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烧牛欢喜，下次你得带上锅铲啊！
“卫小友，我俩练习了这么久，怎么连上场机会都没有啊？”
习宾白从楼梯上走下来，刘三也是抱着算盘：“我这打算盘的技术都还没展现出来！”
“又没到要你们撑场面的时候，普通老百姓吓唬人家干嘛！”
卫季同嘴角还有点晶莹，他也馋，刚刚自己也尝了一块锅包肉。
该说不说，还真香。
“不过，卫师兄，你为啥不直接把农具改良的思路告诉他呢？”
刘三有些疑惑，“现在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卫季同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
“不能人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这样只会助长贪得无厌的心理，而不会自己努力。”
“时间长了，不仅不会敬你爱你，还会嫌你给得不够多。”
“但若是给他们一个契机，助长一点勇气，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习宾白说：“这和修行的道理也有些像。”
“卫小友只是在菜里放了点儿提神明脑的东西，帮助蔡昆把想法落实。”
“实际上没有他自己苦思冥想的积累，是不可能有效果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食天阁不断出现在都城内各处。
什么李家的千金吃了一碗炸酱面后放弃女工，说自己要去考取功名。
又比如某位老赌徒，说碰到了神仙，吃了他做的龙井虾仁后金盆洗手。
真的拿好不容易借来的钱开了一家裁缝店，不管以前的狐朋狗友怎么劝说，一丁点儿赌都不沾了。
不过短短十几日，整个都城内不少人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天，照例要给樊龙供血。
“你们这些人，动作能不能麻利点！”
还是那个白胖子官员，满脸不耐烦地呵斥着。
出乎他意料的是，以往那个老实本分，一声不吭的农民蔡昆竟然抬起头瞪住他！
以前居民听到他说话，可都是头都不敢抬的！
蔡昆身后，不少身着黑衣的百姓，也是挺起脖子，目视着他。
这可把胖子官员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才十几天，贱民的胆子就越来越大！
“看什么看！血不会自己流出来！再看你家今年的樊龙粮钱多交一倍！”
他中气不足地说。
蔡昆这才缓缓低下头，放出鲜血。
供奉结束后，他却并没有走到回家的那条道上。
黑衣的人们三三两两保持距离，在都城内七绕八绕，最终汇聚到一处。
他们都揭下黑衣帽檐，一改刚刚供奉时的不敬，虔诚地闭眼鞠躬。
面前是一处用木头雕刻的神庙。
由经验丰富的老木匠师傅打造。
中间处，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少年木雕。
用上好的乌木手工雕制，油亮表明代表每日被人用心刷油保养。
“咱有真神仙，才不怕那吃血的邪物咧！”
一位少妇往樊龙的方向唾了一口沫。
“大家拜也要正确地拜啊，这样神仙才能听到我们的话！”蔡昆一脸严肃地强调着。
由于他是第一个见到卫季同的，性格憨实厚道，加上改良的农具确实好用，俨然成了带头人。
“锅包肉，你说要咋拜来着！”一位老翁询问蔡昆，“俺第一次来，不太清楚！”
他们聚会都不用真名，是按照卫季同给每个人做的菜来取代号。
他们可是亲口尝过神仙手艺的滋味啊！
这菜名，可是荣誉的象征！
是要祖祖辈辈传下去的！
“红烧牛欢喜啊，我和你说，下次得带上锅和铲！”
“这次我有多的，正好给你使使！”
蔡昆把备用的铁锅和锅铲递到红烧牛欢喜手上。
大家也是纷纷掏出大小不一的铁锅和铲子。
“来啊，听我指挥！”蔡昆扎了个马步，左手端锅，右手拿铲。
“一，二！开始！”
一伙人对着卫季同的木雕，拿住锅铲不停做出炒菜的样子。
他们的想法很单纯，既然小神仙是厨神，那肯定炒菜的时候能看见他们！
这个神仙好亲民哦！
每天做饭的时候就能在心中敬拜，他们还嫌不够，就自己做了小庙堂，每次供奉完后来拜！
“厨神，请你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小厨神，你能不能把樊龙给炒了啊！”
“我想今年能成状元！”
伴随大家神情庄重地虚空炒菜，他们的祈祷也逐渐汇聚，在不可见的视野中，跟随心中的信念一起凝结，成了另一种东西。
它们分成两部分，一半飘到无上高天处。
另一半则游荡着，跨过街市，进入卫季同的身体。
原本幻化成人形，正在勾栏听曲的白骨，一杯酒正要下肚，动作却突然停住。
“是我的错觉吗？”
他疑惑地看向窗外人群。
虽然居民的脸色还是苍白，可不少人竟挂起了笑容！
还有一抹希望的味道。
这是白骨最讨厌的味道。
“为何这段时间人们的恐惧有所下降？是邪祟少了么？”
他默默探查，却并未发现邪祟数量的变动。
“美人儿，怎么连你都心不在焉的？”
白骨捏住一位舞女的下巴。
这女子望着窗外，两只手什么都没握，还不停上下做出翻炒的动作。
“这是在干什么？有何我不知道的习俗吗？”
被叫到的舞女当然不可能告诉客人自己工作的时候在拜厨神，“小女只是在练习新的舞蹈。”
“哦？这种舞倒还新奇。”白骨信了这番解释。
所有舞女都是应声道，“对，我们都还在熟悉呢！”
她们纷纷起身，一起对着白骨做出炒菜的动作。
这呆子，真好骗！今天的拜厨神也没有错过！
好耶！
舞女们都是在心中窃喜。
徒留信以为真的白骨还在认真欣赏，“嗯，像是融入了一点南调风情，可能配的曲子得激昂些才有感觉。”
嘛，人们的心情本来就是起伏的。
一点点恐惧的减少，不算什么事情。
再说，自己带了天道受肉，随便去给哪个邪祟加强一下就好。
周围恐惧的环境不就上来了吗？
“好！好舞！”
说着，白骨也是加入了舞女，扭动着屁股，开始做起炒菜的动作来。
夜深人静之时，樊龙庙的地下，出现一道白影。
白骨看着那沐浴着鲜血歪扭龙头。
“嗯，这倒是挺有意思。”
“由君主痴念和举国上下的怨气形成的上好邪祟胚子。”
他手掌一翻，好几团细声嘶吼着的黑色天道受肉就从上滚落。
它们落到铁像上后，竟开始疯狂地吞噬起那些凝固的血液。
密密细小的触手嘶吼着暴涨，所有受肉完全没入了樊龙像内。
无声的颤动中，那原本死寂的空洞双瞳，骤然亮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