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选秀第25天
虽然在原著中饰演妹妹的角色并不是原主, 但既然已经交到自己手里了，顾菀还是想把她演好的。
拍摄并不存在剧本，顾菀也没那个自编自导的能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照搬原著的剧情。
可问题恰巧就出在这里。
在原著的第一幕中, 女主可是主动挑起了一场阵势不小的对战的，妹妹咄咄逼人，姐姐不卑不亢。
你来我往几句话间, 姐妹二人各异的形象就立了起来。
顾菀把这段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有找到半点绿茶的影子。
第一幕戏就与原著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她有些焦急。
考虑到她最近和温向晴的关系比较尴尬, 顾菀只好去找李棠羽聊聊补救措施。
李棠羽虽然是第一次当导演，但举手投足间已经颇有大家风范了。
此时, 她正躺在躺椅上和围在身边的演员们说着话, 时不时就放声大笑一下。
“大导演。”顾菀讪笑着说道, 她在人多的环境下说话总会感觉有点尴尬,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们这部剧最终剪辑后只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吧？”
见李棠羽点点头，她连忙继续说：“那我认为啊，一个绿茶角色单靠她个人, 短短二十分钟内是很难体现出性格特征的，你可不可以安排一个演员和我配合一下，这样也能让剧情更紧凑一点。”
“没那个必要吧。”李棠羽想了一会让才恍然大悟，“顾菀，你这是思维陷入了误区啊！绿茶为什么非要对别人茶呢？你可以对温向晴茶啊！”
李棠羽开始侃侃而谈：“你想想看，你的目的是什么，拿到家产对不对？可温向晴是谁, 她是金手指点满的女主啊，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她。那为了达成目的，你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对温向晴茶，往死里茶，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不就心甘情愿把家产双手奉上了嘛！”
“……可是，最终赢家不应该是姐姐吗。”顾菀目瞪口呆。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流行的都是大团圆结局。”李棠羽说着就用力拍了拍扶手，仿佛是要托付一个重担，“顾菀，好好演！我相信你可以的！”
看着李棠羽高深莫测的笑容，顾菀沉默了。
合家欢的结局确实是相对喜闻乐见的，但是单靠情感取胜，人物的光辉会被削减不少，连带着温向晴的发挥空间也会减少。
按照她们这样拍，出营后真的还会有好本子找上温向晴吗？
她思考良久，只能把一切变数归结在选角的变动上。
难道是因为她演得不够嚣张跋扈，所以李棠羽觉得她更适合演柔弱一点的人设？
还没待她想明白，宴会的戏份就开始了。
在一个颇为正式的开场后，姐姐与宾客的交锋拉开了序幕。
原著中，女主因为身份的尴尬和礼节的生疏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刁难，但她却用沉稳大气的话语将矛盾一一化解，最终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这场戏是温向晴的高光时刻，顾菀自觉地选择站在远处观看。
饰演宾客的选手们发挥非常稳定，两两结伴在会场中走动，轮流“偶遇”温向晴，对她在各个层面展开奚落，看得出来台词和腔调都是上了心的。
温向晴接得也不错，落落大方地一一回击，然后微笑着离开。
唯一的缺陷就在于，离开时的姿态摆得不够高，总会多多少少带上一些落寞的神色。
气势不足，观众看起来也不会“爽”。
顾菀连续看了三个镜头，还是觉得温向晴对角色的理解不够到位，于是趁着休息时间又去找了李棠羽。
李棠羽本身对演戏并不了解，能担任导演完全是节目组给高人气选手的优惠。
听了顾菀的解读，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话：“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温向晴这样也不是不行，这不是有你嘛！”
“我怎么了？”顾菀有点懵。
李棠羽嘿嘿一笑：“她是在给你出场的机会呀！你想想看，你姐姐正是脆弱的时候，你上前去好好安慰陪伴，这不就分分钟把人拿下了吗？”
“……可你刚刚还说我是个绿茶。”
“绿茶怎么就不行了？！你看着我，我给你找找感觉哈。”李棠羽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给她示范了起来，“姐姐，对不起嘤嘤嘤，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姐姐那么好，我以为她们都能看到。我真的好心疼你啊，可是，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呜……”
飒美的外形，沙雕的动作，泫然欲泣的神态，三者结合，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看得顾菀头皮发麻。
“……算了，我不该指望你。”
李棠羽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往情感剧方向拍，但怎么着也不能让她一个恶毒女配上位吧？
顾菀无意识地用食指敲打着桌面，一边神游一边思考着对策。
直到她的余光中闪过了田偲偲的身影。
对啊，田偲偲不是姐姐的女朋友吗，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女二号了吗？
英雄也有失意时，前可冲锋陷阵，后有温柔乡怀抱。
顾菀在脑中预演了一遍，觉得这是最恰当不过的改动了，当即就去找了田偲偲。
此时，拍摄正在进行，田偲偲的位置距离拍摄中心很远，顾菀走近时，发现她居然在玩宴会布景的小道具。
“田偲偲，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不太了解？”顾菀走到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发问，颇有一副要给她讲戏的架势。
田偲偲却像是没听懂似的，整个人入戏得不得了，她晃了晃手中的道具酒杯，邪魅一笑：“女人，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顾菀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不是，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你划水的时候。温向晴到处被怼心情很不好，你需要肩负起责任来，好好安慰她，明白吗？”
“啊！我们明明只是初遇，我在你心中却已经如此重要了吗。”田偲偲仰头做了个喝酒的姿势，然后翘起手指慢动作抹着下巴，“我就知道，今晚的繁星怎么可能会掩盖住我的光辉呢？”
“……”顾菀皱着眉头，“田偲偲，难怪你名字里有三个田字，油田的田吧。”
