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不可能放弃我
入宫，拜见了皇上和姐姐，姐姐脸色不好，我怕她是劳累过度，如今虽然有如妃帮忙打理后宫，娴妃也从旁帮忙，却不如我那般不知疲倦，昼夜不息。
趁着皇上与赵王说话的空，姐姐拉住我仔细询问起来，“他回来对你可还好，可还像以前一样？我怎么看着他对你生疏得厉害！”
“姐姐，毕竟五年不见，现在有点生疏很正常，你不要担心，等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倒是你，不要太操心，实在不行，让萧妃也帮忙管理着，她这个人可靠，就是不大爱说话，做事还是可以的。”
“你在的时候，我没感觉出什么，你一走，我才知道你以前是多么的拼命，大大小小的事，都抓在手里，不叫我操心，千雪，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姐姐摩挲着我的脸，突然她停了下来，“你眼圈怎么红了，是不是赵王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我与姐姐连心，不用我开口，她能感受到。
我将脸埋在姐姐手心，咬着牙，不敢让眼泪流下来，对她说：“我没事，我很好，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姐姐，所以才会哭，我不会为了他哭的。”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他哭泣，他不值得我为他流泪，女人的眼泪，同样很珍贵。
“傻丫头，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受欺负了，不要哭，你离开皇宫是好事，日后好好跟着赵王过日子，你们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姐姐在宫里才能放心，若是想姐姐了，姐姐就召你进宫说话。”
“好，姐姐一定要常召我进宫，不如等姐姐生产的时候，让我进宫照顾，我不放心她们，总是毛手毛脚，照顾不好你。”
姐姐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害，竟说糊涂话，你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我怎么忍心再分开你们。我有红莲、雨前，都伺候了我许久，不会出差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我还想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呢。”
姐姐说完，抿着嘴巴笑起来，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想让我赶紧怀上王爷的孩子，我的年纪不小了，与我同龄的女子，都已经有了孩子。
轩辕夏不缺孩子，既然赛罗娜愿意冒险给他生孩子，我就成全了她，最好一直生下去，省了我的事。
轩辕夏来找我的时候，我刚好擦干了眼泪，他先向姐姐行礼，然后走到我身边，语气陌生而冰冷，他说：“王妃，我们该回去了。”
姐姐先我一步皱起眉头，她看不惯轩辕夏对我的态度。
“赵王，千雪苦苦等了你五年，如今你回来了，要多疼疼她才是，不要让我和皇上失望。”
姐姐在警告他，警告他要对我好点，不然她不会放过他。姐姐待人和善，不愿与人为敌，除非那人伤害了我。
轩辕夏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他回道：“罪臣定不会辜负王妃的深情，请皇后娘娘放心。”
我瞧着他，背书一样，毫无感情地说出这句话，就明白他的心里，我的地位所剩无几，陪着我演夫妻情深的戏码一定很累吧，不如与赛罗娜在一起时轻松自在，没办法，我帮不了他，这里不是雪山下一望无际的草场，可以任由他策马驰骋，这里是高墙森严的皇宫，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生活，他也曾经这么生活了许多年，现在该重新戴上面具，虚伪地活下去了。
“姐姐，王爷待我极好，您与皇上就放心吧。”
我给了他台阶，让他不至于那么难堪，毕竟我还想顶着赵王妃的头衔生活一段时间。
姐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她明白一切，她不想揭穿她最爱的妹妹的伪装，她给了我足够的尊严。
“既然王妃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这里有皇上刚拿来的几只千年人参，让王妃带回去给王爷补补身子。”
姐姐不傻，我从来没说过姐姐傻。
我看到轩辕夏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听懂了姐姐的话，姐姐的话是这个意思：好好补身子，争取早点让我怀孕，她和皇上等着呢。
