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摇摆的墙头草
为了方便照顾桑雪纪，江林婉特地选了他隔壁的房间入住。
这房间背阳，只有傍晚的余辉能够照进来，不像白天时那样刺眼，非常适合养老。
有了管家和保姆的帮助，她只要每天定时去给睡美人讲讲睡前故事就好，余下的时间都由她自己支配，从前看到一半没看完的剧，追了一半的番，现在都有时间逐一翻出来细细品鉴，可不就是提前步入养老生活吗？
收拾好行李之后，江林婉打开了电脑，查找关于植物人的资料。
常规意义上的植物人分成三类。
第一类，微弱意识植物人，能哭能笑还能听见旁边人说话，受到外界刺激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反应，可意识微弱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醒不过来。
第二类，持续性植物状态，可以无意识睁眼，肢体也会有无意识动作，但实际上是昏迷的，不是由患者本人自主意识发出的行动，而是脑部活动的神经反射。
第三类，传说中的永久性植物人，没有意识，肢体也不会动，大脑除了能支持器官的正常运作，对别的刺激一点反应也没有。
至于植物人能否康复
基本不可能，如果非要有所期待，通过亲情沟通、按摩、高压氧、迷走神经终端刺激等等，或许能够创造万分之一的奇迹。
万分之一的奇迹，小数点后面的4个零，约等于没有。
难怪桑妈妈之前的情绪那么低落，要不是江林婉早就知道后面的情节，听到桑雪纪的心声，恐怕她也会觉得植物人苏醒难如登天。
眼下的桑雪纪虽然不能醒来，不能动，但他能够听到，感受到周边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能在心里暴躁输出属于自己的观点。
虽然只有江林婉能听到，但综合来说，还是离第一类更近一些。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按照桑雪纪的心声，对于凌凌的离开，他是不知情的，只以为自己的白月光还在异国他乡刻苦读书，等到凌凌学业有成，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
如果想办法暗示他，凌凌已经有了其他的发展，让他对凌凌彻底死心。
这样凌凌就没有办法插足进来，自己可以避开跟心机婊白月光的斗争，从而逃离老公死亡，牢底坐穿的悲惨命运，继续当豪门阔太。
嗯
这个想法有点过于黑暗，万一他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去找凌凌，自己还是难逃原书剧情的安排。
江林婉揉了揉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要不，还是少刺激他一点？
拖一拖，等到凌凌嫁出去，这样她就是想闹事，也得顾及老公的颜面，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而且就算最终桑雪纪还是要跟自己离婚，那凌凌也没办法坐享其成，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这个办法好，无伤大雅。
想清楚之后，江林婉拿着故事书，推开桑雪纪的房门。
“桑先生，你好呀，我是江林婉，阿姨最近工作比较忙，特意托我来照顾你，给你讲睡前故事。”
桑雪纪的身体毫无反应，心里却在躁动。
【果然来了新保姆，这手脚真的是不行，不能骂人，有些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畏。】
【来了新人也不错，声音还挺好听，跟凌凌有点像】
凌凌，凌凌，就知道凌凌，你的凌凌半年后就要嫁人了，等她完婚，哪还有你什么事，我的大情种。
当然，这种话她不能明说。
“阿姨说桑先生喜欢听国外的推理小说，不知道你喜欢听英文原版的呢，还是英译中版本的呢？”
【嗯，还是个有本事的，当然是听英文原版最好，原汁原味，最有意境。】
床上的人一副睡美人模样，怎么看怎么帅，可惜长得这么美，就不该想得太美。
“哦，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我说话了？！】
江林婉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一千零一夜》，对床上的人甜甜一笑。
“桑先生说国外推理小说已经听腻了，还是儿童文学更温暖更有活力，好的，今天我就给你讲世界上家喻户晓的名著——《一千零一夜》！”
【谁要听儿童文学，我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人，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
“桑先生，你长得真好看，要是醒来一定是人间绝色吧。”江林婉翻开书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要说给他听。
桑雪纪沉默了。
江林婉扑哧一笑，看了一眼天花板上藏着的摄像头，其实她昨天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闪烁的小红点。
“开玩笑的啦，我对男人其实不感兴趣，啊，对女人也不感兴趣，人的心思深得很，猜来猜去的太累了，一点都不有趣，还是童话书更有意思。”
【唉】
