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为唐晏求赐婚
唐晏开始幻想着往后的日子,他的日子里有我的身影,我不忍心打断他,可他的日子里不应有我的存在。
“唐晏,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一脸憨笑道:“千雪,我是不是很傻?”
傻,傻到不能再傻,他竟然傻到喜欢上了我,还妄图与我白头偕老。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想拉住我的手,我缩在了袖子里,没让他得逞,他也不恼,仍傻呵呵笑着,“我知道,要保密,等我们都准备好了,我就亲自去求皇上。”
“万一他不答应呢?”
他愣怔了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不会同意吗?”
他是在问我,也是在问自己。
我拍拍他的肩头,“别想了,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我招手让萍儿过来,萍儿来到我们旁边,害羞地看了一眼唐晏,可惜他的精力和神思都在我身上,完全忽略了萍儿的一片痴情。
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间,我是将他亲手送到别人手中,我会不会对他太残忍,转眼一想,我将不久于人世间,为何要拖着他不放,平添活着的人的哀思。
我没办法自私,我不能对他太自私。
“萍儿,让红莲服侍我就好,你送送唐御医,天黑路滑,我当心他。”
萍儿会意,赶紧走到唐晏身边,对他说:“唐御医,让萍儿送您回去吧。”
唐晏这傻子,还瞧不出人家姑娘的心意,拒绝着:“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陪着女相回宫吧。”
萍儿为难起来,她看着我,发出求助的神情。
“让她送你回去,这样我才放心。”
谁知道当时我是怎么的心情说出了这些话,我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针,扎在了我的胸口上,我差点就喘不上气来。
唐晏听了我话,以为我只是关心他,他接受了我的好意,“好,那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我拢了下狐狸毛的衣领,微微颔首,将手搭在红莲的胳膊上,转身慢慢走向马车,我走得极慢,让他能多看一会儿,很快,他会属于其他的女子,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看着我,再也不能。
上了马车,红莲问我:“女相,您怎么让萍儿去送唐御医?”
我靠在柱子上,双目呆滞,毫无神采,嘴中喃喃说道:“去吧,萍儿是个好姑娘,值得唐御医珍惜。”
“女相,您想撮合他们两个,可我瞧着唐御医好像对萍儿无意。”
“什么有意无意的,相处久了,自然就能在一起,男女之间,不都这样吗。红莲,你可觉得他们般配?”
红莲关上帘子,不让我再去看他们两人。
“相貌是合适了,但我觉得唐御医心里应该有人,你看他,都不曾正眼看过萍儿,倒是对着您的时候,格外温柔。”
红莲都看出来唐晏对我的不同了吗,那轩辕华岂不是更早觉察出来,我心里有点慌,慌到有几分手抖。好像犯了错的孩子,被父母抓到了现行。
“红莲,这种话,日后不能再说了,对谁都不能说。”
红莲有分寸,赶紧改口:“女相受人尊敬,对人温和,大家都很敬重您,刚才红莲说错了,唐御医那是敬重你的眼神。”
我回看了她一眼,她赶紧低下头,绞着裙带子。
一回到宫里,轩辕华就丢下大堆折子,迫不及待来见我,他如今比他父亲都还用工努力,每每处理政事到天亮。
我见他面色苍白,想来是累坏了,赶紧用帕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走这么急做甚,慢慢来就好了。”
“没走急,许是快开春了,天气暖和起来。”
我不拆穿他,他定是担心我看到轩辕夏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害怕,会对他有所抗拒。
他多心了,我拉着他的手,将他引到桌前坐下,极是温柔地对他说:“皇上,我今天遇到了唐御医。”
我淡淡的说,他紧张地听,就像多年前我故意吓他,说我会离开宫,离他而去。
“你在哪里遇到的他?”
“死牢中。”
“哦,哈哈,是我让他去给他诊治的,他,他可与你说了什么?”
他抬起眼,小心地观察着我,小心到令人心疼。
“没什么紧要的事,他只叫我不要去那么湿冷的地方,说对我身体不好。”
轮到我看他了,当我说到身体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脚下的影子波动了起来。
是个不好的预兆。
“我瞧着唐御医年纪不小了,这次的事他功劳很大,皇上要不要考虑为他赐婚?”我对他说。
“他那闷木头,从没这份心思,若是靠他自己,应该要孤独终老吧,不如我们帮帮他,给他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华,你觉得怎么样?”
我唤他华,那么亲密的称呼,将他所有的疑虑打消掉。
“千雪,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我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好,你说什么都好,别说给他一个妇人,就是给他三宫六院,我都愿意。”
我被他逗笑了,“你越说越糊涂了,什么三宫六院,除了你,谁敢有个三宫六院。”
“我不要三公六院,我只要你一个人!”
