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见鬼
送麻姑出门，林秋生看了一眼时间，准备溜了。
林秋生骑上自己心爱的洋马去到南街米铺，买糯米。
因为城里出现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半吊子先生尚且知道糯米能挡尸气，于是一天时间百姓竟然买空了各大米铺。
糯米不够卖了，米铺老板老康又是出了名的奸商，明着涨价又怕得罪客人，于是他索性就把糯米粘米掺合着卖。
林秋生不下厨，不识柴米油盐，稀里糊涂买了一袋。
买完米，天色将暗，林秋生又折道到姑妈家顺便吃晚饭。
林秋生的姑妈是他父亲唯一在世的妹妹。1907年林秋生出生那一年他父亲就意外死了，母亲也失去了踪迹，那时候她自己都是个地主家的下人，养不活哥哥的遗子，就送上了茅山。
辛亥革命后林姑妈嫁到了广东，日子好了起来，刚好也遇到九叔带着秋生到广东来，于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在姑妈家林秋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林姑妈不能生养，但是姑父很爱她，也没嫌弃。晚上一家人吃饭，林姑妈说起了林秋生的婚姻大事。
“秋生啊，看你老大不小了，难道就像你师父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吗？”
“啊？姑妈你什么意思啊”林秋生像个小孩子一样扒拉米饭，使劲儿夹菜，往嘴里送。
“慢点吃，瞧把你饿的。”姑妈道，“我准备托你麻姑师叔问问，城里和你生辰八字配得上的姑娘，和你相相亲。”
“麻姑师叔啊，她今天都在铺子上。”林秋生突然意识到重点，“什么？相亲啊，姑妈你要是无聊就去保民堂听戏，瞎操心干嘛。”
“怎么和你姑妈说话呢？”姑父道，“你姑妈不也是为了你好吗？老大不小一个小伙子，整天吊儿郎当，要不是林师父管着你，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儿来。”
“就是，那林师父能管你一辈子吗？”姑妈突然就和姑父唱起了双簧戏，“那还不得找个姑娘管管你，你们这些个火居道士，不也不忌吗？”
“忌倒是不怎么忌哎呀姑妈，我现在没那心思”
“哎，等你看上眼就有那心思了！”姑父端起酒杯，林秋生规规矩矩地陪姑父喝了一杯。
姑妈突然道：“什么叫没那心思？你如果再不找个婆姨，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
说起林秋生毫无记忆的父亲，林姑妈眼里暗含了泪水，或许她这个弟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在她眼里却是最亲近的人。
“什么爸爸我又没见过”
啪！
林姑妈一巴掌扇到林秋生脸上，说他当道士当傻了，然后又独自靠着林姑父哭了起来。
“姑妈”
“该挨打！你这小子，又惹你姑妈生气！”姑父道，“你不是还要回庄上吗，吃饱了赶紧走！”
“哦姑父”
林姑父也不是在赶他，而是怕夜深路不好走。
姑父又站起来提了几斤橘子教林秋生带回去。
林秋生谢过姑父，又安慰了姑妈两句，怯怯地骑车回家了。
时间是一更。
林秋生穿过繁华的南街，路过便民巷，这里人迹鲜有除了几家馄饨街摊以外，就没什么商铺了，加上今日的僵尸闹闻让街道更加冷清。
林秋生自由自在地在街上骑行，洋马后面绑着一袋米，一袋橘子。
“救命啊！”
一声姑娘的呼救声让林秋生立马刹车，寻觅声音来处。
“救命啊！非礼啊！”
“啊？非礼？”一听竟然是非礼，林秋生义愤填膺，更加生气，自行车一靠，往巷子深处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顿好找。
“老杨头？”一看竟然是打更的老杨头，抱着一位翩翩少女，干着轻薄的行当。
“非礼啊！”
“我我不是我这林林家小子”
老杨头林秋生是认识的，平常看起来挺老实，一把岁数还敢躲在巷子里非礼小姑娘？
林秋生招呼不打，上去就是一拳头，狠狠打在老杨头脸上，差点儿就要了人家半条老命。
“林林”
“林什么林？好啊姓杨的，没看出来，你还敢非礼姑娘？”
“我我”
“你什么你？”说罢，又是一拳头，给老杨头左右眼一个对称。
老杨头被打得头晕眼花，原地打了两个转，连打更的家伙什都不要了，狼狈着跑了。
这时候林秋生看见一位衣着单薄的小姑娘躲在墙脚根下，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哭哭啼啼的。
“小姑娘，没事儿了。”
“谢谢你”小姑娘一抬头，竟然是吴玉儿，但是林秋生已经没有印象了。
林秋生看着吴玉儿抓了抓脑袋，感觉见过面也听过声音，但始终想不起，也就没再想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晚还在街上走？”
“嗯我我进城玩，顺路买些糯米”吴玉儿道。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林秋生，是九叔徒弟！”
吴玉儿犹豫了一下，怕林秋生想起一点什么，于是就说自己叫“玉儿”。
“玉儿，挺好听的。”林秋生准备走，但又担心吴玉儿在路上再遇见危险，于是礼貌地问了一句，“那你家在哪儿？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吴玉儿咬了咬嘴唇，欲拒还迎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说自己家在北门城外。
林秋生记着北门城外都是破落宅子，好像没什么住户，但既然姑娘家这么说了，也没多想。
于是两人并排走在月光洒满的青石板街道上。
二人出了县城，走过一段僻静的小路，在荻花深处果然有一栋华丽的豪宅，门前点着灯笼。
“哇，你家好大啊！”
吴玉儿点点头，生前她就是大家闺秀，死后变个大宅院住住不算过分。
走到门口，吴玉儿敲敲门，便有个老仆人撇开半扇门，探出个脑袋，接着皱眉道：“小姐，又玩这么晚才回来那这位是？”
“这位是我朋友。”
“见过公子！来小姐、公子赶紧进来吧，外面风大。”老仆人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很生硬，只是那时候的林秋生还看不出来他是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