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计划
市区郊外的密密草丛里, 两个黑衣人艰难地趟过地上横生地藤曼，俯下身去检查隐藏草堆里的微型摄像机。
前几日宁泽下了紧急命令，动员了组织在周围的一切人力，大面积的清理和监视郊外的广大区域, 要求在最短时间上报所有异常。为了获取第一手的资料, 组织不惜重金在广阔野外洒下了起码上千枚隐蔽式摄像头, 并派遣了专员定期巡逻检查。
拿着摄像机的黑衣人甲仔细翻看着最近几个小时拍摄的记录，突然皱了皱眉。
“有点不对。”他说道：“这鸽子怎么这么大？”
黑衣人乙凑了上来。摄像机的屏幕上是瓦蓝蓝的天空，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天空中滑翔而过，在地上投下了硕大的阴影。
以直觉判断，这鸽子怕不是有半个人那么大。
黑衣人乙沉思了一会：“据说这附近有公司专门丢弃过期食物，可能是营养丰富吧。”
“原来如此。”黑衣人甲点头：“但这鸽子为什么会这么大？”
黑衣人乙又思考了一会：“也可能是摄像头的原因。在特殊的光线下确实会出现一些影像的畸变和失真。”
“你说得真有道理，我完全听懂了。”黑衣人甲连连点头：“可是这鸽子为什么那么大？”
……
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人影，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从天而降, 落到了一块巨石上。
巨石下的草丛细细簌簌的晃动了一下，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鸽老大，你的法术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鸽老大哼道：“只要走进了我的结界, 再厉害的智商都得打对折。”
有了这句保证后, 草丛里响动了一阵，终于冒出了一只花脸黑爪的猹。
这只猹又瘦又小，从头顶到后背的毛发七零八落只有几根, 看起来卖相实在可怜。但鸽老大凝神感知，却晓得对方法力深厚，决不好惹, 当即出声发问：“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花脸猹人立而起，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尖声道：“鸽老大请了。我叫西老三，这一次上门拜访，是家里有点事请，要求教鸽老大！”
听到西老三几个字，鸽老大不由得眉毛一皱：“你是西老太爷的子侄？”
“见笑了。”西老三尖声尖气：“在下兄妹四个，正是西老太爷的亲随，一向帮着老太爷管族里的大小事务。这一次知道老爷子出事，我们四个都万分震惊。所以我今日赶了过来，特意要找鸽先生问个清楚。”
鸽老大的眉毛皱得更深了。西老太爷身边的四个亲随它也有所耳闻，知道法力修为和心机都是上上之选，现在找上门来必然是谋划甚深，自己实在招惹不起。
当然，所谓的西老太爷死了，什么“万分震惊”，它是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老太爷的骨灰都已经成了耗子的排泄物，这群货色才姗姗来迟，铁定看上的是西老太爷身后的什么好处。
它淡淡道：“西老太爷叫人类害死，我当然是十分悲痛。只是当时我也不在现场，对事情经过是一头雾水。阁下要了解内情，还得去问老太爷身边的青蛇蛇精才行。”
“我们当然也想到了。”西老三道：“只是那条青蛇回来后不久就咽了气。我们请医生看过，说好象是被气死的，死的时候还咕哝什么下次一定……”
鸽老大咳嗽了一声，西老三停了一停，继续说道：
“这样一来直接的线索就没有了。我们思来想去，当天晚上各路妖怪都是镇守一方彼此隔绝，只有鸽先生负责监察全局。也只有鸽先生，才最可能看到那两个人类的底细。”
鸽老大木了一下，随后赶紧用翅膀捂住了嘴，咳嗽得更加厉害了。它这一咳惊天动地气息绵长，咳嗽了好几分钟仍然没有停息的样子，咳来咳去就连周身的毛都炸成了鸡毛掸子。西老三等了一阵没有回复，终于不耐烦了：
“鸽老大，你要不敢对付那个人类直说，不要咳得好像得了肺炎一样。你要再这么装下去，搞不好老子还得隔离呢！”
鸽老大终于喘着粗气止住了咳嗽。
“你——你们，咳咳，要去对付那两个人——人类？”它喘息道：“你们比西——西老太爷还厉害？”
西老三哼了一声，神气中有了一丝傲慢。
“我们当然比不上老太爷的神通。”它冷声道，“但好歹我们脑子还算不错。这几日我潜伏在城内，也拿到了不少情报。”
说着它爪子一挥，五六张照片凭空射出，旋转着飞上了巨石。鸽老大定睛一看，这些照片显然都是不同角度不同地点的偷拍。照片里，眉目精致的少年瘫在轮椅上面色恹恹，显然的能看出精神不振。
“这是——”
