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交换的代价
温嫔死了，死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据说她身边的侍女准备叫她来佛堂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小憩。
如果今天不用来佛堂，她可以保持那个姿势，坐上一整天。
温嫔的死，刚开始隐藏得很好，皇上不想让闲杂人等打扰了他对亡母的思念之情，就叫人将温嫔抬到不常用的宫殿里搁了好些天，等太后忌日过后才想着弄她的事。
幸好是大冬天的，尸体不会腐烂发臭。
差不多要结束了，临走前，皇上单独召见了我。
他见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旁敲侧击问我身体可累着，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想知道那天晚上过后，我是否会怀孕，皇家子嗣，他虽然不看重，可到底是他的血脉，他还是要慎重一点。
我的回答叫他安心，我告诉我已经处理好，不会出任何纰漏。
他满意地点头，转眼又有些失望。
“你给我点些茶吧，日后出宫，就喝不到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感伤，我倒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我挽袖为他点茶，刚做到一半，徐公公进来，他是来汇报温嫔之死的调查结果，见我在这里，他不着急开口，站在一旁看皇上的眼色。
皇上斜着眼看了我一眼，对徐公公说：“说吧，不用避讳着女相。”
他的话，叫徐公公放心，皇上不想瞒着我，这也算是给我一个交代。
徐公公仔细汇报着，不落过每个细节，他说道：“回皇上，我仔细盘问过温嫔身边的人，她那日很是反常，似乎已经有所预料，特意叫侍女将她喜欢的红宝石链子拿出来戴在身上，还嘱咐清晨开口的茶水要用初秋霜降后的山泉水，茶叶要挑选雨前龙井中的极品，茶泡好后，她借口支开了众人，然后，就服毒自杀了。”
我若无其事，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好像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我不关心她用了什么水泡了什么茶，只专心于眼前的茶盏。
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温嫔的喜好，就算是平常的日子，她也是这么讲究，只是她死了，宫人们总要说点什么出来，和自己撇清关系，温嫔这人苛待宫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死，对大家来说是好事。
大家的积极发言，汇集到徐公公这里，就变成了温嫔的别有用心。
皇上听完，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对于这些调查结果，他大概也不太在意，温嫔迟早要死，他打算是明年开了春在动手不迟，毕竟她的哥哥温将军如今在御前做事，新官上任，他就杀了人家的妹妹，着实有点残忍，可这温嫔又不得不死。
别以为皇上不会猜忌到温将军的头上，温嫔敢如此行事，用了世间难得的剧毒，必定和温将军脱不了干系，搞不好这毒药还是温将军提供的。
我微微抬眸，看了皇上一眼，皇上老了，若换做以前，他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不肯下狠心将温将军杀了。
皇上招招手，让徐公公退下，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我的茶也刚好煮好。
“皇上，请用茶。”
他接过茶盏，不着急喝，将茶盏把玩在手中，眼睛却盯着远处。
“朕知道，这样的处罚对温嫔来说太轻，眼下也只能如此，朕希望你能理解。”
“奴婢不敢。”
“不敢？朕知道，你心里还不痛快，她，害了你。”
确实，她害了我，不过不是害我失身于皇上。
我低着头不说话，皇上就以为我心里不痛快，想拉住我的手，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此事牵扯太多，若追究下去，怕赵王也难脱干系。”
“您是怕王爷受牵连，还是怕他知道什么！”
我抬头，目光犀利，质问着他，他心虚，仍不敢直视我，果然，被我猜中，他的心里还存着对轩辕夏的愧疚，看来必须要下猛药，我轻轻理了理衣领。
“皇上，事已至此，我认命，我不过是您跟前低贱的奴才，确实不该存有妄想，还以为能将坏人绳之以法，您不用说了，我认了。”
我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
皇上将茶盏重重拍在桌子上，动了怒，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强迫我去看他。
“千雪，你不要这样，朕说过，会让你满意的，温将军现在手握重兵，在军中威望很高，我不能轻易动他。”
“皇上，您什么时候受制于他了，他手中的兵权不是您给的吗，您完全可以收回来？”
“你不懂国家大事。”
“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何您让三皇子这样的人才流落在外，不肯将他接回来帮您治理国家，他的能力一点都不比温将军差，若用三皇子制衡温将军，您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
权衡，皇上松开了手，我没着急逃脱，我反而用手搭在他的肩头。
“皇上，您不欠谁的，不欠我的，不欠赵王的，我不会因为那事记恨您的。”
各位，我的说辞与演技十分拙劣，没任何技巧可言，皇上他也能看透我的小把戏，我就是让他觉得我不那么精明，不那么会算计，不像淑妃那样玲珑心思，他才觉得我这人有缺陷好把控，才会将我的话听几句，不至于完全无视。
他听进去了，他开始思考，他思考的时候喜欢皱着眉头，他眉头皱得越深就说明他越是重视所思考的事，不是没人劝过他要他将放流在外的皇子回来帮他，以前，他会觉得那些人是别有用心，想方设法算计他，让他立太子，找接班人，所以他很反感。
现如今，我也提这件事，他听了心里自然会有些不开心，可比起立储，有人想要动摇他的皇权，要僭越，他更加不能容忍。
红莲来请了一次，说姐姐想见我，出宫的时辰要到了。
“皇上，我该走了。”
我起身拜别了他，然后准备开门，跟着红莲离开，在经过他身边的刹那，他突然身后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整个人都拉到怀里，我来不及惊呼，他的嘴巴已经贴上我的唇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生不如死，我被他真正的占有了。
我面如死灰，仰面躺在床上，皇上在我身上挥汗如雨，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兽欲。
