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五个世界
马丁在女生和朋友死后，经常想起她们。
因为他会突然产生疑惑：
她们怎么死的来着？
然后。
他开始挖自己的记忆，有时挖得浅，他一句长长的哦一声后，便结束了，但有时，他会挖得很深，挖到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平平无奇，但是一切开始的晚上。
那天晚上，他在替女生上药。
上学后，女生经常打架，他也经常给她上药，但那一次，她伤得有点重，尤其眼角那里，被划了一道口子，不深，但很危险，再近点女生就可能要没一只眼睛了。
他当时很疑惑。
女生虽然经常打架，但并不喜欢打架，一般她就是撞过去，让其它人不敢靠近自己就停了。
但这次，一看就是打得激烈得要人阻止才能停下来。
所以他问女生这次因为为什么打架。
女生一听他问，闷气突然找到了出口，一股劲的就随着声音涌出来。
“那几个傻逼！竟然在教室里说：”
“（阴阳怪气）嘿，，如果国语老师和（这是朋友的名字），你只能选一个并且下半辈子只能操她，你会选哪一个？”
“（厌恶不耐）而那个还看着我回答，声音大到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那我当然不能就那样忍下去，所以我直接把凳子砸了过去，然后我就跟那几个傻逼打了起来！”
“哼！”
“他们比起我，可严重多了！一群恶心得圣诞老人每年都只能送给他们麋鹿粪便的傻逼！”
他不确定。
因为女生眼角那一道伤，可以说是意外，但即使是意外，下意识用这样的方式的家伙，性子堪称狠绝阴毒。
且，很多男性会像谈论物品一样谈论女性，但他们会在没有女性的场景里，比如更衣室里，因为大部分人都要披层人皮的。
这个时候，马丁隐约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收获季和小麦种植季的到来让医院忙碌起来，马丁父母又开始给他相亲，在一件件事情的冲刷下，女生也没过来找他上药，马丁也就把这不好的预感放在了脑后。
而毫无意外的，他后悔他放在了脑后。
因为当他再想起时，是因为朋友失踪了，而最大嫌疑人是回答当时那个恶心问题的，一个十八岁的□□成瘾少年。
当马丁到警局的时候，警局一片混乱，而混乱中心，是女生蹲在桌子上恶狠狠的抓着一位中年男性的脖肩肉，眼睛亮的可怕，让他停在了原地。
“你知道吗？”
“我一直都不喜欢sonofbitch，但对于你和你那跟你一样肮脏、恶心、有根□□就骄傲得不行的儿子，我爱死这个词了（iloveit）。”
“yousonofbitch！”
“我告诉你，如果我的朋友出了任何，任何一点事情，我就会成为你们的噩梦，我会用我剩下的全部时间去成为让你们摆脱不了的鞋子上的口香糖。”
“你以为只有你可以随便污蔑别人吗？告诉你，我一点都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我会不停的、不停的向你身边的人说你猥亵我，你是一个恶心的□□。”
“我会每天都骚扰你，跟踪你，让你不能工作，不能生活，甚至不能回家，因为我会往你的院子里倒垃圾、扔鸡蛋、在你的墙上涂满红色的油漆。”
“而你知道吗？报警是没有用的，因为我tayad也不在乎待上十五天，并且等我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
“还有你那宝贵儿子，我会踢断他的老二的，如果我的朋友出了任何一点事情，我会踢断的。”
“你们这些人渣，在伤害别人最重要的存在的时候，就该想到别人会用一生去让你们活在地狱里。”
说这些话时的女生的眼睛。
马丁一直都忘不了。
凶狠，坚定，纯粹，但又颤抖着，恐惧又不安。
马丁被触动到，他都羡慕起了朋友。
同时他也开始深深的担忧起来，如果朋友真的出了事，女生是真的会履行她说过的话，放弃自己人生的去实行报复。
所幸。
失踪三个小时后，朋友自己到了警局，带着两个被她打晕的成年男性，和未开封的毒品。
但那两个成年男性并没有供出□□成瘾少年，只说是他们自己两个做的，他们想要□□朋友，至于毒品，是用来助兴的。
还好女生不在。
马丁听供时十分庆幸的想道。
这要是在，估计这两个人得缺只胳膊少条腿。
但□□成瘾少年也就此被保释了。
马丁很担心女生和他碰见，所以尽可能的看着女生。
但他没想到。
出事的会是朋友。
杀人未遂。
面对十五年的控告。
马丁很震惊。
倒不是震惊朋友会杀人，而是朋友竟然杀人未遂，还被控告了。
而在仔细了解后，马丁也不震惊了。
如果阻止朋友的是女生，那么朋友杀人未遂，还被控告就很合理了。
之后。