田偲偲演得忘乎所以：“呵，女人，不要再嘴硬了，你已经被我迷倒了吧。”
顾菀有些无语。
田偲偲是个天然属性，也没有演戏经验，自由发挥不听劝也是正常的，她必须制造一个冲突把田偲偲带入戏才是。
眼看着温向晴在朝她们走来，顾菀拉住了田偲偲的手，含情脉脉：“对，我不嘴硬了，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系统激动地鼓起了掌：“太好了第三者插足，剧情燃起来了，继续继续。”
还没等她说完一段话，田偲偲就像触电了一样甩开了她的手，急切地向温向晴解释了起来：“不是的爸爸，啊呸，不是的温小姐，我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顾菀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暗暗松了一口。
看来田偲偲上道了。
很好，就应该这样。
恶毒女配蓄意挑事，女主和女二情比金坚，这部剧的节奏总算走上正轨了。
顾菀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她看向温向晴，字字恳切：“姐姐，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和田偲偲没有关系，你要怪就怪我吧。”
接着，她又看向了田偲偲：“偲，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今天是姐姐最重要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陪她。”
这下轮到田偲偲心梗了。
温向晴顿了一下，向田偲偲投去了困惑的眼神，把一个疑似被绿的美少女演得入木三分，：“我妹妹这么优秀，你居然不想要她吗？”
“不不不！”田偲偲双手保证，“我真的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接下去就是情侣之间海誓山盟的戏码了，顾菀地正打算功成身退，却被温向晴拉住了。
“？”
温向晴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腰，一黑一白的裙摆交叠在一起：“没事，她不要你，我要你。”
剧组提供的礼裙相对较薄，温向晴的手指刚搭上她的腰，顾菀的脑中便不由得白了一白，脸上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不、不是……”
“嗯？怎么就不是了。”温向晴的眸中满是笑意，“妹妹那么好，我当然希望可以有心疼你的资格。”
？这不是李棠羽教她的绿茶语录吗。
顾菀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温向晴的动机。
姐姐的性格就是温柔大度的，出手帮助伤害过自己的人反而更有利于形象的塑造。
但这样也会导致女主看起来很“包子”，所以，她需要在此基础上再添一把火。
顾菀尽量保持着自然的姿态，把温向晴引到了一个暗处，精致的凤眼四下一扫，确认周围无人后，柔弱的神色瞬间变得轻蔑了起来。
她一把推开了温向晴：“行了，这里也没别人，你就不要再装了。”
温向晴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眼中满是受伤。
“既然被你看到了，我直说了吧。”顾菀的嘴角勾起了讥讽的笑容，“顾家的家业，注定是我的，你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飞上枝头都能变凤凰。”
顾菀觉得自己演得还是挺到位的，但凡温向晴有一点悟性，都知道该怎么接。
不论是痛斥妹妹的恶毒，还是受伤地跑开，抑或是骄傲地仰起头眼神温柔而坚定，都能把这个镜头完美地结束掉。
可惜，温向晴就是没悟到。
她确实一脸受伤，也确实眼神温柔而坚定，但她却跟中了邪似的拉起了顾菀的手：“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呀。没关系的，姐姐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
顾菀还在头脑风暴，想着怎么应对这种剧情，就听导演说这段过了。
她的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情绪，偏偏温向晴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笑。
顾菀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平复好心情：“不是，温向晴，你怎么想的，这种地方怎么可以这样演？”
“这说明你第一阶段的目的达到了啊！”趁着工作人员在布置场景，李棠羽过来凑热闹，“你现在已经勾到了温向晴的心，接下来就应该牢牢抓紧，然后叫她交出家产。”
“……我什么都没干就勾到她的心了？”拍不来就不要拍，这种剧播出去怎么可能会有好本子来找温向晴。
“你看！疑点来了吧！”李棠羽一拍手，“观众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勾起了吧，看下去的动力也有了吧！”
……
顾菀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一旁跟拍的摄像头，只当她是在造梗。
李棠羽说完就去监督场景布置了。
由于经费有限，为了共用场景和道具，所谓的争夺家产就是争夺一家餐厅的经营权。
之后的剧情依旧简单无脑，无非就是两姐妹把餐厅暂时性地一分为二，各自招揽顾客，营业额较多的那方获得经营权。
原著里，姐妹两人向来往的人流推销自己的餐厅，期间还有两次对手戏，话语和姿态间展现出她们对待美食和经营的不同理念。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却依旧怀抱赤子之心的姐姐赢得了客人的赞许，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温向晴在上一幕的表现一直很不错，独独在她俩的两次对戏中大出幺蛾子。
稳妥起见，顾菀还是去找李棠羽商量了剧情走向。
“李导，我想问一下，我们之后的这场戏里有没有可能删掉我和温向晴的对手戏？”顾菀惴惴不安地发问。
李棠羽摇头：“这不太行吧，好歹是你们俩的交锋。”
“其实我有个不错的想法。”顾菀说，“妹妹自知技不如人，担心会输掉比赛，于是偷偷去姐姐的厨房里做手脚，比如说让姐姐没有原料可以用，或者是在菜里下毒。我比较倾向于后者，可以让饰演客人的选手表现得夸张一点，还可以加几个警察的角色，场面应该会既合理又搞笑。而且这样一来，妹妹的恶毒肯定能稳扎在观众心里了。”
李棠羽挠了挠头：“那大团圆结局怎么办？”
“那就让姐姐最终选择原谅妹妹。妹妹服刑结束后，将餐厅经营得如火如荼的姐姐把妹妹接了回家，妹妹吃着可口的菜肴，看着善良的姐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顾菀，你。”李棠羽看着她一脸凝重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对自己真狠。”
“所以可以吗？”
“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