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患难见真情
姐姐这一胎,才一个月,就开始折腾她,她吃不下,喝不下,整日没精神病殃殃躺在床上,刚开始还以为她病了,吓得我连夜将唐晏从被窝里揪出来,拉到宫里给她诊脉。
听到是喜脉,我先哭了,姐姐给我擦着泪,“都多大了,还哭,是喜事,只是这小崽子太闹腾,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你个臭小子,敢欺负姐姐,看出来后我这么收拾你。”
我对这姐姐的肚子“威胁”着他。
“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子,我到希望还是个公主,女孩疼人,贴心。”
“不管男女,朕都喜欢。”皇上从屋外走进来,带着浓重的清晨的凉意。
都要到清明了,怎么还会有露水,我赶紧起来,给他换下披风。
他走到姐姐面前,握住她的手,“月儿,你真是我的福星,又为朕添一位孩子,辛苦你了。”
我见不得皇上对人深情的模样,赶紧退下。
一夜的闹腾,姐姐天亮才睡下,睡到午膳起床,她不着急用膳,拉住我说话。
“千雪,我想了一下,我想把福姬送给娴妃去养。”
姐姐一出口,我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是想救娴妃一命。
我只问她:“你舍得吗,福姬才三岁,一直养在你身边。”
姐姐眼中泛起泪光:“舍不得也得舍,若不这样,娴妃不是因丧子之痛哭死,就是被她娘家逼死,我听说了,那苏冰心没事就去刺激娴妃一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我不想被人给糟蹋了。”
“是我的疏忽,我以为将人丢在冷宫,苏冰心能懂,可惜我高估了她,她不但不懂,还洋洋得意。”
“不是你的错,若他们苏家真明白,就不会再送女儿进宫,这件事,我想过了,我确实也没精力照顾三个孩子,娴妃这人稳重,又会做美食,福姬大小就喜欢她,福姬跟着她不会吃亏,我若想她了,就让娴妃带着她来玩,都在一个宫里,又不远,几步路罢了。”
我点头,“好,我去找娴妃过来。”
姐姐点头的时候,泪不小心划过了她白嫩的脸庞,我知道她不舍,可她没办法,非此,娴妃注定红颜早逝。
娴妃得知姐姐要把公主送给自己养的时候,表情很淡漠,我以为她不想,可转眼之间,她就抱住姐姐。
“皇后娘娘,您太善良了,我该怎么报答您,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您放心,公主,绝对不会出事,绝对,我拿命养她。”
她哭的太凶了,最后说出的字很含糊,我听不太清,我怕她这么哭,打扰了姐姐安胎,想将人拉开,姐姐用眼神制止了我。
姐姐的意思是,让她哭,哭个够,把所有的苦都哭出来,把所有的恨都哭出来,哭出来,就能继续活下去。
就这样,福姬公主送到了娴妃那里养着,娴妃的脸,肉眼看见的明朗起来,姐姐的牺牲有了回报。
我终于不用日日去娴妃那里盯着她喝药,有了更多时间,去忙着春耕的事。
春耕祭祀可是宫里的大事,每年清明前,皇上都会带着宫中众嫔妃,前往天坛祭祀天地,祈求秋季丰收,同时会亲自挽袖,下田播种下稻种,所有妃嫔都跟在他身后,插下秧苗,场面非常壮观。
皇上是向天下表明,他对农事的重视,他是个勤勉爱民的好皇上,他或许是个好皇上,但他绝对不是个好丈夫。
我要负责宫中各位娘娘的站位,这可是极头疼的事,谁在前,谁在后,谁与谁一起,都是有讲究的,不光看她们的位份,还有背后母族的势力和皇帝心中未来的偏向,每年这个时候,我的头发就大把大把地掉,萍儿戏说我可以用掉下的头发做顶假发髻了,这倒是个好主意,三千烦恼丝,早点去掉也好。
我正挑灯冥想,萍儿在一旁为我扇扇子,驱赶走扑火的小虫,照看苏小姐的老嬷嬷急匆匆跑来,也难为她了,五六十岁的人了,还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路。
“花嬷嬷快喝口水,天大的事啦,需要您老人家亲自跑来,叫个小丫头来就好。”萍儿招呼着她坐下,花嬷嬷怎么舍得坐,攥着萍儿的手,朝着我说:“女相,快去看看那苏小姐,要死要活地要跳湖,我怎么拦都不是,这可怎么好,好歹是娴妃的妹妹,苏家的小姐。”
我没抬头,继续在纸上画着排位。
萍儿看了我一眼,明白我的意思,笑着将花嬷嬷按在椅子上,说着:“您老人家可说错了,这苏小姐可不是娴妃的亲妹妹,不过是个庶女,再说,苏大人送来这么个女儿,不怕丢人的,你管她。”
花嬷嬷苦着脸,快要哭出来了,她说:“我的好女官呀,您不知道这苏小姐多能折腾人,我这把老骨头真遭不住她闹呀,您行行好,跟我去一趟,劝劝她,不要三天两头要死要活地闹,我这半只脚入土的人,都受不了,何苦那些小丫头呢。”
我终于抬起头,倒不是想着苏冰心的事,而是记得如妃这几日要生辰,光顾着忙春耕祭祀的事,倒忘记了她,今年她十八了,该办一办酒席热闹一下,让姐姐开心。
花嬷嬷见我抬头,以为我愿意随她去看看苏冰心,忙着起身,却被萍儿再次按住。
“您别急,您就慢慢走回去,我保证那苏小姐还好好在岸上坐着呢。”
“可不行,她能来真的,上次那么一把剪刀,真就戳到了脖子上。”
我觉得该给如妃送套古琴谱,她最喜欢弹琴,正好我收集到一本琴谱。
“女相大人,您倒是发句话呀,可急死我了。”
“啊,”我总算看到了花嬷嬷欲哭的脸,不忍心她老人家真哭起来。
“您老回去,告诉她,湖里有毒蛇。”
花嬷嬷伸长了耳朵等了老半天,就等来我这一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边,紧接着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有毒蛇?”
“对,是有毒蛇,要不在提醒她一下,妃子身上有疤痕,是不能侍寝的,绝无例外。”
花嬷嬷还愣着,没回过神来,就被萍儿拉到了我的马车上,送走了。
萍儿回来,见我还在写字,给我倒了一杯醒脑茶。
“女相,还继续由着她闹腾吗?我看花嬷嬷是真受不住了,都快六十的人了,一直伺候着太妃的人。”
萍儿口中的太妃,是我那没来得及敬茶就去世的婆婆,赵王的母妃,她死后,我就把花嬷嬷带在身边,进了宫里,本想给她找间乡下的院子养老,她不肯,只愿跟着我。
怎么处置苏小姐呢,我觉得我没权利,毕竟受过她二十两银子呢,这些银子在街上都能买到一套简陋的宅子,苏大人真是手阔。
“娴妃和公主怎么样?”
“她们好着呢,皇上还去看了几次公主,嘱咐娴妃娘娘多休息,不用一天到晚把眼睛放在公主身上。”
不错,娴妃总算心中有了牵绊,再经历大灾大难,也不会想着寻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