点儿没前进,咋弄的?”
老哥“呵呵”一乐:“你是学生呗?咋不在学校订票呢?跑这儿你能买上票?”
李动脸一红,讷讷的说:“啊,误了学校订票了,只能自己来买了。”
“你去哪儿啊?”
“我回呼市,呼和浩特。”
“噢,那可能不太好买。我回东北,更不好买。”
“不是,我是说这队伍怎么不动啊?”
“咳,还没放票呢。再等一会,快了。不过估计排不上了,前面人太多了。”
“放票?”李动一愣,还头一次听说这个“术语”。
“昂,到点了放一批票,买完了就停了,等下个点再放一批。”
李动听得有点绝望了:“那都放到哪儿的票啊?”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路局的。”
“那等我排到了,没有了怎么办?”
“那还能咋办?要不就接着等,说不定有退票的,要不就想别的办法。”
李动是真绝望了,等了快一小时了,半点动静没有,真等他排到了指不定猴年马月了。再说了,即使排到了也大概率买不上票,毕竟他离着售票窗口太远了。
李动实在没办法了,走出队伍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给海杰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车站的情况,让她问问她们北京的同学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又在寒风里坐了一个小时,就在他失去信心,重新鼓足勇气准备彻夜排队买票的时候,手机响了。海杰兴奋的声音传来:“我们有个同学,家里是铁路局的,刚确定能买上票,快点把车次告诉我。”
苍天有眼,李动望着不远处排着的长龙心里感慨着,顺便赶紧把回家的车次告诉了海杰。时间无所谓,只要能在年前回去就行。
挂了电话,李动步履轻松的朝地铁走去。快到进站口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票贩子。
那人的大脑显然不够发达,见到他又问:“去哪儿啊,哥们儿?”
李动轻松的一笑,略带鄙夷的说:“我有票。”
票贩子一愣,又问道:“那您的票卖吗???价钱好说。”
李动真是无语了,不再理他,快步走进了地铁,身后传来票贩子的喊声:“价钱好商量。”
晚上李动接到海杰的电话,票订好了,是后天晚上的。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房子退了。一则李动回家得多待些日子,虽然爸妈对他辞职的事儿没有过多的表达意见,但是不满是显而易见的。他还是要让爸妈顺顺心的;二则他来的太早的话,海杰还没有开学,,一个人太没意思;三则他对这个地方的大狗实在是心有余悸。
与其浪费两个月的房租,不如现在就退了,等过完节来了北京再重新租房。
于是,第二天李动开始收拾东西。这回不像在青岛,能扔的都扔了,这回所有的家伙事儿都要打包,先放到海杰宿舍,节后租好了地方再都拿走。
晚上吃完饭,李动溜达到麻将室去找房东。看房东糊了一把才说:“叔,我明天就回家了,您的房子我就不租了。您看这是一个月多了两天,我多付您一周的钱,行吗?”
房东停下了洗牌的手,扭头奇怪的看着李动,看了一会儿说:“小李,我这是出租的房,不是宾馆、酒店。你看谁家租房是按天算的?你人是不错,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你问问他们,”说着一指麻将房里的其他人,说:“谁是按天交房租的?”
屋里人乱七八糟的应和着:“是呀!我们都是按月交的。”
李动脸一红,捏着兜里的四十块钱出了麻将房。回屋抽了根儿烟,又从包里翻出一百,去了麻将房。见面鞠了一躬,说:“不好意思,叔。我是头一次租房,有好些事儿不明白。这是这个月的房租,谢谢您的照顾,那我明天就走了。”
房东接过钱放在麻将桌上,点了点头,又拿起二十还给李动,说:“你门口还有几块蜂窝煤,我给你卖了还能顶两个钱。就这样吧。”
李动窗户底下其实没几块煤了,但他还是接受了房东的好意,道了谢,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