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火扑灭后的些许温存
在脑海里反复思索，消防栓的位置，想起来了，处置室右侧
徐禾打完电话，就见我从她眼前掠过，急忙追上我的脚步，来到消防栓前，打开消防栓大门，摘下水枪，拿下消防水带，一个端口扣紧在水闸上，一路铺开管道到起火房间门口，我加大声音：“禾禾，大概三十秒，你就顺时针开水闸，记住没有？”
徐禾被烟熏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开始用力点头并回答：“好。”
我站在失火病房门口，滚滚黑烟，让我看不清屋内还有没有人，消防水带完全拉开，接上水枪头，下意识的看向消防栓的方向。
“27、28、29、30。”徐禾嘴里数着数，生怕出错一步。双手紧握阀门，整个人一使劲，阀门打开，自来水泄洪似的冲进管道里，干瘪的水带一下被撑得滚圆，直灌我手中的水枪。
我把水带夹在双腿里，两只手紧握水枪，朝着病房一顿猛冲。
十几秒后，119熟悉的警笛声传进我的耳朵，身穿橄榄绿常服的消防人员，接过我手中的水枪，并示意我可以先用离开火场。
我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不对，徐禾呢？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外科住院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我仔细的在里面搜索徐禾的身影，直至看到她满脸黢黑，身上的白色护士服也被染成黑色，直戳戳的立在那角落里，朝我轻轻招手，我的心才放下来。
随后我们俩清点了住院人数，还有医护人员都是满员，只有一些患者和医护轻微受伤，其他的没什么太大问题。
“失火的主要原因就是，烟头引燃窗帘，随后可能用纸或者其他东西，想要扑灭，结果造成火势加大。”带头的消防人员取证后，告诉了我们真实原因。吴晓黎配合消防人员做完情况汇报后，警察来带走了那个抽烟引燃窗帘的老太太。
“你们那个会用消防栓的女医生真厉害，要是所有的医护消防常识都像她一样就好了。”
吴晓黎看向和徐禾打闹的我，微笑点头：“后期我们会加强对医生和护士的消防常识学习。”
晏梓峥一路风尘仆仆跑上楼，楼梯里遇上了下楼的消防员，急忙拉住他们问：“有没有人受伤？”
消防员摆摆手，他三步并两步，到了科室门口，映入眼帘的是，黑乎乎，狼狈不堪的我。
徐禾用手肘推了推我，示意我看后边，我看到晏梓峥大口喘着粗气，黑色的风衣里裹着银色的睡衣，他走上前，抬起手擦掉我脸上的黑灰：“你没受伤吧？”
我抬眼看他，在他漆黑的眼睛里分明只有我一个人，低下头喃喃道：“没受伤。”
女人站在窗前，嘴里不断吐出缥缈的烟圈，面部神情苦涩，窗台边的手机不知现在响起的是第几次，她依旧没有把手机接起来，等到最后一声铃声响完，她轻探身子，斜视屏幕，12个未接来电，摁灭手里的烟头，鼻腔里轻哼出一声自嘲的笑意，拿起电话，拨了回去。
“这么晚打电话来怎么了？”女人声音听起来笑盈盈的。
“没什么大事，妈看你这次出差时间挺久的，打电话过来跟你说说话。”电话那头的妇女，话音疲倦渺小，害怕被人听见。
“我挺好的，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上班一天早点睡吧！”女人听出母亲的不对劲，但现在更深露重，她不想费劲去猜，只想睡个好觉。
“银行的人”
“我已经收到催收短信，我会还的，你不要操心了。”
听到这话的妇女，眼泪再也收不住，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呜咽着说：“宝宝，是妈对不起你。”
“妈，你说什么呢？早点睡吧。”尽管女人已经和母亲一样疲倦崩溃，可她依旧充满笑容和耐心哄着母亲。
电话挂断后，妇女看着破败漆黑的家，眼里是无尽的崩溃与绝望，地板上被摔碎的玻璃碴子，混合着泥土沙石脏兮兮的脚印，烟灰、烟头、痰和鼻涕一样没少；茶几上未吃干净的碗筷，剩余几个没摔酒杯，桌腿旁边黑暗里数不清的酒瓶，最后是沙发上喝醉酒还在骂骂咧咧的男人，以及自己身旁蜷缩成小鸡仔的小儿子。
电话里她没舍得告诉女儿，拖欠电费三个月，家里已经彻底停电，拖着沉重的身体她起身，拉着儿子进入卧室，照顾儿子躺下睡觉，儿子突然开口：“妈妈，你刚才应该告诉姐姐，你生病了，肩膀疼，让姐姐回来后带你去看医生。”
