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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斋藤禾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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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木确信刚才应该是斋藤禾彦在召唤她,按照之前的模式,这应该也是他想要传递信息的指引。

    可现在被沈鹤这么一打断,全白费了。

    她哀怨道:“这下好啦,我还没在二楼发现什么建筑的异常,好不容易逮着斋藤禾彦的线索,都被你搅和完了!”

    沈鹤无奈笑道:“那还真是抱歉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再飘上去一回?”

    沈鹤耸了耸肩,抬头对看着他自言自语的斋藤纯一郎道:“您好,可否借用一下卫生间?”

    “噢,您请,楼梯左手边就是。”

    这个位置,正合了沈鹤的心意。

    沈鹤背着包,信步闲庭般朝着楼梯去了,拎在手里的小肥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么容易就能离席去二楼,那刚才还让我飘上去干嘛?”

    沈鹤漫不经心道:“上厕所这个借口只能用一次,所以必须要有马前卒先探探路。”

    “嘿嘿,这么说,我还是挺有用的嘛!”

    原以为苏木听了这话,又会跟小鞭炮似的炸开,挣上一挣,但出乎沈鹤意料,她居然老实巴交地笑了起来。

    沈鹤勾唇:“对,你很有用。”

    两人闲话间,已经上了二楼。

    在苏木的指挥下,沈鹤准确地找到了走廊尽头那个仍旧敞开门的卫生间。

    沈鹤低了低头,才钻进这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门框。

    那个滑开了门的储物格黑洞洞的,远比苏木想象的还要深,她紧张地缩进口袋里,露出半个脑袋悄咪咪看着沈鹤伸手进去一阵摸索。

    摸到一半,沈鹤突然顿住。

    苏木瞬间提起一口气:“你怎么了!”

    “没事。”沈鹤淡淡道,并从里头摸出一本有些厚重的笔记本。

    苏木将整颗脑袋伸出来,看着那本被翻得装订都松散了的笔记本,皱起了眉头:“就这?”

    她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吃人的妖怪,把沈鹤的手都给啃了,不然他刚才干嘛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沈鹤粗略地翻了翻笔记本,又从背包里掏出那页日记,将纸张比对过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木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又知道了什么,跟我也说说嘛。”

    沈鹤将小肥啾拎出来放在笔记本上,让她可以看清上面写下的文字。

    “这就是斋藤禾彦的日记本。”

    这么说,他们这是越过了所有线索,直接拿到答案了?

    小肥啾兴奋地抖了抖自己的毛,开始阅读起来。

    “平成24年,3月26日,月曜日,天气小雨。今天他回到家里来了,我知道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很不希望他回来,每次他总是会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这个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之前他说,我是一个怪孩子,是不祥的。什么是不详呢?妈妈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他并没有恶意,可是他总是让我感觉得很难受,难道是我有问题吗?”

    小肥啾皱起眉头:“这个他是谁?斋藤纯一郎?”

    沈鹤摇头,将日记本往后翻了翻,“平成26年,4月9号这篇,也提到了‘他’回来了,里面明确地说出了‘他’和爸爸一起回来的。”

    “今天天气很好,我很开心,因为爸爸回来了,虽然爸爸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可是有爸爸在,他就不会理我,这样很好,我希望他永远看不见我。今天爸爸还带我和妈妈去了动物园,看着关在里面的小猴子,好像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不知道小猴子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是不是也遇见了很多讨厌的家伙。”

    苏木在脑海里快速地将斋藤家所有男性过了一遍,想来想去,这个“他”如果不是斋藤纯一郎,那八九不离十就是斋藤三郎了。

    但是……

    “沈鹤,你觉得斋藤禾彦,会不会有性别认知障碍?”

    沈鹤笑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肥啾苏木伸出翅膀,指了指日记上的第一行,“你看,他用来指代自己的人称代词是‘あたし’,好像在东九区只有女孩子会这么自称,一般小男孩会用‘ぼく’或者‘わたし’,平成26年他应该才八岁,这个年龄段有这样多的词汇量,不应该分不清自称呀……而且我昨天看到的的确确看到他拿刀刺自己的时候是扎了一半小辫子的。”

    “什么叫扎了一半小辫子?”

    说到这,苏木才想起来,并没有告诉沈鹤自己看到的两个斋藤禾彦模样不太相同。

    “我第一次看到的斋藤禾彦,他穿着蓝白格子的睡衣睡裤,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刘海很长,把眼睛都盖住了,左边的头发是散开的,右边扎着小麻花辫,神情看起来像是万念俱灰了一样,满脸都是泪水,所以我才把他当成了女孩子。”

    苏木闭眼努力回忆着细节,“后来出现在你身后的斋藤禾彦,他的头发是齐眉毛的短发,像个小蘑菇,他的左边眼睛上有一块褐色的斑,穿着小学生的校服,眼睛一直盯着茶室的门……”

    沈鹤又将日记往前翻了十几页:“你想想,你看到的斋藤禾彦,身上有没有伤口?”

    “短发的没有,长发的……好像有!”

    沈鹤将这页内容念出来:“平成25年,6月19日,水曜日,天气晴,今天我的书包被扔进了池塘里,我去捡的时候,被按在水里好久,我以为我要死掉了,可惜没有。上体育课换衣服的时候,井上他们几个家伙掐我的手臂,用球砸我的脑袋和腿,我不疼,但是我很希望他们直接杀了我,可以有人来杀掉我吗?如果神社的神能听到我的祈祷,拜托了,杀掉我吧。”

    苏木瞪大了眼睛。

    斋藤禾彦这个孩子,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在不断地遭受来自他人的伤害。

    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量,去承受和化解这些痛苦呢?

    沈鹤:“你看到他眼睛上的那块斑,应该就是他受到这些非人待遇的原因。”

    “不对!”苏木声斥。

    这回,她的话并不是从小肥啾的发声装置里传出来的。

    那大声的、悲愤的、带着浓浓哀痛的声音,在沈鹤的脑海里响起——

    “不管他有没有斑,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都不应该是他被人伤害的借口和托词!他没有病,是那些孩子病了,那些人病了,因为他和他们不同,所以他们排挤他、攻击他,企图从伤害他来获取快感,这才是该被拿出来痛骂的!”

    沈鹤愣住了片刻,随后安抚性地顺了顺小肥啾的毛,温和道:“是,你说得对,这不是斋藤禾彦的错,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

    苏木追问:“他的爸爸妈妈呢?”

    沈鹤将日记本翻到了最后几页,“平成26年,5月19日,月曜日,天气阴。妈妈的病情加重了,他们说妈妈和我是不祥的,我知道妈妈不是,我才是,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就不会生病了。我的出生是不该被爱的,妈妈爱我,她就生病了,爸爸爱我,他的工作就出了问题。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井上他们就应该来到世界上吗?我是应该被杀掉的,可是井上他们也应该和我一起被杀掉!”

    这一页上就有许多的划痕,纸张都被割破了,字里行间还有被涂改的痕迹,就像是他在生与死,对与错之间挣扎一般。

    苏木焦急的自己翻起了日记,她担心斋藤禾彦心理的伤痛致使他伤害别人。

    她从后往前翻阅,看到了许多类似的言词——

    “今天我将井上切成了许多块。”

    “今天麻生用笔把我的手掌扎破了,所以我捅了他很多刀。”

    “今天绫小路扯了我的头发,还说我是个变态,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苏木慌乱抬头,去找沈鹤的眼睛,身后却响起了厚重的男声。

    “沈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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