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就算是醉话，我当真了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书中世界，楚蓁蓁都很少喝酒，哪怕今晚女眷们喝的是几乎等同于饮料的甜米酒，贪尝那清甜中带着微微辛辣的滋味，后果便是楚蓁蓁坨红着双颊，脚下虚浮着，由芸香和霜降一左一右扶着走回自己的院子。
冬夜的冷风吹来，酒气也散开许多。
楚蓁蓁深深一嗅，闻到随风而来的梅花香。她将头探出窗外，看见不久前被她插下的那支梅花正在寂静夜里无声盛放着。
“姑娘，喝了酒别吹风，当心遭了风寒。”奶嬷嬷捧着一张热帕子过来，将帕子给楚蓁蓁擦脸的同时，将窗户密密关妥。
楚蓁蓁仔仔细细地擦了脸，热气把本来只在双颊的坨红熏得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好像年节里的红灯笼。
“喝了酒，姑娘就别玩了，早些歇下。”奶嬷嬷把帕子拿走，要扶她到床榻上去。
“我今天就想在这软塌上睡。”她四肢大张地倒在软塌上。
奶嬷嬷不和酒鬼说道理，“那就在这里睡吧。”
她替楚蓁蓁褪去鞋袜和外衫，仅着舒适的中衣，又把霜降拿来的厚棉被给她妥妥当当裹好，见芸香把燃着通红银丝碳的炉子也备好了，确定不会冷着楚蓁蓁，这才带着丫鬟们出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楚蓁蓁闭着的眼睁开，从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将窗户推开，闻着随夜风送进来的梅香，她深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满足地合上眼。
不过一会儿，她眼睛又睁开。
心里涌动着一股兴奋，她睡不着，想要做点什么。
侧耳细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整座府邸的人都已经陷入沉睡。
楚蓁蓁裹着被子翻过窗户，赤脚踩在青石地砖上，她也不觉得冰凉。
她朝院门跑去，穿过重重檐廊，来到最靠近小院的一道后门。
守门的婆子歪在小屋里，鼾声震天。
楚蓁蓁轻手拉开门，一溜烟钻了出去。
沿着朱门大道，她朝安国公府跑去。
一路上，差点撞上她的巡城兵士和更夫，被无声无息地定住身形，直到她跑过方才得到自由。
这之后，午夜有妖怪出没的都市奇谈在京城暗暗流传开来。
而现在，楚蓁蓁已经来到安国公府大门前，她仰望着高大的门庭，上前要敲门，却被一阵风似地卷到一旁。
“你想干什么？”安燕寰忍着气。
本是担心长公主府会暗地里报复才会半夜跑去暗中护卫她，却见她不睡觉裹着被子翻窗出府。一路上替她扫清道路，让她得以安安稳稳地去想去的地方，却不想她居然是裹着被子到了自家门前，还想直接上去敲门。
她是嫌今天的事闹得还不够大吗？
楚蓁蓁双眼圆睁望着他，表情呆呆的愣愣的。
好可爱！
安燕寰心里高呼，又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楚蓁蓁伸手捧住他的脸，裹在身上的被子便被地心吸引着滑落。
“安燕寰？”楚蓁蓁问。
“不是我你想着是谁？”安燕寰不悦，想要弯腰把被子捡起来，却被她紧紧捧着脸不得弯腰。
“安燕寰。”楚蓁蓁喊。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燕寰皱眉，总不能裹着被子到这里就为喊一喊他的名字。
“安燕寰。”楚蓁蓁再喊，在安燕寰的怒眼中，她无比认真地开口，“我喜欢你。”
安燕寰的怒火顿时消失无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隐隐有着颤抖。
楚蓁蓁咧嘴笑，大声重复，“我喜欢你，安燕寰，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捏着她熏染酒气的坨红双颊，“你说了喜欢我就当真了，就算明天你酒醒，想要不算数也不能了。”
“说话算数。”楚蓁蓁认真点头。
安燕寰眸子微眯打量着她，“我是谁？”
“安燕寰。”楚蓁蓁笑得眉眼弯弯，双手依旧捧着他的脸，说完了还点了两下头。
“你是谁？”
“楚蓁蓁。”
“楚蓁蓁喜欢谁？”
点头如捣蒜，“楚蓁蓁喜欢安燕寰。”
“很好。”安燕寰握着她双手，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再度把她裹起来，一把抱起。
楚蓁蓁毫不觉得有异，还乖乖的双手环住他脖子，双眼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怕吗？”
楚蓁蓁歪了歪头，“要怕什么？”
“把你卖了。”
“会分我钱吗？”
“分。”胡乱说着话，安燕寰抱着她离开大门，来到紧邻他居处的院墙。
楚蓁蓁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要卖贵一点哦。”
安燕寰正踩到院墙上的脚一滑，差点跌下去，紧急稳住身形，看看怀里，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加信任地望着他。
“以后不许你喝酒！”
“酒好喝，甜甜的。”
“酒鬼。”
“酒鬼。”楚蓁蓁乐呵呵地重复。
安燕寰无可奈何地摇头，这明明该是令他觉得厌恶的事情，他却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满溢的都是欢喜。
他叹气，自言自语，“真是栽了。”
“嗯嗯，长得很好呢。”楚蓁蓁接话。
“什么长得很好？”安燕寰顺口接。
“梅花呀。”她埋头在他怀里深深一嗅，“你身上有梅花的香味呢，我在窗边栽了一枝梅花，和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每天都用灵泉灌，它长得可好了。”
安燕寰心里一动，低头看着她纯真的脸，压抑着内心的激荡，“因为我身上有梅花，你便在窗边栽了一枝梅花，你是想……时时刻刻闻着和我身上相同的味道？”
“嗯，香香的味道。”楚蓁蓁再度埋头在他怀里。
安燕寰将她紧抱住，走进房里。
正要将她放到塌上坐下，却见她就势倒下，双眼闭着将被子裹了裹，竟是已经睡着了。
安燕寰伸手按上她肩膀，却在见到她依旧带着笑容的睡颜时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
念叨一句“就会给人找麻烦的丫头”，他走出去，吩咐一句“取热水来”。
不一会儿，门上传来轻敲声。
安燕寰出去，将放在门口盛满热水的盆端进屋，将她一路上踩得满是黑色灰尘的玉白双脚洗干净，十根脚趾细细擦干水，再安放回温暖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