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走出了那座囚禁住我的皇宫
轩辕华如约而至，看的出，他很重视，像我一样特意打扮了一番，我见他剑眉星目，双眸汗青，唇齿芳香，暗黑色龙纹常服服帖着穿在身上，竟然有几分失神，好在我定力够好，调整了自己，才不至于叫他征服。
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他也喝的尽兴。席间，我们都刻意避开了些敏感的话题。
“千雪，我们好久没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了，我很开心。”
他是真开心，杯中的酒喝个不停，好像那不是酒，是甘甜的蜜汁。我怕他喝多了要醉，伸手拦了一下。
“不要喝了，喝多伤身体。”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双眼迷离道：“千雪，你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我喝不醉，我还要保持清醒看着你，你今日好美，头发的凤钗可是我送你的那支？”
我用手摸了下头上的金钗，点点头，他喜不自禁，嘴唇轻轻点在我的手背上，温温的软软的，我没有抗拒。
“千雪，你可是有话想与我讲。”
“嗯，我昨天见到了淑太妃，她说想看看孩子们，希望你能开恩，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我直白地告诉了他，没有任何掩饰。
见他没开口，我继续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可淑太妃怕命不久矣。”
他放下了我的手，将椅子挪动了一下，靠我更近些，仔细端详着我的脸，那模样，恨不得将我吃了一般，我不解问道：“怎么了，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千雪，你会不会离开我？”
“说这种话做什么，就算我有心离开，你会让我离开吗？”
“当然不会，哪怕将你囚禁，让你恨我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以前是我没能力，眼睁睁看你被别人抢走，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吗，一辈子太长了，我不敢承诺那么长的时间。
“你可答应我，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这个简单，可我现在不想提及旁人的事，千雪，我知道你做好了要去祭祀母后的准备，我不拦着你，只是这几日我能与你在一起吗？”
他是和我谈条件，若想让李淑华他们母子见面，我就必须要答应他这条件。
我有心理准备，同意了他的请求，反正不过就这几日了，日后我们只能是阴阳相隔，永不再见，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又如何。
“好，不过先说好，我不会接受做没有名分的事。”
他听了我的话满是惊喜，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地这般痛快，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抱起我，刚抱住，顾及着我身体还没恢复，忍住了我将我举高的冲动，只是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好，好，我自是最懂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过分的举动，我只是想与你多待一会儿，看着你，抱着你，闻着你的味道就好。”
眼前的轩辕华，哪里是九五之尊，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少年，我摸着他的头，他安静了下来。
“千雪，我好累呀，当皇帝好累啊。”
“以前我不理解父皇，为什么要对我的母亲那般残忍，现在我似乎理解了他，有的事，身不由己。”
“我不想选择，可他们逼着我选择，为什么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知道，他在为立后的事情犯愁，嘉敏的车驾即将踏入京城，名正言顺的正妻身份，我比不了，也不想与她比。
“华，身为帝王，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事，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对国家和百姓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对你自己来说正确的选择。”
“我已经站在了天下最高的顶峰，难道还不能称心如意！”
“若你想做昏君，自然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你若做了昏君，我们自此一刀两断，永不再见！”
他与我，已经分开，站在彼此的对面，目光中皆是不肯的妥协。
可他还是妥协了，他总会向我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吧，我会做个好皇帝，不过这几天，我想跟随自己的心，千雪，我们不要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来，我们继续喝酒。”
当夜，轩辕华留在我的宫里，他真的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他只是抱着我睡觉，紧紧地抱着我，生怕一松开，我就会消失。
我能给他的，只有这些，再多也没有。不是我不想给，是我给不了。
第二天，李淑华派了人告诉我，轩辕华下旨召见王爷和郡主入宫，她很感激我能帮助她，本想亲自来感谢，奈何身体不允许，说过几日来看我。
我让人送去了好些药材，管不管用的，代表了我一片心意，我让她不用过来，因为我处理完她的事，就动身出发了，不能再拖延。
到了出发的日子，我与青青坐上了马车，轩辕华亲自来送，本想搞出个大阵仗，我以轩辕夏余孽未清，不宜大张旗鼓引人注目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
就只几辆马车，带了几位大内高手，我们就悄悄趁着晨曦的微光出了宫门。
出去的那一刻，我回首看了他一眼，像他招招手道别，“回去吧!”