我看着画着九龙飞腾的屋顶，好像在上面看到了轩辕华的脸，他笑着对我招手，告诉我他马上就要来看我了。
然后画面一转，我看到了唐晏的脸，不对，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好像是倒影在水中的影子，水面剧烈地摇晃着，他的影子在波痕中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我没办法做到两全其美，既对得起姐姐，又能让轩辕华得到他该得的东西，我只能舍弃一个，我想姐姐会原谅我的。
我来皇上这里的时候，就做了准备，我太了解他了，他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法设法得到，就算我是他亲弟弟的王妃又如何。
我知道我总躲不过这一劫，如果脱不掉，就让它变得有意义些，不能浪费。
我有个问题，想了很久，他为什么会看上我，对我生出不一样的感情，这一刻我想明白了，他只是不想让年轻的遗憾，伴随他终生，他在慢慢变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渴望回到从前那个精力旺盛的年纪，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减弱。
他开始叫我的名字：“千雪，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那一晚之后，我发现我再也离不开你，你留下来吧。”
“千雪，不走好吗？留在朕的身边，我会好好待你的。”
“千雪，朕会处理好赵王那边，不要走了。”
我滴落了一滴眼泪，刚好被他吻掉。
“不要哭，朕不会让你伤心，您想要什么，朕都能满足你。”
“我要温将军死，是他害我失去了一切！”
“好，只要你答应朕，朕都能满足你。”
我放开了胸前的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轩辕夏因为等不到我先行离开了。
皇上也不在，他应该是去处理这几天的折子，他命人给我送来了新的衣服，还准备了热水让我沐浴。
不需要人引导，我能找到沐浴的汤泉，可我不着急去，我光着脚踩在还未融掉的积雪中，身体感受不到一点儿寒冷，之前，我还有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今日过后我什么都没了，我赌上了一切去除掉轩辕夏。
想来可笑，我如今这境地，竟然也是拜他所赐，如果他不对我下了杀心，我怎么会委身与皇上。
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结成寒冰。
泡好澡，穿好衣服，我该回去了，我与皇上这事，极为隐秘，只有徐公公知道，他亲自送我到了宫门。
他见我这般，有些心疼，与我小声说道：“女相，哎，若是需要老奴的地方，尽管告诉老奴。”
“徐公公，这件事替我保密，不能让姐姐知道。”
“自然，自然，皇上也嘱咐过老奴。”
“还要，温将军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要放上三天三夜的烟花庆祝一下。”
“都是那挨千刀的温嫔的错，害了这么多人，您放心，温将军活不久了，皇上晚间的时候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了大皇子的封地，叫他回来，只要他回来，温将军就活不了了。”
我仰头看着天空，笑得比烟花还要灿烂，我告诉自己，这用自己身子换他回来，值了，日后就看他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执掌大局了。
我收了笑，对徐公公颔首感谢：“谢谢徐公公送我一程，我走了，您老保重。”
我提裙上了马车，意外地发现本该在书房批奏折的皇上竟然藏在我的马车上，他见我上来，二话不说，抱住我的脸就啃了下去，我惊诧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们不过才分开一个时辰，难道他体力恢复地如此之快。
我突然想到了，他不是痴迷于我，他是中毒太深，神经开始错乱，他的大限已至，但愿轩辕华来的及。
我的马车咯吱咯吱剧烈地晃动起来，直到停在王府门口的前一刻，他才肯放开我，我大口喘着气，赶紧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和衣服，他好像很无所谓，用指头绕着我的头发，似乎还不想放我走。
“我到了，您赶紧回去。”
“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宣你入宫。”
“不行，他会怀疑的，十五，十五那日再说，我还不想这样。”
我当然不想这样，我还要为轩辕华争取时间来对付轩辕夏。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使劲亲了一口，意犹未尽说道：“十五太久了，朕等不到，最多三日，三日后我就要见到你。”
他真的疯了，我头开始疼起来，只好暂时安慰他，说三日后再说。
他放开了我，我得以脱身，从马车上下来。
夜里风大，正好将他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冲散，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不再红了，才迈出步子走向府内。
盛春樱竟然等在门口，她见到我，上前请安，我瞧着她眼睛有些红肿，问她怎么了，她刚开始支支吾吾，我没耐心。
“赶紧说，兴许我还能为你做主。”
她拿着帕子先捂在眼上，对我哭诉起来：“王妃，您和王爷不在的这段日子，姨娘她竟然用鞭子打我。”
我能想象到这个情况。
“可曾伤到哪里？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不碍事，只是我的脸都丢尽了，日后还怎么在王府中立足。”
我拉开她的手，看着她泪汪汪的大眼睛，将自己的帕子塞进她的手里。
“别哭了，不美了，姨娘性子就是如此直爽，你与她相处不来，就少碰面。”
我的帕子里，有一包药粉，就是让皇上对我欲罢不能的东西，原本不是什么毒物，不过与血滕配合起来，它就是天底下第一的春药。
轩辕夏的身边，总不会缺少血滕的味道。
我点了下她的手心。
“王爷回来了吗？”
“比您早回来几个时辰，此刻在姨娘院子里。”
“哦，你赶紧换身衣服，随我去见王爷。”
约摸着轩辕夏哄睡了赛洛娜，我与妖娆盛春樱也刚好赶到。
盛春樱穿着低领口的粉色纱裙，只在外边罩着一件狐狸毛披风，寒风中，冻红了的小鼻头，格外引人怜爱。
轩辕夏先对我笑笑，笑得云淡风轻，伸手却将盛春樱搂在怀中。
“怎么穿这么少，可别冻坏了。”
盛春樱娇羞一下，什么都没回答，却什么都表达了出来，我看着轩辕夏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找了理由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