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摸鱼第5天
咖啡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顾菀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热了。
她把大衣脱了，挂在椅背上, 撑着头, 一边犯困, 一边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她点的跑腿外送到了。
顾菀用手梳了梳头发,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去门口拿东西。
她刚刚在手机上下单了一套这个世界的高考真题卷，还买了草稿纸和水笔。
玩笑归玩笑, 该学还是要学的。
别的不提，余嫣待原主是真的好, 顾菀穿过来也算是沾了她女儿的光, 没道理让她失望。
她大概困蒙了，出门时忘了把大衣穿上。
咖啡厅的门刚一推开, 一股冷风打在她身上, 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她懒得回去穿，闷头就往外冲, 接过外卖员递来的塑料袋，便立马折返。
咖啡厅的门把被风吹得像冰一样冷, 刚一摸上, 她整个人就抖了一抖, 小手瑟缩了回来，藏回了毛衣的袖子里。
她把袋子抱在怀里，用胳膊和背部把门推开，纤瘦的身形一闪, 钻了进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就把她包裹住了。
她立在门口快步跺了跺脚，感觉直立的寒毛下去了，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掉了，奶茶也只剩最后一口。
她一脸满足地吸完那一口，接着，从袋子中取出了卷子和纸笔，按照顺序做了起来。
温洵坐在吧台后最隐蔽的地方，半小时后才是她的班。
身下的座椅较高，她只需稍稍仰头，就能轻易将大厅内的情况收入眼底，自然也不会错过女孩刚刚的一系列动作。
温洵看着顾菀在窗边坐好，她也终于低下了头。
视线转回了电脑屏幕上，不经意间勾起浅笑的唇角也回落了。
她一贯是从咖啡厅的后门进来的。
今天，在更衣室里换好工作服后，一进吧台就听见同事的闲聊。
温洵微微蹙起眉头，正想提醒她们不要在背后议论顾客。
顺着同事的目光看过去，却刚好看到了顾菀——
那个点了杯巨贵的瑰夏，只为买个座位喝奶茶的漂亮小姐姐。
是挺奇怪的，也挺可爱。
唇角，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勾起的吧。
她脑中回放着顾菀抱着卷子走进门的画面，一时无法集中注意力。
按理说，她对顾菀的记忆应该主要集中在人生的前十三年。
但或许是这几天来，顾菀的行为太过跳脱了，一幅幅鲜明的画面直接将所有过往覆盖，一寸也不多留。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她一贯通明的心，起了些许困惑。
曾经的顾菀有多讨厌她呢？
她骂过她，打过她，用开水浇过她，把她推下过楼梯，踩着她的手抽过她巴掌。
温洵垂眸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疤痕，心中未起波澜。
她并不觉得顾菀做错了什么。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她的生父失踪后，母亲温玉枝为了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了欺骗顾菀的父亲顾志文，以私生女的身份，把她送进入了顾家。
余嫣和顾菀都对她深恶痛疾，她过去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回到温玉枝身边，得知了真相，才终于理解了。
因为她是个卑鄙的小偷啊。
偷走了别人那么多幸福，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温洵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窗边的女孩。
女孩正埋头写着卷子，神情专注，落笔飞快。
一缕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了小巧白皙的耳朵和精致的侧脸。
恬静，纯白，美好。
温洵手指微微蜷缩，眼中起了点点涟漪。
她想起了顾志文前几天让她给顾菀补习的事情。
原本她一直很抗拒与顾家再有往来，现在却突然觉得没什么了。
温洵拿出手机。
她在短信界面游离了半晌，把顾菀这一周给她发的信息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切到了微信界面。
顾菀给她发信息很可能是被顾志文要求的，甚至短信内容大概率都是从网上摘抄下来的，但她就是莫名不想去打破这种虚伪的小快乐。
她在微信的通讯录中找出了顾菀的聊天栏。
顾菀的微信头像是自己的照片，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她戴着一顶贝雷帽，回眸一笑，风吹起她的发丝，画面温柔而甜美。
温洵把照片放大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前那个用笔头磕着牙齿、眉头不展的小姑娘。
不知为何，只有看到后者时，她才会有心神微漾的感觉。
是因为真人比照片更生动？
还是因为她身上那件小熊针织衫会给视觉带来更多的温暖？
思量许久，温洵没能想出结果。
她点开对话框，发了一个【hi】过去。
下一秒，微信提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好友】。
“……”
好吧……她能理解。
温洵锁上屏幕，直起身来，目光像是黏在了顾菀身上，一时不想挪开。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她居然觉得这个删了她好友的人有点可爱。