他摸着心口对我发了誓言。
“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你是皇上,怎么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或许是我说这话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什么,轩辕华一下子紧张起来,将身子前倾,与我几乎面贴着面,他伸手抚摸着我的脸,满是申请说道:“千雪,你不会离开我吧,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梦到你离开我,叫我找不到。”
我心头一颤,差点露馅,赶紧安抚着他,“你紧张什么,我刚才不过是逗你玩,我能去哪里?如今我只剩下你,我哪里都不去。”
“那就好,那就好!千雪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我只要你陪着我。”
他像个孩子一般,捧住我的脸喃喃说道,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怕是要让他伤心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我要跟着青青离开这里。
虽然没人告诉我实情,可他们的表情都出卖了自己,我这毒,中得颇深,怕是已无时日,就算唐晏用尽平生所学,大概也只能让我苟延残喘多活几年。
我不想成为只能躺在床上的废物,如果那样,我宁愿早些去了。
我要离开这座宫殿,用我最后的时光。以前我总想到处走走,去看看名山大川,可太多的事牵绊住我的脚步,让我的计划一次次落空。
现在看来,我再不走,就真的没机会了。走之前,我要交代好后事,比如萍儿和唐晏的事,比如轩辕华与皇后的事,还比如姐姐孩子的事,我都要安排妥当,好让我离开这里后,每个人都能有个好结果。
“不要闹了。”我将他推开了些,“先说正事,我这里有个人选,觉得很合适唐御医。你要不要听一听”
“谁?”
“我的侍女萍儿,她家世清白,祖上皆是清流之士,她人聪慧温婉,识大体,跟着我这么多年,叫我很放心,况且这次若非她,我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他听了我的话,几乎不假思索说道:“千雪觉得合适,那她就是合适的人,明日我就下旨给他们赐婚,可好?对了,我再封那侍女一等夫人的称号,叫她风风光光出嫁,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想来我与唐晏的事,多多少少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看来我做得很对。
“如此,甚好。”
我满意他的答复,这样我就既能保全唐晏,也能打消他的疑虑。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华,其实也不用如此着急,我还要和萍儿说一下才好。毕竟是终身大事,也要征求下她的意见才好。”
“这是喜事,他们自会同意,如果我的小千雪觉得唐突了些,那三日后我再下旨,可好?”
他像是每件事都要询问我的意见,其实我知他已经下了决心,根本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我点头笑道好,心里涌出一股酸涩。
这一次,是为了我与他,无关乎唐晏。
我与轩辕华近在咫尺,却即将远隔生死,我心里始终是有他的。
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既可以心里装着一个人,又可以梦中梦到另一个人,我始终搞不懂唐晏与轩辕华在我心中孰重孰轻,好像一个浓烈的酒,一个清甜的茶。
他感受到我情绪上的变化,松开的手又握紧了我。“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没什么,华,我们好久没去狩猎了,明年开春,我想和你一起去狩猎一次,就像从前我们经常做的那样,可好?”
他的眼睛一下亮起来,短暂的幸福之后,双眸中落满了掩不住的悲伤,大概我的身体,已经挨不到到开春时节,看来要催着青青动作快一点,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他说:“好。”
“不过你现在要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在宫里休养身体,哪里都不许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狩猎。”
这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承诺,一出生就夭折。
他与我,心若明镜。
我眼睛有些胀痛,快要落泪的时候,萍儿进来给我送药。
我望着黑乎乎的药,身体本能地抗拒起来,我不想喝下去,喝了也无用,不过延缓着这幅残破的躯体,多苟活几日罢了。
轩辕华见我不肯喝,像哄小孩一般开始哄我,趁我不注意,从腰间的荷包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块蜜糖,往我的嘴里送,“就知道你不爱吃苦,吃块糖,嘴里就不那么苦了。”
“真的能不苦吗?”
“真的。”
他对我笑着,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线,我兀得伸手抚摸着他的眉头,想将他的眉毛磨平,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笑,和我一样,在假笑。
“嗳”我们都骗不了彼此。
“华,你笑起来真好看,你能在我面前能多笑笑吗?不要老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好,那以后我日日来见你,日日都对你笑。”
他这次真的笑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让我恍惚起来,脱离了现实,开始神游:好似我们是夫妻一般,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娇妻,他宠溺着我,迁就着我,我无忧无虑躲在他的身后,不管风雨再大,他都会为我挡下。
我羡慕起平凡夫妻的日子,想来位高权重,荣华富贵的女相,竟然连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
“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药苦,我这里还有糖。”
我按住了他的手,“不苦了,有你陪着我就不苦了。”
“你今天很反常,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你,不再疏离我,让我觉得一切都变回了从前。”
“从前可不如现在,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就是小可怜。”
“虽然那个时候日子苦,可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充满了希望,我那是就在想,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再受苦。”
我听不下去,怕听多了一句都狠不下心来。
我对他的感情浓稠而热烈,一但点燃,连自己的理智都无法浇灭。
“皇上,我有点累了,想睡下,您先回去吧。”我赶他走,他不愿意,赖在那里我这里。
“我,今天能不能不走?你放心,没你的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华,我还没准备好,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骗了他,他虽然没能如愿留下来,可得到了我虚假的承诺后,美滋滋离开了。
他一走,我就撑不住,逼出了眼泪。
红莲不解,问我:“女相,何苦呢,您一直为皇上守着清白,如今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赶他走?”
清白?清白!我还有什么清白可言,我对不起他。
“红莲,我叫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红莲极不情愿地回答道:“女相吩咐的事,我自然放在心里,送信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不出三日就可以将信送到。”
我满意地点点头。
“可女相,您为何要模仿皇上的字,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