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愧疚
没被赵镇找到前，他计划好五月二十日坐黑车回宫城，给奶奶扫墓后再坐黑车回来。
现在没必要躲，可以直接坐飞机回去。
从海城到宫城的飞机只有一趟，等他到宫城，已是二十四号晚上七点多。
站在公租房门口，简舟百感交集。
公租房一年一审核，期间有三个月的宽限期，要是审核不过，相关部门就要收回去，另租他人。
他的房子已过一年的期限，但还在宽限期内，使用权还归他。
只是，这么久没住人，里面怕早就积满灰尘。
他打开房门，开灯，放眼望去，一下愣住。
里面竟然收拾的一尘不染，连一点异味也没用，就算飘窗上的那盆绿萝都鲜活如初，还长大不少。
厨房还保持着他走时的模样，除了用过烧水壶外，其他东西都没动过。
看到小书桌上放着的几本教辅书和几张卷子，他就知道是丁家诺在打理他的公租房。
他曾经给过他一把钥匙。
今天不是周末，他应该不会过来。
这次回来，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见他。
见到他说什么呢？
要是他问起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他该怎么回答？
还有，怎么解释他要彻底离开宫城，到海城市安家？
可是，一直这么躲着瞒着也不是个事，迟早要说清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契机说清楚？
想起来都很头疼。
不过，当务之急，他要给奶奶准备明天扫墓的祭餐。
去年的祭餐，是他在公租房亲手准备的，那时这里有烤箱这些工具。
这些工具后来都搬到福味糕饼坊，公租房里已经没什么可用的炊具了。
他很想亲手给奶奶做祭餐，现在条件不具备，只能明早去买现成的了。
哎，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算他有一身做糕饼的本事，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他要习惯遗憾的生活常态。
自从奶奶去世后，每年她祭日的前后几天，简舟都处于无法自拔的悲伤状态。
要是有事做，还能转移注意力，减少一些难过。
现在他无事可做，脑子里全是奶奶生前的音容笑貌，似乎觉得奶奶就在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发，慈祥地喊着他“乖宝乖宝”。
想到奶奶生前以他为傲的期许，又想到自己不堪的这些年，对奶奶的愧疚由然而生。
瞬间，他悲痛万分，将头埋在被子里呜咽起来。
他真的好没用，连给奶奶亲手做点祭餐都做不到。
正当他哭得伤心，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惊诧一下压倒悲伤，简舟立即擦干泪，压住惯性的抽噎，猜疑着走到门口，试探性地问：“谁？你找谁？”
“简舟，是简舟吗？我，是我，你娟姐。哎呀急死我了，简舟，你先把门开开。我是你娟姐呀。”
简舟又是一惊，门外竟然是程玉娟。
他又激动又胆怯，手在门把手上伸缩几下，一狠心，按下门锁。
程玉娟就站在门口，双眼圆瞪，一脸的难以置信，看到简舟，她语无伦次道：“
“真的是你！周末窗户亮，我知道是你那个叫丁家诺的朋友在里面，可今天不是周末，窗户竟然亮了，我想着万一呢。”
“我每天给顾客送货经过这里，都要从楼下看看你的窗户，我就想着，万一呢，万一是你呢，结果就就……”
说到这，程玉娟已经哽咽难语。
简舟本就刚哭过，她这一惹，眼泪又蓄满眼眶，难忍心酸地抽一下鼻子，把程玉娟先让进屋。
两人坐定，等情绪稳定一些，才开始聊起天。
简舟了解到，这五个月，福味糕饼坊的生意稳步上升，简舟发给魏立强的小视频起了大作用，这让福味糕饼坊在同类竞争产品中脱颖而出。
这几个月，产品销量大幅度上升，店里又招了三个新员工，程玉娟手艺精进很多，工资也涨了不少。
整个过程，程玉娟说的多，大部分时间，简舟都在微笑倾听。
她并没问简舟不辞而别的事，这让简舟心存感激。
聊着聊着，她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去年差不多就这个时候，你做过祭餐，说是你奶奶的祭日，明天是她老人家的祭日，对不对？你特意回来给她老人家扫墓，是不是？”
简舟点点头，也就她一个人见过，难为她还记得。
“那今年的祭餐，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问还好，一问立刻又触动了简舟的伤心之处，他禁不住抽噎一下：“我……只能明天现买了。”
程玉娟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立刻站起身，替他张罗起来：
“别介，咱们守着那么大一个糕饼坊，还用买别家那些入不了眼的东西吗？好说歹说，你也是福味糕饼坊的股东，这点小事还解决不了吗？你等着，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
简舟本能想制止，马上又打消这个念头。
他是还没想好见这些人，见到他们可能会有些尴尬，但这些和为奶奶做祭餐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程玉娟了，那就都见吧，迟早的事。
果然，魏立强接到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过来。
他激动得直拍大腿，习惯性地在屋里转圈圈，看到简舟，都兴奋地结巴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寒喧，魏立强也没问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三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约好明天早早到福味糕饼坊，一起做祭餐。
祭餐的事一解决，简舟的心情一下畅快起来，晚上睡得也很安稳。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人准时开动，心照不宣地按以前的分工模式配合行动。
简舟的祭餐囊括了他研发的所有糕饼新品种，量少品多，又是用十二分的诚意精心做的，光出炉后的品相，都让程玉娟和魏立强惊叹不已。
程玉娟傻乎乎地拆魏立强的台：“老板，怎么简舟做出来的糕饼，和你按他的视频做出来的糕饼不一样呢？他的这个，光看都觉得是一般人吃不起的样子。”
魏立强眼巴巴地盯着简舟做好的糕饼，艳羡地咂巴下嘴。
谁说不是呢？
祭餐准备就绪，天已大亮，要趁早去扫墓。
程玉娟帮他打包，简舟骑着她的电动车回公租房，洗完澡，换了身他特意新买的春款藏蓝色西装。
他想让奶奶看看他帅气的大人样。
等他再次回到福味糕饼坊，竟看到赵镇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