不管谁生了孩子，男孩还是女孩，唯有我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得到承认。
他在为赛罗娜感到伤心吧，他早该想到，皇家血统，讲究正统，皇上不会让异族的血脉污染了高贵的轩辕血统。
看来这五年，有些东西也在他身上也没发生变化，比如，他还存有天真。
我们确实该走了，人参拿了，赏赐拿了，连姐姐的手串都撸下来给我戴上了。
我看了眼姐姐，我不想走，姐姐亦喊着泪不舍我走。
“走吧，回去吧，想我了，就来宫里看我。”
“皇后娘娘，那臣等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暗，我没有点亮灯的习惯，轩辕夏也不喜欢太明亮的灯笼，这一点，我们倒是有了共同之处。
昏暗的空间里，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进京时的情景，我被一群陌生的女人夹着，坐在晃悠悠的马车中赶往京城，我的姐姐入宫第一天就被封了嫔妃，皇上要赏赐她，让她开口，随便她什么要求都能满足，这可是好大的口气，日后再也没有女人能有这份恩宠。
姐姐她开口要了我 ，要我进京。
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在家里受尽了父亲和继母的虐待，大雨天，从泥巴地里拔萝卜出来，弄得一身泥污，狼狈不堪，一回家就看看到院子里有一群衣着鲜亮的命妇等着我，不由分说，她们将我塞进了马车，我睁大惊恐的眼睛，试图寻找父亲的帮助，可我看到他一脸开心地朝我挥手告别，还向那群抓我的夫人点头哈腰道谢，我知道他这辈子都靠不住了。
一个急停，将我从回忆中拉出来。
“怎么了？”我问道。
轩辕夏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管家吉祥叔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问道。
“回王爷、王妃，是一个乞讨的小孩，不碍事，我马上去打发了。”
“隆冬腊月，还在街上乞讨，想必是可怜的人，别赶走，我这里有点碎银子，你给他，叫他赶紧回家。”
我伸手掏出荷包，递给了管家，管家接过，替小孩谢道：“多谢王妃，这孩子遇到您真是福分。”
“别说了，快去吧，别让那孩子冻坏了。”
我收回了目光，才发现轩辕夏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我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问他：“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让王爷这样看着我。”
我的声音极轻柔，学着德妃那般的疏离的语调，一下子就将我与他的距离拉开了许多，并不显得暧昧。
他赶紧收回目光，两只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靴子看，语气不自信起来：“没什么，我是觉得天冷了，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太冷？”
为了进宫谢恩，我才特意穿着红色的袄子。我理了下衣角，怕他误会是为了迎接他才穿得喜庆。
“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穿这么艳丽的颜色，有点不适应，王爷是不是觉得太艳俗了，我回去就换了。”
“不，挺好的，不用换。”
我的容貌与姐姐相似，不过气质不同，我张扬些，她内敛点，我更配红衣，她最喜素雅，若不是心里有道坎，我不会穿了五年的黑衣。
现在好了，我可以释放真性情了，我从心里放过了自己，我的灵魂得到了自由。
自由过了头，未必是好事，我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轩辕夏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要给我披上，我将他的手弱弱推了出去。
“我不冷，习惯了，在宫里的时候，不能穿太多，只穿六分暖就好，穿多了行动不便，怕干事不利索，被责罚。”
路过了一座酒楼，灯火通明，照进马车，我缩回被冻伤的手，轩辕夏正好看到。
“你的手怎么了？”
我用袖子盖着，若无其事地回答他：“没什么，一点小冻伤而已，有时候大冬天要在屋外候着，日子久了，难免会冻伤。”
“没想到，你在京城活的也不自在舒坦。”他叹出一口气，满是同情地对我说。
我差点被他的话逗笑了，他竟然以为在这里过得舒坦！我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在君王身边过了五年，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若这是他口中所说的自在舒坦的日子，我情愿与他交换。
我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事，要在回家前解决。
