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所谓“勇敢”
这才是“圣蔷薇骑士”一案最核心、最关键的地方。
沈鹤在给日向警官的心理画像中,就有提到“圣蔷薇骑士”并不是无差别杀人,她是有计划,有考量的在行动,不排除她对男性有很深的恶意。
但之所以她会选择对年幼的男童下手,其根本原因是,她有更想杀害的人,但她不确保自己能将对方顺利杀死。
于是,她选择了针对男童进行练习。
是的,她将前三个被害人当作练级的小怪,在他们身上尝试如何绑架,如何虐待,再如何将其残忍杀害。
她选择的这三个小孩,家庭环境各不相同,高矮胖瘦不一,但却精准地对应了月见山实人、丹羽鹿之介和武内秀昌这三个孩子。
根据实人所阐述的情况,沈鹤又进行了一番梳理。
在第三个被害人被抛尸的那天,实人和丹羽鹿之介约好要出门踢足球。
两人结伴出行,并没有叫上对足球没有半点兴趣的武内秀昌。
晚上七点左右,两人见天色不早,决定打道回府。
可就在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抛尸完毕的朝比奈。
这次的案件时间非常紧迫,第二天朝比奈就要作为学生会干事出席活动,所以她在时间的安排上出现了失误。
也就是这个失误,让脸颊和手掌上残留着被害人鲜血的自己,被世人和丹羽鹿之介撞见。
两人先是吓了一跳,可朝比奈却十分自然地同他们打招呼,还笑着说他们踢足球踢到忘记了时间。
话语里透着几分亲切。
可实人自问,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的要好。
当时天已经黑了,两人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血,反而朝比奈大大方方的态度,让两人均以为是自己眼花。
直到后来,他们在新闻上看到偶遇朝比奈的那条路上,发现了第三个被害人的尸体。
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们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天,可朝比奈一切都如常的,并且没有再发生第四起案件了。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时,实人收到了朝比奈的邮件。
沈鹤是根据实人的足球上所沾上的泥土,对比第三具尸体发现的地理位置,从而推断出实人见过抛尸的朝比奈的。
“你们和朝比奈有过节?”
沈鹤直截了当地问起了问题的关键。
实人皱起眉头,面上有几分羞愧。
他告诉沈鹤,他们三个人说是三人帮,其实他和丹羽鹿之介只是武内秀昌的小跟班。
武内家的父辈都是从政的,武内秀昌又是他们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十分得家里人宠爱,靠着背景和养得嚣张的性格,武内秀昌在学校里颇有些横行霸道。
丹羽鹿之介的父亲是给武内家当司机的,所以他一直都很听武内秀昌的话。
而实人则是因为他性格十分沉闷,丹羽鹿之介喜欢踢足球、爬山、看漫画,两人相识后,经常结伴玩耍,久而久之,他也和丹羽一样,成为了武内秀昌的跟班。
武内秀昌对学校里的同学不怎么友好,所以只跟他们两个玩在一起,他也很照顾这两个“小弟”,在家里得到什么好东西,一定会分享给他们。
也总说要带着他们两个“见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内秀昌在外头结识了一些朋友,经常约着晚上去泡吧、逛红灯区。
他几次提议要带着丹羽和实人一起去,两人都以放学需要早回家为由拒绝了。
几次三番后,武内秀昌就有些不大高兴了。
夏季返校活动的那次,武内秀昌不愿意参加活动,就带着两人一起在天台上吹风。
老师查点人数,发现少了他们三个,就让朝比奈绘梨来找。
就是这一回,结下了恩怨。
朝比奈一直以来都以乖巧懂事,学习好闻名师生之间。
是武内秀昌这类差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来叫人,武内秀昌当然不会给面子。
夏季校服轻薄,白衬衫勾勒出小丫头已成少女的美好,让最近开了荤的武内秀昌一下就看呆了。
她发育得早,除了腰身,胸前也有了逐渐像女人转变的特征。
一开始她也没有注意,可武内秀昌耍无赖地不肯去参加活动,还要求她给出一点甜头,才愿意听她的话。
她这才发现,武内秀昌的眼神一直在往她的胸前瞟。
她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说着既然他们不愿意去,那她就直接回去告诉老师了的话。
可武内秀昌哪里肯同意放她走。
冲着丹羽鹿之介使了个眼色,后者就立马绕到朝比奈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武内秀昌上前钳住她的手臂,还用力地捏了捏,笑起来:“听说,女孩子手臂的手感和胸部是一样的,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丹羽鹿之介也好奇,伸手就去捏她的手臂,有了丹羽的控制,武内秀昌可以腾出手来。
朝比奈又惊又羞,冲着一旁看书的实人求救。
实人抬起头来,就接到了武内秀昌警告的眼神,他不想惹事,又埋首书本之中,还将身子背了过去。
那时他没有看到朝比奈瞬间嗜血的眼神。
那天武内秀昌猥亵了朝比奈,丹羽鹿之介是帮凶,实人是同伙。
将哭哭啼啼地朝比奈丢在地上,武内秀昌似乎还不尽兴,不满道:“你哭什么,你长了这两个东西出来,给人看看摸摸怎么了?整天就知道跟在老师屁股后头当跟屁虫,一点自我都没有,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了。”
他后来还说了更加过分的话,实人都觉得刺耳,可他仍旧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说。
从那之后,实人注意到朝比奈的衣服越来越宽大,身形却越来越瘦弱,午休时她也不怎么吃饭,有同学问她,她就说自己最近在减肥。
等她落单时,武内秀昌就会带着实人和丹羽缠上去,又是一番羞辱。
实人眼看着她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有些于心不忍,在最后一次他们三人截住朝比奈时,他开了口。
“秀昌,算了吧!”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恶狠狠瞪过来,实人忙说:“你看她现在瘦得干巴巴的,有什么意思啊,你什么世面没见过,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你没吃过好的呢。”
他干笑着。
武内秀昌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才结束了长达一个多月的骚扰。
实人本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他看向朝比奈,想告诉她,以后不用再害怕了。
可朝比奈嘴角却勾着诡异的笑,眼神阴鸷,面上又看着十分麻木,她看了实人一眼,就把实人怔在原地。
“再后来就发生了我们踢球遇见她那件事。”
实人说得口干舌燥,月见山太太给他递了一口水,他刚接过来,又急切地问:“我出事之后没多久,鹿之介就出事了……一定是她做的对不对?”
沈鹤想起日向警官告诉他,关于丹羽鹿之介案发现场的情况。
从种种迹象看来,是朝比奈做的可能性非常大。
朝比奈对这三人实施的报复手段,也算是逐渐表露出来。
实人曾经为她说过话,虽然那一刻她可能已经不在乎、不需要了,但是实人没有直接对她造成伤害,所以她并没有要实人的性命。
但丹羽鹿之介的情况,就显然是另一回事了。
朝比奈是真的想杀害他,只是没有直接动手,如果他幸运被发现了,那就捡回一条命,如果不幸沉入湖中,那他就是第四个被害人了。
可武内秀昌,她还没有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按理说,武内秀昌是她最恨的人,她所有的谋杀作案,都是在为了在折磨武内秀昌而做演练。
沈鹤突然想起武内秀昌昨天没有到学校报到,按照作案时间的推算,武内秀昌可能已经有危险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在玄关处,他回头对实人说:“明哲保身的沉默,在很多时候确实就是帮凶,但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害怕,是一件非常勇敢的事。”
说完他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