是一段对他这个旁观人来说都十分艰难的时期。
朋友被严加看守，只能见到警察和律师。
女生她则休了学，一边撑起农场，一边又被愧疚折磨着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
马丁陪着她放羊的时候，她经常毫无预兆的留下泪，控诉着自己：
“她为我跨过那条线，而我却报了警……”
马丁不觉得女生做错了。
报警是对的，如果朋友真的杀了，那么以后女生将再也无法和她相处。
所以她没做错。
错的是他。
他比女生更了解朋友没有不能杀人的底线，但他却没有去看住她。
因为他居然觉得，更有可能出事的是女生。
但马丁他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证明了更有可能出事的是女生。
朋友因为一份毒品检测报告而被判定为案件发生时精神处于衰弱状态，而之后对犯罪现场的调查和对周边人员的询问，推翻了关于朋友绑架他的控告。
知道这些后，马丁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感叹道：
不愧是她。
事情开始好转了，但找到了女生，说要跟女生单独说话。
一旁的马丁当然拒绝了，但女生同意了，于是马丁就站在了不远处密切看着。
虽然离得不远，但又是靠近低声对女生说的，马丁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看着女生手上亮起的寒光，他瞬间冲了上去。
“哧！”
匕首刺入血肉，浓红滴落在草地上，剧烈的疼痛让马丁身体发颤，但他十分的开心，因为：
他挡下了。
低目，马丁看到了一双被吓到失神的眼睛，他启唇，温柔如风：
“嘿，没事的，我用手挡下了，你没有杀死任何人。”
说完，马丁没有阻碍的拿走匕首，然后他转身，直接把匕首抽了出来。
“离开这里。”
马丁冷硬的对道，同时他下意识的伸手，形成护住女生的姿势，但他只是轻轻碰到了女生，却响起了一声重重的：
“嘭！！！”
女生直接倒了下去。
这一倒。
她就再没起来。
美杜莎。
传说中的蛇妖，拥有让生命看见就变成石头的眼睛。
有一种极为稀少的病因此而被命名为美杜莎，因为当患病者在面对巨大恐惧时会像石头一样身体僵直，患者会陷入失神状态，无知无觉的心力衰竭而死。
女生就是因为“美杜莎”而死的。
当马丁告诉被判无罪释放的朋友这些后，他第一次看到朋友慌惧的后退一步，呼吸断续着，他想上前扶住她，但突然的，朋友低头，吐出了一口血。
于这后：
□□成瘾少年染上了毒瘾，花光了家里的所有钱，还用他爸的身份证借了高利贷，他爸卖掉房子还掉高利贷后，自己离开这里，抛弃了他。
之后，他天天混迹在毒窟里，不知消息，马丁再知道他时，是他因为偷毒品而被毒贩子剥皮挂在了树上，以示警告。
马丁在知道这个少年死后，他去找了朋友。
虽然警察没有来，但马丁知道，跟朋友脱不了干系。
但马丁来，只是出于担心，他担心朋友会自杀。
见到朋友时，她在吃土豆牛肉，简单看了下四周，房子里也收拾得整齐，马丁放下了一半的心，但随着朋友说了句：
“也许我应该离她远点……”
马丁不仅不松了，心还揪了起来。
大抵是他太过紧张，朋友轻勾了唇，声音依然的温和，她摸了摸旁边安静把头趴在她腿上的奥莉，对马丁道：
“别担心，我答应过奥莉，要照顾她一辈子。”
但奥莉现在十岁了。
而牧羊犬的寿命一般是十二到十五岁。
马丁想到这个，嘴里就会发苦。
他喜欢帮助，因此去当了乡村医生，与许多人都关系好，但他生命中，亲近之人并无，信任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朋友。
ta们之间，可以约定假结婚，然后朋友帮他管理父母的农场，让ta们安心，而朋友也能得到足够的资金来供她的弟弟妹妹上大学。
但之后，女生来了。
马丁也就没再提起这个约定，而是经常开她们两个的玩笑。
他不对此感到遗憾，毕竟他对朋友没有喜欢和爱。
但显然的，如果朋友死了，他虽不会像朋友对女生那样，但他余生，都不会释然。
最后的最后。
奥莉活了十三年。
同年。
马丁竖起了两座墓碑。
之后。
按照朋友的遗愿，马丁收养了奥莉亚。
再三年后的一天。
奥莉亚救了一个溺水的七岁小孩，但自己沉在了河底。
马丁请人打捞了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尸体，只能把奥莉亚的东西都放进了棺材里，举行了葬礼。
葬礼结束后，马丁看着眼前的四座墓碑，像是要呼出体内苦涩的呼出一口气，动了动唇，他轻声自语道：
“我得找一个心理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