“王爷，那位姑娘的身份，您准备怎么定，怕是不能让她做侧妃。”
他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可现在不得不面对，皇上为了奖赏他，已经将盛春樱许给他做了侧妃，明天就入府。
赛洛娜呢，按照天狼国的律法，异族的女子不可以成为男人的妻子，只多当妾氏，我想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子，也碍于律法不能实现，只好委屈了她当个姨娘。要知道，王府里，可从来没有姨娘的称谓，她算是开了先河。
他不肯开口，我不为难他，替他想好了对策。
“让她做个姨娘吧，以侧妃之礼相待，待将来她生下长子，我去求姐姐开恩，赏赐个夫人的称号，您看可以吗？”
我给了他面子，没说是庶长子，只说是长子，他听懂了。
“王妃辛苦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请王爷回去与姨娘解释一下，让她暂时先委屈一下，都是暂时的，日后会给她应该有的身份。”
“好，我会和她讲，她不会在乎这些名分的。”
“她人很好相处的，真的。”
他加了一句，好像在说服我，我倒觉得他是在说服自己，雪山下的母狼，应该没有人可以驯服。
处理完公事，我觉得没必要和他继续交谈下去，我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他见我如此，也闭口不再说话。
一直到回到王府，我们两个都默不作语。
回到王府，马车还未停稳，赛洛娜就冲了出来，一下子搂住轩辕夏的脖子，像是个马猴似的挂在他身上，我们中原的女子，再热情大方，也不会如此这般奔放，叫人看了会笑话没规矩。
我看轩辕夏一脸享受，才知道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看来盛春樱来府上后，会很受宠。
轩辕夏与赛罗娜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一会儿，我们都静默地低头站着，不去打扰他们。
时间久了，太安静了，他也觉得很不妥，将娇宝儿从脖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刚落地，才发现他的姑娘没穿鞋子。
“怎么又不穿鞋，这里可不是草原，地板冰凉，小心伤到孩子。”
“我不喜欢这里硬邦邦的鞋子，我喜欢穿软的鹿皮靴子，夏，明天我们去打猎吧，我要亲手杀死一头鹿，用它的皮做靴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轩辕夏已经命人送来了一双鹿皮软靴子，亲自蹲下身来给她穿上，完全没有王爷的风范，是个模范丈夫的模样，没想到有一天，意气风发的赵王，也有被驯服的时候。
我全程看完他们秀恩爱，面色平和，没有息怒，完全是合格王妃该有的大气度。害，什么恩爱的场面我没见过，皇上可有七十二位妃子呢，我一个月看都不重样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萍儿她们就看不过去，不过到底是跟在我身边的人，表面上能忍住，只是眼里冒出火。
我不想打扰他们，可我站累了，一天劳顿，我想回屋睡去，不忍心打断了他们两个，我对轩辕夏说：“王爷，姨娘。”
赛洛娜粗鲁地打断了我的话，在正经人家，妾，不可以打断妻的话，她不满纠正着我，对我说：“我不是姨娘，我是夏的女人。”
轩辕夏这次没依着她：“娜娜，这里不是草原，你听话，不过是个名称，不碍事的。”
赛洛娜大概没猜到轩辕夏会不向着自己，毕竟自己千里迢迢，舍弃家园跟着他来到天狼国的国都，她大概忘记了，自己早没家了。
她用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口，不满抗议道：“夏，你骗人，你在阿姆临终前答应过她，不会叫我受委屈，我懂，你们汉人的姨娘是小老婆的意思，我与你可是对着神山起过誓言，我们就是被神山认可的夫妻，我不是你的小老婆。”
说完，还不忘挑衅地瞪了我一眼。
目光够凶狠，恨不得将我吃到，幸亏见多了皇上的脸，我才不会被她吓唬住。
“王爷，夜深了，我们先进府再说，让旁人听去，不好。”
我是真心实意说这话的，轩辕夏知道我的好心，可赛洛娜不懂，她推开他，冲到门口，大声嚷嚷道：“轩辕夏，你个大骗子，才到中原，你就变了，你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明白，要她还是要我，我不可能和别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
他怎么看上这个野性十足的小野猫？竟然会天真地问出要她还是要我这种蠢话，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如此作死。我可是皇上亲自选下的王妃，亲自赐婚，又为他守了五年，于公于私，他都不敢弃了我选择她。
这不是选择，这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