她慈爱地抚摸儿子的头，声音温柔：“姐姐在外面上班很辛苦，我们就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妈妈这是小事，不要紧的，快睡吧！”小孩很好哄，没一会就睡着了，入秋的深夜，难免微凉，她来到窗边，关上窗户，月光下她左边脸明显发肿，嘴角和眼下的淤青，惹人醒目，手臂抬起，指尖在发丝间摸索，果不其然头顶上鼓起一个大包；她深吸口气，拉上窗帘，上床睡去。
许多许多的新闻车和记者，来到济仁医院门口，争相报道这次失火事件。
晏梓峥注视着我黑黢黢的脸，拉起我的胳膊，走进旁边的水房，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手掌，夹杂着些许冰冷的水，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他不知想起什么，另一只没沾水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拿出一包纸巾，抽取里面的一张，手指轻柔地按压在我脸上。
我全程低头，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这么久隐忍的思念与爱恋，在这一刻，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坐诊。”我对晏梓峥说。
晏梓峥停下手里的动作，默不作声注视着我。良久后，他转身离开，几步后，又折回，认真说：“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你找个时间。”见我没吱声，随即又说：“我等你电话。”
听他脚步走远，我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许久，外面窸窸窣窣搬运东西的声响，促使我走出水房，看到大家都在搬运仪器和病例，到备用住院楼层去，我也加入到了里面。
一番折腾下来，天接近大亮，路上的环卫工人还有汽车渐渐多了起来
我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沉沉睡去，没过多久，一个小人儿，把我轻轻摇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孟婷玉。
“何医生，昨天晚上你们辛苦了。”孟婷玉坐在床边，双颊上有很自然好看的红晕，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神色。
“不辛苦，你把我喊起来，有什么事吗？”我不明所以问道。
“没啥事，就是昨天有人看到，晏医生大半夜跑过来找你，所以，我想问你们什么关系啊？”孟婷玉很不自然，且没底气问我。
我轻笑：“怎么？怕我跟你抢男人？”
孟婷玉也被我逗乐：“哪里话，你要是喜欢，我们公平竞争就好。”
我：“我和晏医生就是普通朋友。”
孟婷玉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晏医生好不容易答应我晚上跟我一起吃饭，上班的时候同事跟我说这个，把我吓坏了。”
我淡淡说：“哪里吃饭啊？”
孟婷玉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道：“rural tequila。”
我神秘一笑：“滨江道上哪家墨西哥餐厅？”
孟婷玉：“对呀，据我多方面打听，晏医生在洛杉矶留学的时候，非常喜欢墨西哥菜。”
我：“我和徐护士长，今天晚上也在那里定了位子。”
孟婷玉听后，没有多想说：“挺好的呀，如果晏医生不同意的话，你和徐禾姐可以帮我的呀。”
我笑着点头。在床上坐了一秒后，起身穿上白大褂，跟孟婷玉道别，离开休息室。边走边拿出手机，给徐禾发微信：今天晚上rural tequila吃墨西哥菜，我请你。
发完以后，塞进口袋，刚走一步，手机在兜里震动，拿出一看，徐禾回复：okk。
“给你买了豆浆和水煎包。”晏梓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他妖孽的脸，心里骂道：狗男人，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为啥要给我买早餐，晚上还跟孟婷玉去吃饭啊？难道你在立渣男人设，然后引以为傲吗？说什么你想跟我好好谈谈，谈个屁呀，老娘现在看见你就来气；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臭着脸冲他吼道：“我不要渣男的施舍。”
说完扭头就走，留晏梓峥一个人在走廊里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