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八年前的旧案
“什么意思!这个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杀人了?”苏木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沈鹤继续往下画圈。
“我只是……想跟……大家……一起……”
“妈妈,世界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如果……没有我……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
到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沈鹤又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抚平,推到苏木眼前。
苏木这才发现,除了斑驳的水渍、模糊不清的字迹以外,纸张上还留有深深浅浅的划痕。
“这是什么?”
沈鹤解释道:“是锐器一类留下的划痕,从长度来看,应该是手工刀一类的东西,纸张没有被划破,是因为他不是在这一张纸上留下的划痕,而是上一页纸。”
苏木勾起来那张纸,对着灯光照着仔细瞧。
“这里有一个地方好像划了很多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一个孩子的日记里体现出了多种情绪大幅度的转变,暴躁易怒,又消极自责,而且他应该还很瘦弱,有腹部疼痛的现象,大概率是患上了儿童抑郁症。”
苏木歪了歪头:“你从这几句话里还能看出他的体质问题啊?”
沈鹤用马克笔的另一头指着那页日记上的“大”字:“他的落笔没有力量,不是手腕没用力,而是连握住笔杆的力气都很小,而这个字,在写到‘丿’的地方,手还颤了颤,这是因为疼痛,让他没有办法稳住笔法,同理还有几个字也是这样。他的情绪影响到了他的胃部,产生疼痛感,让他没有办法控制。”
听了沈鹤的分析,苏木不由地鼓掌叫好。
这就是侦探的大脑吗?和一般人好像是不太一样呢。
“他这个脑子要是用来帮我查案上,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了!呜呜呜!这是上天在眷顾我吧,迷迷瞪瞪地都能给我送到沈鹤的家门口来!”
“哈哈!沈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逃不掉了!”
苏木在心里碎碎念,已经开始幻想怎么在这次事件结束后,趁机让沈鹤接下她的委托,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时不时还窃笑出声。
而将她这段心声一字不落听进去的沈鹤,默默挪开了椅子,并背上背包,准备溜走。
“沈鹤!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一个小时后,吹着山风,看着满目红莲业火般的枫叶。苏木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要跟着沈鹤出门还要经历这么一场生死时速。
她的一对翅膀都快扑腾断了,最后还是用喙勾住沈鹤背包上的线头,才没有被他从地铁里甩掉。
“沈鹤,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上天会罚我变成鬼,而不是变成小肥啾后还要豁出半条命勾着你背包上的线头。”
小肥啾一脸悲愤交加。
沈鹤无奈道:“这个地方你不来更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一只小肥啾去不得的吗!”
小肥啾义正言辞,字字泣血,还想再发表一篇小作文,声讨沈鹤这个曾经并肩作战,攻克斋藤鬼宅的战友,居然在要紧关头,背叛了组织和她。
只是还没等她再出声,身后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
“是你们啊。”
那道声音清丽缥缈,还有些许蛊惑人心的味道。
苏木想起来了,这是神奈巫女的声音。
意识到眼前的巫女能掏出对她产生效用的小纸人,苏木就惊慌失措得直往沈鹤的衣领里钻。
当然,没成功。
她被沈鹤拎在手里,被迫与神奈巫女对上目光。
那可真是位美人,如墨的长发被束在脑后,两鬓还有几缕发丝被山风吹得贴到了脸上,寒潭一样的双眸氤氲着浅浅的笑意。
她还是穿着那身红白巫女服,手里握着扫帚在打扫,见沈鹤来得匆匆,又说道:“今年冷得比往常要早,请先进来喝杯热茶吧。”
沈鹤没有推拒。
这间神社实在是小,除了祭拜的主殿外,就只剩下供女巫休息的一间小屋子,还有与小屋呈对称建立的一座避风亭。
带着苏木,沈鹤理所当然地选择了避风亭。
说是避风,可建立在山崖边上,赏景是个不错的去处,但刮来的寒风,是一点儿都遮不住。
好在神奈巫女煮了热茶过来,滚烫的茶水,填得肚子暖乎乎的,也就没有那么畏寒了。
苏木难得的安静,她尽力将自己的存在缩减到最小,认认真真地扮演着一个普普通通的背包挂件,沈鹤暗自笑了笑,没有管她。
待神奈巫女落座后,沈鹤也没有急着进入正题,闲谈几句,算是套套近乎。
“听说这间神社建了有好些年头了。”
神奈巫女笑道:“我打出生就一直在这里,确实是好多年了。”
“那您应该也认识住在山上的斋藤一家了?”
神奈巫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是,以前他们还常常来这里祭拜、撞钟呢,只是从八年前开始,就只有斋藤纯一郎先生一个人来了。”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以前一家八口一起过来,一定很热闹。”
“八口?不对,我记得是九口人哦。”
沈鹤也勾了勾嘴角:“是了,没想到,他们节日里还会叫上家里帮忙工作的阿姨。”
闻言,神奈巫女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一般,顺着沈鹤的话口,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不是呢,以前还有斋藤纯一郎先生的儿子,应该是叫做禾彦。”
禾彦?
苏木挂在背包上,轻轻动了动脑袋。
沈鹤故作吃惊:“原来寺良还有个哥哥,倒是没有怎么听他提起过。”
神奈巫女喝了一口茶,眼眸下垂,语气里透着几分怜惜,“如果禾彦能顺利长大的话,您一定会从寺良的口中听闻他是一个温柔的好哥哥,只是可惜发生了那样的事,就连禾彦的妈妈最后也……”
“您是到说斋藤纯一郎先生的太太?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一杯茶到了底,神奈巫女起身收拾,对沈鹤这次的问话,只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还想要知道什么,那就得侦探先生行动起来了。”
说罢,她端起茶盘往屋舍里走,看着她的背影,沈鹤还是没能将小纸人的事问出口。
这位巫女给人的感觉神秘又遥不可及,而且沈鹤总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她,可要是细想起来,就会发现,沈鹤甚至会开始一点点遗忘神奈巫女的模样。
“沈鹤,你好像神奈巫女直钩上的鱼哦!”
小肥啾的机械音响起,沈鹤嘴角抽了抽,一时竟被怼得有些语塞,正好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挽救了沈大侦探脆弱而微薄的尊严。
“是沈鹤先生吗?您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日向,这次致电是关于斋藤家的案件,确实如您所说,还有一些遗漏的资料,只是详细信息并不方便泄露,虽然您的身份特殊,但实在是……”
“没关系,日向警官,您听我说的有没有问题就行。”
“噢,您请说!”
沈鹤举着电话,走到避风亭的围栏边,下面是碧绿的湖水,风带起的涟漪里还能看见那座恢宏的建筑群。
“八年前,热爱赌博的斋藤三郎欠下了巨额的债款,虽然家里有母亲庇护,为他偿还了不少,但也只是够填补利息的,所以讨债一方雇了人上门要债,言语间两方起了冲突……”
这些内容都是沈鹤原本就在案宗里看到过的,接下来的话,才是沈鹤真正想要说的,“当然,这些都是对外的说辞,事实上斋藤三郎根本就没有出来面对讨债方。”
他的目光落在那圈涟漪上,“和他们面对面,还起了冲突的是斋藤纯一郎的儿子,斋藤禾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