给她发信息的样子是可爱的，晃着脚坐在花坛上等她的样子是可爱的，牙齿敲舒服了就开始啃指节的样子是特别可爱的。
温洵看了一会儿，干脆合上了电脑，起身去后厨拿了一盘西饼。
咖啡厅不提供咖啡以外的餐饮，但她们老板几个月前兴致勃勃地买了设备。店里不忙的时候，她们会尝试着做一点小点心。
为了保持店铺的“精选”和“高档”这两块牌子，这些点心从来不会给客人食用，而是被内部消化掉。
如果顾菀想要投诉她，完全可以从这盘点心下手。
可是她好像有点失控，急切着要外泄的心情经过数日的积累，变得有些拦不住了。
她不喜欢她烘焙的咖啡豆，那么，会喜欢她烘焙的点心吗？
温洵手上的这盘曲奇是她上午出门前烤的。
她给刘老师做小礼物时专门多做了一些，放到现在，口感会比刚出炉时差一点。
不过她不知道顾菀会待多久，重新做可能会来不及，便只能将就着了。
以后去给顾菀补习的话，应该有很多机会给她做吃食。
顾菀的卷子做得非常顺利。
她基础本就学得很扎实，大学里还做了两年家教，之前也遇到过校园文的任务。
因此，做起真题来，她根本感觉不到什么难度，绝大部分题目都是扫一眼就可以看出答案的。
她先把最擅长的物理和数学迅速解决了，然后开始一目十行地“扫描”化学卷子。
“您好，打扰一下。”
一个温润婉转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顾菀抬头，便看到身穿咖啡厅统一制服的温洵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温洵穿着浅灰色的衬衫，手袖半挽，露出半截胳膊，衬衣上，一排银色的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光。
她身形清丽，姿态优雅，廉价的工作服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格外好看。
终于，见到，她了……
顾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悄悄攥紧了手中的笔，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顾菀在装不认识她。
温洵当即在心中下了结论，不动声色。
“我看到您似乎对我们的咖啡并不满意，想咨询一下您宝贵的意见。”
温洵将盛着曲奇的碟子平稳地放在桌面上：“这是我自己烤的小饼干，是赠品。”
顾菀心虚地瞄了一眼桌角那原封不动的咖啡和已经空掉的奶茶，突然想到这家的咖啡豆从选材到研磨都是温洵一个人做的，于是解释道：“咖啡没有问题，我只是自己不喜欢而已。”
温洵那双漂亮的杏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漆黑的眸中完整地倒影出她的身影，看得她轻易就被蛊惑住了。
顾菀的大脑，明明刚刚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此时却像是卡了带一样。
她伸手拿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小声地胡言乱语：“咳，其实，我也不是来喝咖啡的。”
“嗯？”温洵笑了起来，偏了偏头，弯起的卧蚕很是好看。
顾菀一看她笑，顿时心跳得更快了。
她合理怀疑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温洵肯定是在勾引她！
但顾菀怎么可能会是轻易败下阵来的人。
看清局势后，她清了清嗓子，指着盘子中的饼干，评价道：“有点干。”
“好。”温洵笑得一脸温顺，“那我去给您拿杯热牛奶。”
温洵穿着一步裙，身材高挑，双腿又长又细，背影煞是好看。
顾菀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饼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顾菀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们俩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但每看一眼，还是会心有悸动。
若是爱侣，下一步就是相拥相吻了吧，可是她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
等温洵拿着牛奶回来时，盘子里就只剩一点饼干屑了。
顾菀有点噎着。
她小幅度地打了两个嗝，懵懵的小脸紧绷着，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她伸手接过温洵递过来的牛奶，微抿了一下，感觉热度适中，于是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喝完后，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仰起头看向温洵，清澈的眼睛里有点点星光。
“你们菜单上的东西太少了，这饼干就挺好吃的，不可以加进去吗？”
温洵笑道：“业余水平，不至于。你要是喜欢，下次来我还给你做。”
顾菀“噢”了一声，樱色的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又湿又软，看得温洵莫名有些心慌。
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放轻了声音，确认道：“下次，还来吗？”
顾菀托着腮，状似思考，其实只是在心中默数了三秒：“还行，有机会的话，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碗（昂首挺胸）：我就说吧，我只要搁那儿一坐，她就会主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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