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数据人生
“冯菲宝，你刚才恰好问到了点子上哈，这就是本次任务的关键节点所在，我们到底要满足谁的愿望呢？”章浩宇饶有趣味地看着冯菲宝，他特别想知道眼前之人有啥独特想法，希望二人的想法能互相碰撞，或许会有新的火花产生也说不定。
“说实话我不知道，现在脑子里头还有点乱。”冯菲宝的回答倒是非常直接，因为除了张鹏之外，她想不到自己还能把谁当做目标，“任务中就提到了回魂夜，以及这个地方，除了张鹏之外，貌似也没别人的时间能匹配上。”
“没错，确实只有张鹏一个人符合要求，可你别忘了当下的处境，我们现在所处的大厦中，其实存在着很多个时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还停留在发生意外的时空之前。”章浩宇特意提醒冯菲宝道。
“可这又能怎样呢？时空不一致，回魂夜只有一个，即便时空发生变化，也并不影响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冯菲宝并不太同意章浩宇的看法，还是陷在自己既定的思维中跳脱不出来。
章浩宇内心略微有些失望，他轻轻叹气幽幽说道：“你没懂我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既然整座大厦里每一处地方的时空，都被默认停留在意外发生之前，那这个所谓的回魂夜究竟是回谁的魂？”
章浩宇提出的问题也把冯菲宝给难住了，亦因为这个瞬间，祖父悖论四个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如果一个人在自己出生之前回到过去，杀掉了自己的祖父，那请问当他回到现在时，他还会有可能存在吗？不同的时空中，意外依次没有如期发生，那么在这些时空里，还会有受害者吗？
冯菲宝徐徐抬头看向章浩宇，她终于明白了对方话外所指的意思，这中间实在太过烧脑。
因为这一次的隐藏任务，从一开始起，就是在欺骗所有人，总算看透表象认清了本质！
“冯菲宝，我想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回魂夜，恐怕并不是给张鹏一个人准备的东西，同样也不是给任何一个人准备的东西。”章浩宇一边徐徐来回踱步，一边帮冯菲宝梳理着事件里的各种疑点。
“冯菲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你递给我的那些资料里头，一共有12起意外事故，这些意外除了共同发生在大楼中之外，还有一个格外奇怪的点，那就是几乎所有的当事人，绝大部分都处于脑死亡或植物人的状态。”
“脑死亡我不记得了，但植物人挺多，我记得大概有八九个吧。”冯菲宝回忆着答道。
“对，包括张鹏，他现在不算死亡，而是陷入了昏迷一直没苏醒。”章浩宇点头说道。
“章鱼哥，莫非这些将死未死的人，全都被困到了这座大厦里？”冯菲宝试探性发问道。
冯菲宝的想象力终于发挥了用途，章浩宇歪着头想了想，才再次开口道：“这个解释起来有点玄妙，因为与其说这些人死了，不如说是思维被剥离出了自己的身体，困到了这座大厦里，刚才你应该也看到了，张鹏对任何事都没有反应，只知道不断重复自己的那些记忆片段，感觉就好像卡碟了一样，我说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的思维已经如普通数据那般，被强行抽离出了大脑，然后禁锢到了这个地方，不断进行循环读写，你要是实在理解不了，就干脆把张鹏看成一堆数据。”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发生意外的人，都应该会像张鹏一样吧，可为什么我们碰到的那个保安和张鹏的行为举止完全不一样？”冯菲宝适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不是你特意提醒，我压根不会以为他也是游荡在大厦中的数据人。”
“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思考，我刚才也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保安和张鹏不太相似。”章浩宇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可你是不是忘了一点，所有的遇害者之中，唯独这个保安很特别，他是自然发病死亡没有遭遇任何意外，单纯是因为发病离开。”
冯菲宝点头，但脸色也变了，忐忑地反问道：“章鱼哥，照你这么说，他真是灵魂体吗？”
章浩宇抬手狠狠敲了一下冯菲宝的脑袋，并出言教训道：“你脑子里咋都是灵魂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或许早就被数据化了，你和我，包括别的人，不过就像是一段代码而已，按下delete键之后，或许就会彻底消失不见，反正数据人生就是如此悲哀了。”
冯菲宝被章浩宇一番训斥之后，有些委屈低声嘀咕道：“那按你这么说的话，保安之所以并不机械，是因为属于他的那段代码数据很完整，可正常维持运行，所以他才和张鹏的表现截然相反呗。”
章浩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茬继续往下分析道：“没错，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想应该还有另外一个，通过不久前与之交谈的时候，你也应该能感觉出来，那个保安是一名很乐观的人，他天生就比较健谈，包括我们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个场景，保安也是那种相对会享受生活的态度，诸如会喝茶看报跟听广播，不管遇到熟人还是生人，都会主动上前交流一番。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世界里，工作并不是一种折磨，所以他不属于树洞口中的那一类人。”
冯菲宝听着心里也有些微微触动，这栋大厦中的所有人，就如同牢中困兽一样，全都被强制束缚跟圈禁了起来，只有暗无天日的工作带来的只有压力与痛苦，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挣脱束缚，因为获取自由的代价，就是失去兽笼中投喂的续命食物。
“我明白了，我们应该去找他套套话。”冯菲宝低声说道，“或许我们弄不明白的事，能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话音刚落，二人又看了一眼办公室中依旧机械人重演的张鹏，终于决定彻底放弃这个错误目标，乘坐电梯重新来到了地下的保安值班室。万幸这一次，二人没有大失所望，因为在保安室的窗口后头，有一个谈不上多么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广播里的无聊歌曲打发漫漫长夜。
保安看到章浩宇和冯菲宝，完全不觉得意外，他笑呵呵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值班室的那个黑白大时钟，继而用很平易近人的口吻发问道：“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还没有回家呀？工作上要忙的事儿都忙完了吗？”
冯菲宝很自觉没贸然开口答话，而是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章浩宇。可此时的章浩宇，也并非一点都不紧张，他先是回了一个笑容过去，抬眼望着保安说道：“差不多就快忙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此事给圆满办好？”
保安则一脸疑惑之色看向章浩宇，语气也随之突变了，冷不丁地突然开口反问道：“那你想要办什么事呢？”
章浩宇用犀利地眼神直视保安的双眼，一字一句以问代答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离开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