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唯独她不一样
傅雪臣淡定地握着方向盘,眼睛却时不时地转向一侧,瞄一瞄副驾驶座上的沈鹤。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出国,甚至连市区都没有出,四处潜伏了一个多月?”
说到这方面,傅雪臣便有些沾沾自喜了。
“现在出国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所谓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井!我家老头肯定猜不到我每天都在哪里鬼混。”
不得不说,傅雪臣在遣词用句方面,还真是个鬼才。
你以为他说的是好话,可没一句好听的。
你以为他在阴阳怪气,可他确实真情实感。
“你一直在做代驾?”
“也不是,我还注册了各大平台的外卖骑手,只要我不断地游走,就没有人能找到我准确的位置。”
呵,把他聪明坏了。
“那你住哪儿?”
“有时候是天桥底下,有时候是网吧包间,还住过两天肯德基24小时营业厅,前两天住在你家隔壁的车库里。”
“……”
沈鹤打量起傅雪臣的穿着,虽然外面套了一件代驾的背心,但是不难看出里头的羽绒服和领口的衬衣十分干净整洁。
这些讲究,他是挫骨扬灰了都不会放下的。
但转念一想,沈鹤又觉得不对,“那你每天洗漱都是在哪里解决的?”
傅雪臣突然就沉默了,眨眨眼,立马转换了话题,“诶,你那鸟刚才是不是在说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小孩儿的玩具,可以录音播放的,但好像今天出了点问题。”
沈鹤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方面,功夫已经登峰造极了。
他总是说得离谱又在理,第一时间就能把人糊弄过去。
“这还挺有趣,链接推给我,我也买一个!”
“品控不好,被投诉下架了,下次吧。”
傅雪臣还颇有几分惋惜,摇摇头,打了右转向灯,从地下车库一个猛子冲刺上去,全程没踩一下刹车。
“你代驾的顾客从来不投诉你吗?”
“都喝蒙了,吐一车,哪有空投诉我。”
沈鹤支着脑袋,斜靠在座椅上,他现在觉得大概是自己真的上年纪了,为什么跟这个人说几句话,就这么疲惫了呢。
路口红灯九十多秒,傅雪臣突然猛踩刹车,晃得沈鹤一阵天旋地转。
还不等沈鹤发难,傅雪臣就嚷嚷起来了,“老沈!你看!有变态?”
顺着傅雪臣的视线望过去,沈鹤倒是见着了两个熟人——阮鹿棠和霍子骁。
时间还要倒回晚上九点四十分。
阮鹿棠如约只身前往希尔顿酒店,霍子骁的车九点就到她家楼下等候了,可她上午从梦画国际离开后,根本没有回家,霍子骁扑了个空。
她关了手机,在人民广场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人山人海,看车水马龙,看青春作伴的学生前呼后拥凑热闹,看温馨和睦的一家人说说笑笑来散步。
看着看着,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她感受到了从人群中传来的幸福和美好,她很羡慕。
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
每每这个时刻,她就很想念一个人,一个会在每一个节日,变着法子带她出去创造快乐和回忆的女孩。
那个人,曾经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月色和凉意从天而降时,她已经站在了希尔顿的门前。
向侍应生报上孟潮的姓名,对方亲和有礼地引她上了十二楼。
无论是前台接待,还是客房服务,没有一个人面露异色,也没有任何刺耳的谈论传来。
不像那些霸道总裁的小说里写的那样,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和屈辱。
可就是这样,她才更觉得悲哀。
在现实的世界里,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人人习以为常,就好像本该如此。
肉体的欢愉是交易的筹码。
这个世界多么陌生,又多么寻常。
九点四十一分时,孟潮敲响了房门。
他没有使用备用的副卡直接开门,更没有叫来侍应生。
阮鹿棠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吊带长裙,丝绸的面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脸上化了浓妆和红唇,整个人看起来艳丽又出尘。
她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睡袍围在身上,赤着脚走到门前。
房门打开时,孟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人漂亮的唇形,和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春光。
孟潮撇开了目光,掠过阮鹿棠,径直走到了套房里。
茶几上放着一瓶醒好的红酒,还有一碟摆盘讲究的果切。
孟潮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问起身后的女人,“吃过了吗?”