“我等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出来，心里默默对他说：“对不起，轩辕华，我不该骗你，可我这是为了你好，就像当初我送你与嘉敏离开京城去往封地那样，都是为了你好。”
我一直好奇青青找了哪位“半路劫道”的好汉，问过她几次，她都不肯说，神神秘秘的，我向来没有爱打探的喜好，她不说我也不问，只等着她的安排就是。
我为了这次能顺利出来，叫唐晏的徒弟给我用了猛药，起先他断然是不同意的，说那些药表面看来是缓解了我的病症，实则是会加重病情，加速我的死亡。
我用了好些手段才让他被迫同意，这是我第一次对无辜的人用了手段，我自责了好几天，不过为了能出来，这种事我还会做第二次。
我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青青正坐在我身边看书，我以为她变得好学了，仔细看了一眼书名才知道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本性难移。
“你醒了，可睡好，我叫他们放慢了些速度，怕惊扰了你。”
我坐起来，揉了揉有点发麻的手臂，“年纪大了，精神不如以前，你不用顾忌着我，正常速度前行就是。”
“什么年纪大了，你我还年轻呢，你只是因为生病才会这么虚弱，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不想吃，正好青青也不想吃，我们准备再走一段路，去前边找块空地安营扎寨后，在吃东西。
“季妃的骨灰可带着了？”
我们这次出来，选择去滇南，还有个原因，就是想送季妃的骨灰回家乡，这是她的心愿。
“带了，一早就替换好带出来，没人发现的。”
“那就好。”
“你安排的人，没问题吧，说好了，要等我们去拜祭完姐姐再动手的。”
我不放心，又问了青青一遍。我去祭奠姐姐不假，我要在死之前见她一面。
“我都安排好了，等我们祭奠完皇后娘娘，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会杀出来，假装劫持了我们的马车逃走，然后事先安排的好的另一波人会引着他们几个高手往北走，我们则往南走。等他们发现追错了人，我们也该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就算长了飞毛腿，也追不上我们了。”
听着她的主意还不错，如果事事顺利，我们说不准真的能逃出去。
青青兴奋地与我讲了很多话，突然，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其他的事。
我读懂了她眼中的担忧，轻声安慰着她：“可是想麟儿了？”
之前说过，轩辕夏当了皇上后，杀光了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唯独对七皇子轩辕麟手下留情，无非是要利用李家的钱帮他稳定江山社稷，他把轩辕麟送到了李家老宅软禁了起来，牵制着青青，让她听自己的话。
“我想那调皮鬼干什么，他现在成了王爷，有自己的王府，全府上下一千多人伺候他一个，大概都快忘记我这个娘亲了吧。”
我知道青青说的是反话，哪个孩子不想母亲，哪位母亲不想孩子呀，母子分离的事本就违背人伦，生在皇家未尝是一种幸福。
“你别难过，等我们在滇南稳定下来，你再派人接他过来，到时候你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我没难过，我连紫羽都留给了他，哎，没了紫羽在身旁照顾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两个人同甘共苦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就当她是亲妹妹，我只是不太适应没她的日子。”
青青有点不好，喜欢口是心非，她明明是想儿子了，非说是想紫羽，她离不开紫羽不假，可更舍不得孩子。
我笑了笑，不拆穿她。
“千雪，这次出来，你怎么把红袍和红莲两姐妹留给娴姐姐他们了，他们在京城很安全，让她们跟我你自己岂不是更好。”
我的担忧没和青青说过，虽然说轩辕华比轩辕夏善良，可他终究是成了皇帝，不能有任何威胁他的存在，而姐姐的孩子，是他最大的威胁。其实，先帝对轩辕夏有所提防，备下过一道圣旨，说若自己去了，将由五皇子继承皇位，这事极少人知道，只有我、姐姐、徐公公知道，可惜姐姐和徐公公都死了，那道圣旨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被轩辕夏毁了，还是被藏在某处，等着人去发现。
轩辕华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了解他的父皇，他问过我是否会有这样的圣旨存在，我矢口否认，他配得上那张龙椅，五皇子虽天生聪颖，才智过人，可比起轩辕华，他还缺少帝王该有的睿智与果敢。
为了天狼国，我拒绝承认那道圣旨的存在，你可以说我自私，但为了轩辕华，我放弃了寻找那道圣旨的存在。
可，只要圣旨还存在，始终都是轩辕华坐稳龙椅的最大威胁，即使他不会做出伤害姐姐孩子的事，其他人，未必有他的善心。
青青见我沉默不语，碰了下我的胳膊，“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想说的。”
“还没什么想说的，”她撅起嘴巴，一脸不开心，“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要留着盛春樱的命，不让她跟着灵柩一起去北方，你难道忘记她对你做过的好事吗？”
这事呀，我的回忆一下子被拉到了那天中午。
那日父亲和陈氏来找我求情，我破天荒见了他们，看得出，这一次他们真的很感激我的仁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旁人拉都拉不起来，他们不起来我随了他们的心意，就让他们跪着，当然他们跪的不是我，我带他们到了宫里的佛堂，那里供奉了那些死在轩辕夏剑下的后妃和皇子公主们。
我点燃了高香，为死去的冤魂上香。
“父亲，母亲，你们也来给这些娘娘和皇子公主们上一注高香吧，他们本不应该死，朝廷上的事，与他们何干，他们就是被圈养在后宫失去自由的鸟儿，没必要都杀了。”
父亲和陈氏已经吓得快要大小便失禁，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女相，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可当时我们也是被迫无奈呀，你要站在我们的立场上，理解下我们呀，不能将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
“是呀，女相，我与老爷什么都没做，我们对得起天地祖宗。”
我默默转身，看着眼前的两人，然后指着身后的牌位问他们：“迫不得已，是呀，你们的女儿是他的侧妃，可能还是将来的皇后，你们是该站在他那边。”
“可，当初若不是盛春樱的一句话，他们是不会都死的，能活几个的，就因为盛春樱说他们都该死，他们才死的！”
“你看，这是季妃，她是被盛春樱那句话逼死的。”
“这是虞妃。”
“这是丽妃。”
“这是周嫔。”
“这是宋贵人。”
。。。。。。
我依次指着牌位，让他们睁开眼睛看看，盛春樱到底是害死了多少人。
最后，我抱住了姐姐的牌位，红莲和红袍将我爹和陈氏的控制着，强迫他们看着姐姐的牌位。
“这是姐姐的牌位，爹，这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姐姐，她也死了，虽然不是盛春樱害死的，可若是没那场宫廷之乱，她不会死的，我能救活她的，爹，你看呀，姐姐死的好惨，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她都没来得及和我们告别呢。”
讲到此，我十分激动，觉得心口一热，“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了父亲和陈氏的面前。
红莲和红袍想来扶我，被我拒绝，我擦着嘴角的血，将染红了的帕子拿给他们看。
“父亲，母亲，你们看，连我都被盛春樱害了，她在我的炭火中下了毒药，到现在都不肯说那毒药是什么，你们说，我能原谅她，让她活着走出去吗？”
我的脸，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死人般的惨白骇人，他们两个真的害怕了，身下流出一股骚臭的黄色液体。
他们真的大小便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