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十七章 四足的骑兽,驯鹿与马
风雪行途，白色的群山间，却有着一片灰色发黄的毡帐，霍然出现在低洼避风的谷地。
“海部的朋友！这就是我们山部的冬营地！…”
“嗯，赞美主神！”
探索队长祖瓦罗站在山头远远望去，数以百计的部落民，就在谷地的冬营地间忙碌，看不清在做些什么。而成群的灰色驯鹿，则聚集在谷地的外围，时而漫无目的散开觅食，时而左右张望，寻找族群的头鹿。
山部的孩童们，就在猎人们的指导下，骑在比较温顺的驯鹿身上玩耍，从小就熟悉这些强健有力的生灵，熟悉驯养驯鹿的技巧。实际上，每一个部族的孩童，都要五岁骑鹿，七岁放牧，十岁开始学习套绳、驯鹿和简单的“搏鹿术”…直到孩童们长到十五岁，学成这一套完整的生存技术，才算是在部族中成丁，有了独立娶妻的资格。
“主神啊！陛下的神启！…陛下神启中奔驰的四足骑兽，难道就是这些长角的巨鹿？！…”
探索队长祖瓦罗瞪大了眼睛，靠近这些并不怕人、可以骑乘的强壮驯鹿。这些成年的雄性驯鹿，有大概一米一、二高，比这个时代的日本马，其实还要高一些。它们体格健壮、善于奔跑、耐受极寒。雄性驯鹿大概在300斤重，头上则有着非常坚固的长角。
祖瓦罗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发现这种“巨鹿”的毛发很多，连蹄子上都有厚厚的毛。而“巨鹿”的耳朵则特别小，眼睛很有神，似乎也在观察着面前的人。
在这个时代，欧亚极地的部族，从最西的斯堪的纳维亚诸部，一直最东的勘察加诸部，都大规模的驯养驯鹿。而在北美大陆的极地，驯鹿的规模却要小上很多，只有极北的因纽特诸部才有。
探索船队一路沿着温暖的阿拉斯加海湾西来，有着沿海山脉的阻挡，确实是第一次知晓，这种统治北极的驯鹿，竟然也能够被驯化骑乘！
“主神庇佑！山部的朋友，这…骑着这些巨鹿，能够奔行打仗吗？…”
“哈哈！海部的朋友，你想骑着驯鹿厮杀？…驯鹿可不是用来骑得！它们的背很脆，载着丁壮奔跑，很容易就会受伤！而它们背着东西，也根本跑不快，远没有拉着东西快…”
狩猎队长姆犬眨着眼睛，笑着摇了摇头。面前的海部头人，似乎对能骑乘的骑兽特别着迷，一直念念不忘。难道是一直在岛屿上生活，从没见过驯鹿和马？…
“先祖指引！真正适合骑乘厮杀的，是西边西边的西边，那些马部的‘姆里’（muri），‘马’！”
“主神见证！你说什么？‘姆里’，‘马’？…马是什么样的？”
“哦！马啊，长长的身子，比驯鹿高的肩，聪明听话，能载着骑手迁徙奔行…按照部族世代相传的古老传闻，遥远西边的马部再往西南，那可有数不清的牧马部落，居住在水草丰美的温暖南方啊！…”
“啊！数不清的牧马部落，数不清的马！…”
闻言，探索队长祖瓦罗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汹涌澎湃，激动的难以言语！
“姆里，姆里，马！…”
他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个从鄂温人马部中传来的通古斯语词汇，“姆里”（muri）。而若是继续西去，抵达蒙古文化圈边缘的鄂温克诸部，他们口中的马，就是蒙语的“毛里”（mori）！至于再往南，来到同为通古斯语系的女真诸部，他们口中的马，则是极为相似、语出同源的“毛宁”（morin）！…
“赞美主神！赞美陛下！四足的、能骑的、也能打仗的骑兽，原来真的存在，就在遥远的西方…原来它们叫做‘姆里’，叫做‘马’！…”
探索队长祖瓦眼中闪亮，失神自语了好一会。要知道，寻找并带回四足骑兽、四足耕兽，可是陛下神启的探索中，最为重要的任务之一！而此刻他听到确切的传闻，那找到这些四足骑兽的希望，就真的近在眼前了！
“主神庇佑我们！陛下的神启从未出错！啊，山部的朋友，你们的部族中，有没有那个‘姆里’！有没有马？…我们可以和你们交换，用宝贵的盐和武器来换！…”
“呃？你想骑马？…海部的首领，我们山部不养马。那种骑兽麻烦的很，不太适合雪原上跑…老祖母也说了，它们很难养，很容易死。养起来很不划算，吃的太多、太挑！…在雪原上，还是不怕冷的驯鹿和狗最好！它们容易养活，吃的不挑，死了也方便吃肉！…”
狩猎队长姆犬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养驯鹿和养哈士奇的好处。实际上，在俄国人到来前，极北雪原上的勘察加半岛，确实没有马匹。因为，在极地严酷的环境下，不存在野生的马群。而部族驯养的马匹成本太高，吃的太挑。驯鹿冬天可以吃各种地衣、苔藓和草根，但娇贵的马却不能这样简单饲养，总得有豆子或者牧草的补充。
同时，在雪原的环境下，奔跑的马匹与驯鹿和狗拉雪橇相比，也没有什么移动和载重的优势。其实，只有耐寒的黑麦从欧洲传入勘察加各部后，各部才渐渐有了喂马的农业基础…
“海部的朋友！我们山部的驯鹿，也非常的好！它们能拖着我们的帐篷，不知疲惫的行走迁徙，每天都能行出，嗯，人要足足五天才能走完的路。而从半岛的最南边岛部，奔行到最北边的鹿部，可只要半个月不到！…”
狩猎队长姆犬耐心讲了许久，又夸赞了一番山部的驯鹿，才用一句古老相传的部族谚语来结尾。
“先祖见证！最古老的仁鹿养育着雪原的诸部！它们才是雪原上，真正的主人。而谁是它们的朋友，谁就是雪原的朋友，就能在雪原上延续长存！…”
“主神啊！雪原真正的主人，原来是这些灰色的巨鹿？…山部没有马，只有鹿和狗。马部有马，但在西边很远！…”
探索队长祖瓦罗抿着嘴，努力记下这些关键的信息。很快，沸腾激动的狗叫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嗷嗷！嗷嗷！嗷！…”
“呼！终于到家了！可以吃顿热乎乎的炖鹿肉了…！哈哈！神山庇佑！这一趟这么顺利，我还以为要厮杀上一场来着…咦！你们？姆兔，族里的丁壮，怎么都拿着武器出来了？”
“先祖见证！这是姆鹿山母老祖母的吩咐！她让孩子们都精神些，披甲带弓，不能让海部的‘客人’们小瞧了！…”
“哦！睿智的老祖母有着神山的祝福，一定不会错！…那些海部的猎手，确实很精锐啊！他们有很多很多的好甲！…”
山部的精锐猎手们抵达营地，脸上都扬起胖乎乎的笑容，和周围的部落民打着招呼。而在营地门口，足足近两百个部族丁壮，都披着厚实如皮甲的鹿皮袍子，背着反曲弓箭，带着好几把石斧，热情“欢迎”着远来的海部“客人”。
“哈哈！先祖庇佑！海部的首领，我们温泉山部，可是半岛上最强大的部族！…看，这些都是族中出色的战士，能隔着数十步，射中奔跑中的驯鹿！他们也能够奔袭十日，跨过整个半岛，去北方和入侵领地的鹿部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