“西老太爷何等法力？就算人类靠着卑鄙手段侥幸取胜，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西老三冷笑：“我去城里仔细探查了，这小子一看就是法术反噬魂不附体的迹象，摆明了是和老太爷大战之后身负重伤。现在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怕什么？”
鸽老大抖了抖翅膀，终于知道了西老三等人的底气从何而来。但还是有些犹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放心。”西老三立刻接住了话：“没有周全的预备，我们哪里敢动手？我明摆着告诉你吧，这几日我们兄妹四处奔波，就是在拟定计划。我大哥西瓜正在搜罗族里的强者，我四妹西采备好了礼物，去邀请一位法力极高的前辈助力，保证是一切妥当。”
鸽老大间西老三神情镇定侃侃而谈，渐渐放下心来，但听着听着忽然觉得画风不太协调：
“你说你大哥叫西瓜？四妹叫西采？你——你叫西老三？”
“不错。”西老三冷冷道：“我大哥叫西瓜，我二姐叫西果，我四妹叫西采，所以我叫西老三，有问题吗？”
鸽老大张了张嘴巴，随即看到了西老三身上那零零星星、稀稀疏疏的几根毛发。
“——没问题。”
“那就好。”西老三道：“我还不妨告诉你，我四妹前去拜访的那位前辈，正是名声赫赫的花奶奶。有她做后盾，收拾两个人类易如反掌。”
鸽老大不由大为惊异。花奶奶的大名妖界自然是无所不知。据说这位前辈老妖不但法力高深妖术通玄，更是当年天下无双的妖中第一美人。百年以来花奶奶深居简出不见外人，已经是妖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说。没想到这兄妹四个，居然还有拜访花奶奶的门路！
“你们——你们能说动花奶奶？”
“花奶奶绝代芳华，目下无尘，我们这些小怪当然不放在她的眼里。”西老三道：“不过嘛——据说我们家西老太爷曾经是花奶奶年轻时的相好，靠着这点情分应该能打动她。”
听到这话，鸽老大那黄豆大小的眼睛都险些瞪得有葡萄那么圆。刹那之间，它脑子里滑过的是西老太爷那张苍老皱缩，满是黑毛的脸。
“你——你们家老爷子，曾经和花奶奶是相好？”
西老三终于犹豫了一下。
“……这个嘛。”它叹了口气：“像花奶奶这种前辈大妖，口味有时候也挺难说的。”
·
漆黑的山谷里泉水淙淙。满身棕毛的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晚辈西采，拜见花奶奶！”
山谷中悦耳的笑声银铃一样响，巨石的阴影中转过了一个婀娜聘婷的白衣人影，香风扑面：
“原来是老西家的孩子，起来吧！”
西采恭恭敬敬再拜了一拜，终于起身。抬头一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面前这位传闻的妖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小小一张瓜子脸上集齐了东方的含蓄柔美西方的异域风情北方的明艳动人和南方的婉约如水。很难想象这么多种风格的美能够毫不冲突的集中在巴掌大小的脸上，竟然彼此相得益彰，交映生辉。她的眼睛既火辣动人又温柔婉转，她的鼻子既高挺耸立又小巧玲珑，她的嘴唇既棱角分明又如花朵般柔美。即使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大概也不能在同一张脸上容纳下如此丰富多变的风格。
——不过，这可能也得部分归功于这张脸长着的三双眼睛、两个鼻子、两个嘴巴。
毕竟，又没有谁规定美人不能靠数量取胜。
感受到了西采惊骇地眼神，花奶奶的两张嘴同时露出了笑意。
“丫头，奶奶好不好看？”
西采打了第二个哆嗦，赶紧低头称是：“好——好看！”
花奶奶信步走到西采面前，伸手拿起了被精心包裹的宝石镜子：“这又是什么东西？看我还用得着带礼物么？”
西采偷偷看了一眼花奶奶白皙如凝脂的手臂，赶紧解释：“奶奶容禀，这东西叫太玄镜，晚辈们专门搜罗来，献给奶奶的的一点心意。这太玄镜神效无双，是为女子打造的圣物。但凡是女子照了太玄镜，便能容颜常驻，肤白貌美。若是男子照了这个镜子呢，那里面是连影子都没有的……”
说着它抬起头来，想演示一下太玄镜的神力。谁知目光一扫，镜子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花奶奶的影子？
它张了张嘴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像西老太爷这种大妖，口味可真是挺难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西老三：我大哥叫西瓜，我二姐叫西果，我四妹叫西采，所以我叫西老三，有问题吗？
花奶奶：那些美人也就一双漂亮的眼睛，我可有三双。凭什么说我不是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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