阮鹿棠摇了摇头,意识到男人看不见后,又开口,“我不饿。”
孟潮没再说话,他好像还有工作要忙碌,握着手机不断地再输入什么。
十分钟后,他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浴室走。
阮鹿棠的目光一直紧随其后,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可要说这一刻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态去面对,她是茫然无措的。
孟潮进浴室没多久,客房服务就再度敲响了房门,侍应生送来了清粥和面包,说是孟先生让助理买来让送到前台的。
阮鹿棠端着那碗清粥愣愣出神。
直到孟潮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出来,她都没有意识到。
潮湿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才恍惚着抬头。
孟潮摘了金丝眼镜,面容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还是荡漾着几分冷淡和疏离。
这样的注视,让阮鹿棠心酸。
从前,她也经常去孟家玩,每回遇到孟潮,他总是带着和善的笑意,看向自己的时候,亲切又温柔。
她知道他对外一直是那样的阴沉冷酷,可从前她没见过罢了。
“吃点东西,夜还长。”
孟潮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缱绻之意,可话语却暧昧至极。
她放下了手中的碗,一边解着浴袍上的腰带,一边往卧房里走。
“我说了,我不饿。”
卧室没有做隔断,只用水晶珠帘将客厅分隔开来。
暖黄色的光不够明亮,却将气氛衬托得更加朦胧迷幻。
孟潮靠在吧台边上,比对着两支水晶高脚杯,最后选了左手里的一支,倒上红酒,浅尝了一口。
他信步闲庭,十分自在。
与局促不安的阮鹿棠形成鲜明的对比。
室内开着暖气,但阮鹿棠裸露的肩头仍旧激起了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目光四下游离。
孟潮走近,隔着水晶珠帘问她,“知道要怎么做吗?”
她咬了咬唇,面上略有几分不服气,“这种事,我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
孟潮略一吃惊,撩开帘子,坐到了阮鹿棠的身边。
他把酒喂到了阮鹿棠的唇边。
“喝一点,就不紧张了。”
阮鹿棠借着他的手,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两颊迅速染上两抹绯红,眸子湿漉漉的,像从森林里闯出来的小鹿一般。
“我不紧张。”
孟潮突然就笑了,他拦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到柔软的床上,她的身下还有精心布置的玫瑰花瓣,那副画面,任谁看了,都很难不心动。
彼时,孟潮的脸与她的脸不到一掌的距离,呼吸之间,两人能互相闻到彼此残留于唇齿的酒香。
他轻声道:“不紧张,你为什么不呼吸?”
他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却并没有引来她的反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在安抚自己。
阮鹿棠突然大着胆子,对上了孟潮的眼睛,“你都是这样哄骗每一个陪你上床的女人?”
闻言,孟潮脸色微微一变,他伸出食指弹了一下女人的额头。
随后,阮鹿棠的呼吸再不受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经离开。
孟潮将酒杯放置在床头,自己也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
他侧头看着窗外的灯火,随口道:“饿了就去客厅吃东西,困了就睡。”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碰她。
这世界上任何女人送上门,他都无所谓。
唯独阮鹿棠,他不能碰,也不能纵容她自甘堕落。
阮鹿棠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将脸埋了起来,有冰冰凉凉的液体从她眼角滑落。
她耳边闪过无数道冰冷的声音和恶劣的笑,让她在这一刻的温柔中脆弱不堪,满腹委屈。
听着床上传来的呜咽声,孟潮有些错愕。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凑了过去,把女人从被子里拉了出来,看着她哭晕的眼妆,心间又酸又痛。
“我没有欺负你啊……”他有些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