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下
床头灯灯光朦胧，与omega的话一样暧昧。
江离放下抑制剂，向露出脑袋的男人走近，蓝色及颈短发沾着水珠。
为了让顾客满意，拍卖行显然细致入微。
男人的脸和耳朵红红的，细长的脖颈比被子还白，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季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江离，他离开赛亚斯星一个多月了，谁能想到人口买卖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被绑上台的无助和恐惧随着拍卖锤落下反而消弭了片刻，直到被送进房间，发热期带来的羞耻感促使他竭力保持十不存一的理智。
一个高身量，腰板直挺的女alpha走进了房间。
或许是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她在门边停了一会，却压根没看他，反而翻箱倒柜找东西。在摸到床头柜抽屉时，季临认出了江离，她的紫发赤瞳非常耀眼，在整个帕提亚帝国，他还没见过第二个。江离抽出里面的抑制剂，确认等级之后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听到回复之后抿了抿唇。
江离没认出他，季临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知道江离为什么会来这，为了避免发生更糟糕的情况，他主动请求江离标记他。
反正他们不认识。
江离听到“给我临时标记”怔了怔，拍卖会上她一直在观察拍卖师和买家，扫了男人一眼后就没注意。此时才直视声音的主人，他看上去很年轻，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裹着被子说出勾人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不甘，像一只别扭的小猫。
s级omega，在帝国首都星附近任何一颗星球，都是alpah们争相讨好的对象，而在垃圾星，却成了拍卖物。
玫瑰香越发浓郁，直往江离鼻子里钻，她的腺体隐隐发热。
omega把被子褪至腰肩，露出瘦颈的腰和紧绷的腹，他往床侧伸了伸，离江离不到一米，琥珀色的双瞳浸着雾气，语气故作强硬，“快点，给我临时标记，你到底行不行。”
江离习惯了和alpha们较量，难得和omega接触，看着床上有些暴躁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好像确实是她把他拍下的，虽然是为了一个小时以后去地下四层。
现在omega处在发热期，没有抑制剂，需要alpha的安抚。
“我是江离，你……”
“我叫季临，你到底会不会啊？”季临显现龙形时没少被江离折腾嘲笑，现在凭着江离认不出他，硬要找回几分面子。
皇宫十八年的良好教养不允许江离对一位omega粗鲁，江离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去地下四层。
她蹲在床边，注视季临的眼睛，“我第一次给别人做标记，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看惯了女alpha狡黠的一面，季临对于江离的温柔不太适应，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喷在他的锁骨上，痒痒的，连着全身都不对劲。
季临低喘着气，脸上身上温度提升，下半/身的涌起黏腻的缺失感。
他往后撤了撤，不敢抬头。
江离反而欺身上前，双手扳过季临的肩膀，冰凉的触感惊得他微颤。
属于江离的气息笼罩过来，先是雨后青草的味道，接着是和他相似的玫瑰香，最后是霸道的烈酒味。
江离缓慢释放信息素，等到季临绷直的身体放松下来才看向他光洁的后颈。
找到位置后，江离轻轻地咬下去，信息素顺着牙尖涌向季临体内。
季临闷哼一声，双手环抱住江离。
“赛亚斯星，法迪尔区，莱来街道01号。有事暂离，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安排的人先去这个地点。”
江离留下一张字条，踩点进入赌场地下四层。
地下四层，是同样宽阔的库房，入口附近，摆放着一排排玻璃展示柜。
展示柜里，囚着大大小小的各类虫族，活的。
江离没想到，赛亚斯之外，除了帝国战士和被虫族入侵的偏远星居民，也能见过活生生的虫族。