江林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念起童话书里的故事。
说完灰姑娘之后，她合上童话书，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太幼稚了，不怎么样。】
【还是推理小说比较有意思，真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看这种不切实际的故事。】
【要是没有推理小说的话，念些财经报道也是可以的。】
江林婉站起来打了个呵欠，“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些困了，该睡觉啦，剩下的明天再讲吧。”
【】
【好吧好吧，下一次讲推理小说吧，别讲童话故事了，这些小学时候就听过了！】
“好，明天我们继续讲灰姑娘的故事。”
【等等，灰姑娘的故事不是说完了吗？怎么明天又讲灰姑娘？】
【都是上个世纪的故事了，挖出来，翻来覆去的讲，你不腻人家灰姑娘也累够呛。】
【拿了钱就是这样办事的？一个故事讲一百遍，三个故事讲一年】
桑雪纪长相绝美，这种美让人有距离感，他妈妈把他形容成一个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年轻总裁，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却住了个小话痨。
随便一个梗，他都能接着往下输出。
江林婉很想笑，可为了不穿帮，她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暴露在其他人面前，她也不例外。
洗过澡后，江林婉回到自己房间里，好奇心一点点在心里发酵，不由自主在电脑上输入了记忆里的那个名字，凌凌，凌梨。
网络作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很快就把关于凌梨的一切罗列整齐，连图带字都送到江林婉面前。
定睛一看，江林婉顿时心乱如麻。
凌梨，26岁，长相清纯秀丽，音乐才女，舞蹈才女，爱好广泛。
985大学毕业后，前往澳洲深造，获得硕士学位。
目前已经回国，在无限星尘娱乐公司担任宣传部总监。
再往下滑，成堆的活动截图、合影，每一张都在表达着这个女人超脱凡俗的丰富经历和过往成就，社会属性直接拉满。
网页的最末还有几张无比刺眼合照，站在凌梨身边的是健康时候的桑雪纪。
他面色红润，脸颊饱满，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不看镜头，反而满满都是凌梨的身影，他身旁凌梨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得甜蜜又娇羞。
江林婉猛地盖上笔记本电脑，酸成了柠檬精。
和凌梨比，原身“江林婉”的普通就不止一点半点了，普通大学毕业，普通的工作，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只是桑雪纪这个睡美人的合约妻子，帮助婆婆打理好睡美人的生活是她的职责。
这差距实在是太悬殊，要挤走凌梨，那简直是地狱级难度，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双方一点可比性也没有，不，非要说一个的话，那江林婉的身材曲线还是要比凌凌要好上一点的。
可谈恋爱又不是只看身材这一项，是看整体契合度啊
唉江林婉不由得有些后悔，猫好奇，容易害死自己，人好奇，容易烦死自己。
有这样一个戴满各种光环的的白月光初恋，桑雪纪对江林婉视而不见，根本不奇怪。
要不还是知难而退？
如果是由桑雪纪提出离婚，解除合约，她应该不用赔钱吧？
【江林婉，江林婉，江林婉】
正想着，桑雪纪的心声突然传来，即使隔着墙壁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情况？”江林婉嘟囔着，耐着性子站起身，再次来到桑雪纪的房间。
灯光下的桑雪纪，被柔软的毯子包裹着，24小时循环的温度、湿度控制系统能让整个房间在一年四季里都保持着均衡的温度，只盖一张薄薄的毯子就能满足病人的日常需求。
窗子是关上的，外面很安静，屋里也很安静，睡美人更安静。
“晚上不需要守夜的吗？”江林婉为自己的到来随便找了个理由，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他。
难不成他是想要翻身？我一个人可翻不动啊
忽然。
她似乎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
要醒了？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的睡美人还是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平静，什么都没发生，桑雪纪的心声也没有响起。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最近不用工作，太闲，产生幻听了？
人果然不能太闲，还是需要去找点事情做。
要不，去报班学一些护理手法？
就算以后离婚了，或许自己可以招几个学徒，开个拔罐按摩养生店，当个小老板享受后半生的清闲。
“晚安，桑先生。”
江林婉退出房间，轻巧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