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个世界
“你家里似乎只有你和你哥两个孩子。”
（温和的声音）
“其实还有一个，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但她没有接受这个家。”
（轻和的声音）
“这个家也没有接受她。”
“爸爸他因为她不像我和哥哥那样优秀而对她失望。”
“妈妈会在她逃聚会时劝爸爸，让爸爸渐渐放弃了她，还在她大学毕业后给她转了十万，说祝她新生活愉快。”
“哥哥则是无视她。”
“那你呢？”
（一下沉默后的回道）
“我伤害了她，她也伤害了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希望能帮助她适应生活，但她很冷淡，对我说让她自己待着，然后我就不再找她了。”
“但后面我才知道她为此受到了多少伤害。”
“她班里的人认为她伤害了我，孤立、冷暴力她，她同样也回应了冷暴力。”
“后来有一个喜欢我的男生找了小混混想要教训她。”
“然后她把三个小混混打进了医院，回校后差点把那个男生扔下四楼。”
“我阻止了她，但被她吼了一顿。”
……
“离我远点！”
“这些该死的垃圾事都是因为你才发生的！”
“因为对你冷淡对这群家伙来说就是一件天怒人怨的事，足以觉得孤立冷暴力我是理所应当的。”
“然后这个垃圾竟然找了三个男混混想要□□我！还想拍我的□□视频……”
（回目，嘲讽）
“怎么？不相信你找的人能干出这种事？你以为他们就是恐吓恐吓我吗？”
“你的脑子是比果冻还平滑吗？在这个世界，你找三个成年男混混去教训一个女生，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式？！”
“tayad，我要把你打进医院，这是你的愚蠢该付出的代价！”
……
“当时好多人一起才拦住她呢。”
（无奈的轻和声音）
“之后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做什么，于是小心的试探着。”
“比如要走她不喜欢吃的鸡蛋，一些学校的提醒……”
“因为她对我的态度逐渐软和，我以为我们有了一些家人的关系，但这只是因为她对帮她的人会有礼貌而让我有的错觉。”
“这个错觉，加上她会帮我吓追求者……”
（浅笑）
“她在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个可怕的存在，只要她对我的追求者说一句你没听到她拒绝你了吗，哪怕是体育生也会离开，不再来打扰我。”
（笑意散去）
“所以我以为我们是家人了。”
“但这也是错觉，她会那样只是因为她没办法熟视无睹，不是因为我。”
（沉默）
“我在高二的时候知道了这些错觉，因为我想要给她补习，而她不想接受。”
“我坚持了很多次，有一天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说因为我们是家人，我在乎她，我希望她能考上好大学。”
“但她说给我的话，让我现在想到还是会觉得心痛。”
……
“家人？”
“我们不是家人，我们只是有点血缘关系而已，我们甚至都不在一本户口本上。”
“还有，在乎我？”
“你在开玩笑吗？”
“像你这种积极向上的家伙，看不惯我的每一个生活方式，我吃个辣条你都要皱眉，你在乎我，不过是因为我所表现出的那个力量有益于你罢了。”
“那个力量给了你滤镜，但这个滤镜不是我的本质，也不是永恒的。”
“所以我也不在乎你，我帮你不过是我没办法熟视无睹，换一个人，我也会那么做。”
“然后我现在，需要你做高一的时候我就说过的事：”
“让，我，自，己，待，着。”
“不要像蝗虫过庄稼一样，把我的生活又搞得乱七八糟。”
……
“但她说的话是对的，如果她没有那个力量，我大概也只会觉得她多事又冲动，不会在乎她。”
“那如果你听到她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而死了……”
（温和的声音停顿，然后更为温和）
“你在乎她，毋庸置疑。”
“所以我希望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沉默的点头）
“她看到了一个溺水的孩子，于是捡了丢弃的绳子绑在灌木丛上，然后就下水了。”
“但因为绳子难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那个孩子可能是因为惊慌推了她吧，最后她消失在了河流里，那个孩子上了岸。”
“这是我发现她用自己身份证给我办的电话卡失效后而知道的。”
“警察局找到了那个孩子，但那个孩子被吓到精神出了问题，面对问话，只是说是她要来救她的。”
“没有实质证据，又是个不足十四岁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家人也在闹，于是这个案件就以注销她的身份为结束了。”
“ta们，甚至没有去想过打捞她的尸体。”
“虽然我知道打捞到尸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释怀不了这个，她死的这么早，又这么没人在意。”
（良久的沉默）
（静和的声音看着温和的声音，带着安慰之意的道）
“她真是一个难搞的人不是吗？”
“的确。”
“有的时候我会想，也许和她一起经历艰难的求生，相互支撑着对方活下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怀疑我在乎她了。”
“那我也许就可以叫你姐嫂了。”
（温和的声音怔住了）
（轻和的声音也怔了一下，然后歉意道）
“我以为你是想要和她在一起……”
“的确是想要在一起。”
（温和的声音难的有些无措）
“但不是这种，是朋友的那一种。”
“嗯……那还真是非常特别的朋友呢。”
（静和的声音也无措了）
“……”
“……”
尴尬。
微妙的尴尬。
ok。
第一个世界就这么结束了。
开始第二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