把虫族带到垃圾星，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要知道，帝国军队根本不在垃圾星驻扎，如果虫族逃跑繁衍，整颗星球都有可能失守，垃圾星的居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十几名客人脸上戴着面具，随着工作人员的介绍，一个比一个激动，无不展现出对虫族的狂热。
有客人甚至想要尝试摸一摸巨齿蜂虫族，被拒绝之后无不遗憾。
再往内，是九间透明的隔离间。
每一隔离间内，都关着一个人。他们穿着病号服，双眼失神，在里面漫无目的地绕圈，即便是撞到里面的床铺，椅子，他们还是没有正常人的反应，不会躲避，而是撞上去，撞上去。
顾客满脸好奇，工作人员走向隔离间前面的操作台，江离看向他按下的几个红、黄、绿按钮。
紧接着，红色、黄色、绿色的气体注入隔离间内，江离目睹距离她最近的人脸上表情突变，狂笑不止，不一会儿又开始哭吼。黑色的肢节从他腋下，腰间生长出来，仅用了不到一分钟，隔离间的九人都完成了“虫化。”
“这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人类利用虫族的基因完成进化，战斗力将提升十倍以上。”穿着黑色长袍，脸戴蜂虫面具的工作人员介绍道。
“真是不错的武器。”
“太棒了，帕提亚帝国将征服全星际。”
“虫族的好日子到头了。”
激昂的庆贺和连绵的掌声不绝于耳，江离面具下的脸黑如炭。
这就是所谓的“虫族寄生计划。”
帝国在用人和虫的基因制造怪物。
觊觎虫族的力量，想要为己所用，所以搞出了虫族寄生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皇帝知晓内情吗？
江离的脑海涌入一个又一个问题，不知怎么的，她把看到的一切和几年前发生的“寄生意外”联系到了一起。
根本就不是意外。
江离跟随黑压压的人群向上，心却一点点坠到谷底。
帝国研究院所做的研究成果已经获得皇帝的认可，皇后知晓内情，特地提醒她。
回到贵宾区309号房，季临已经离开了，他没有跟着她安排的人走。
江离看了眼满床褶皱，从光脑购买去往里克昂星的飞船船票。
正要离开，顾客们慌不择路，从拍卖场冲出来，撞到江离。
江离拉了一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虫族逃出来了，你别拉我，再不跑就没命了。”
江离逆着人群，往拍卖场去。
赌场工作人员在江离前面，其中两个带着精神体猎鹰和鬣狗。
十几位工作人员使出绿黄蓝的精神力，将拍卖场正中间的恶龙围在中间。
恶龙不到两人高，嘶吼连连，腹部和背上被尖刀和能量泡击中，嘴里喷射出蓝色的烈焰，阻挡人类靠近。
它似乎不想伤人，只想离开，不断靠近出口，蓝色火焰根本不近人身，距离江离越来越近。
离家出走的恶龙被围攻了，江离眼看着赌场高级精神力者带着精神体扑了上去。
“零。回来。”江离对着恶龙喊道。
黑袍工作人员见到返回的顾客迟疑一瞬，被恶龙的翅膀撞上，恶龙找准机会窜到江离的面前。
江离闪身到恶龙身前，挡在它和黑袍工作人员面前，黑红色精神力竖起巨大的屏障，挡住来自十几人的攻击。
红白蓝绿黄黑的精神力齐齐撞上屏障，没入屏障的涟漪中。
江离紫发迅长长至腰肩，赤瞳中四个黑色的小圆点极速扩大，占据瞳孔大半的位置。
“不要靠近，除非，你们想找死。”
江离挥手将鬣狗和猎鹰甩到地上，一男一女两个s级alpha倒到地上，同样深受重伤，吐出大口鲜血。
黑袍人看到赌场的王牌被人轻而易举掀翻在地，都不敢再动。
赌场经理在六七个打手的保护下姗姗来迟，江离和赌场的人对峙良久。
“客人，难道它是您饲养的宠物吗？”经理藏在高壮打手后面，挤出一个脑袋问道。
星际贵族喜欢豢养少见的猛兽，手下报告拍卖场出现不明生物时，描述不明生物的外形时，他就预料到怕是要得罪大人物。
江离身上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她不动不说话，没人敢说话。
恶龙见她迟迟不开口，用翅膀挨了挨她的肩，问道：“江离，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把江离从浓雾中拉出来，她仿佛在浓雾中迷了路，遇到一只被白光包围的巨大虫茧。
等到她瞳孔中的黑点变小，长发变短时，江离才回到现实中。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幻觉。
“我没事。”江离转身抚上恶龙的翅膀，翅膀上的骨骼扎人。
她大概是被恶龙戳醒的。
“它是我的精神体，我精神力突然暴动，它才到处乱跑。”江离面不改色道。
赌场经理听到这个解释，松了一口气。
恶龙见江离恢复正常，往外挪了挪脚。
这是第二次发觉江离的异常。
她果然还是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