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陈情
宋念没有想到，有一天，陆寒会血淋淋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适合做这场手术，只能在外面等。老师已经调了最好的医生进手术室。
宋念给陆翊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雪狼是第一个赶到的，他在休伤假，没有参与任务。
“猴子，怎么回事？”
“队长去追人，被炸伤了！”
炸伤？又是押运，又是炸伤！
宋念什么也听不到，手里抓着贝壳手链，眼睛盯着手术室大门。
他在里面！在和死神搏斗，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陆翊带着陆父陆母赶到的时候，手术还没有结束。
陆母抱住宋念，无声抹泪。
“好孩子，别怕，寒寒会挺过来的。他很坚强，以前也受过一次特别重的伤，最后都挺过来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宋念帮陆母擦掉眼泪，握紧她的手。
“妈，我不怕！他答应过我的，今年会平平安安。陆寒从来不会食言。”
陆父过来劝陆母，陆母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这孩子，就是我的债啊！都32了，劝了他多少次转业，总是这么执拗不听劝。让我怎么受得了啊！”
陆父拉着陆母去平复情绪。
陆翊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也哑得厉害。
“念念，你别怪他，陆寒他有心结，这条路，他不得不走下去。”
宋念看着手中的贝壳。
“大哥，我没事！他做什么选择，哪怕选择牺牲，我都支持他。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活着，我是妻子，他要是…，我就是他的未亡人，会替他走完人生。”
陆翊没再说话，静静地等待。
凌晨一点，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老师率先走出来，告诉宋念，人救回来了。
宋念松了一口气，很平静。她甚至还有心思回想，陆寒坐在这个位置，等到她说“人救回来了”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平静。
陆寒住进了icu，宋念进去陪他。
老师说，他的脑子受爆炸冲击太大，内出血严重。最好的情况，这两天会苏醒，或者…
宋念握住了陆寒的手，隔着无菌服，和他说话。
“他们说，你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陆寒，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给你两天时间，后天我来陪你说话！
记住了吗？你只有两天休息，后天必须醒来陪我说话！
现在你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陆寒，好好睡，别怕，念念在！”
两天，宋念握着陆寒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他，除了吃两餐饭，上厕所，没有离开过。
血压，心率第二天一直很平稳。
“陆寒，还有两个小时，你就睡了整整两天了。是不是该休息够了，提前醒过来，好不好？
我已经守了你两天两夜了，加上你做手术那天，我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你都不心疼的吗？
这几天，我只吃了两顿饭，饿得胃好疼，可是我吃不下，也不觉得疼。因为我的心更疼。
你感受到了吗？它每次跳动，都会疼，陆寒，寒哥哥～我好疼啊！你醒来看一看我，好不好？”
宋念把陆寒的手放在心口，手指冰凉，毫无反应。
“我都捂了两天了，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之前，你的手总是滚烫的，现在冷的我难受，你让它暖起来，好不好？
身上这么多伤口，疼也要把你疼醒了，你怎么能忍得住呢！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坚强的，疼就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念念帮你止疼。”
宋念说不下去了，陆寒身上的伤很重，脑和胸内出血，腹部和腿上被弹片伤得血肉模糊，该有多疼啊！
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陆寒，我很脆弱的，又脆弱又胆小。
可是你来了，我就拼了命地把自己从壳里剥离出来。
你看，我都为了你，这么勇敢了，你能不能为了我，坚强一次，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离两天的期限，只剩下一个小时。
病房外，陆翊和陆父陆母看着宋念哭求，心都纠结在一起。
如果念念都唤不醒陆寒…不会的！
他们才在一起，陆寒怎么能狠心放得下。
宋念趴在陆寒的手背，哭了一会儿，她不敢浪费时间。
“陆寒，你总是叫我小乌龟，这次你也要做缩头乌龟了吗？
你看看，爸妈和大哥都在门外看着你，妈已经哭了两天了，你要是醒不过来，她怎么办？
我又怎么办？
陆寒，我会害怕，会绝望的，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
我现在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真的醒不过来了吗？不，她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就这样睡一辈子。
“陆寒，你醒过来啊！
我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我们还没有生孩子，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
你知不知道，为了爱你，我一个人去接受心理治疗，那个过程有多痛苦。
你混蛋！陆寒，你混蛋！”
手指被触动了一下，骂有用吗？
心率变快了，是真的，陆寒动了。
“陆寒，你真的很混蛋！
留下一张纸，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你知不知道第一次有多疼，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几天，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混蛋！
我恨死你了！
你不醒是吧！行啊！你好好躺着吧！
我现在就去换衣服，对，就换出任务的那套秘书装，然后去相亲。
我要找一个比你差一万倍的人，随便把自己嫁了，然后给他生孩子，给他洗衣做饭，给他暖床，叠被，打领带。
我还要给他跳舞，给他推拿，把最好的都给他，然后再领着他，抱着孩子来看你。
你就睡着吧！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醒！”
宋念怒气冲冲地跑出去，她快崩溃了。对着陆寒说这些伤他的话，太难了。
病房里，陆寒睁开了眼。
“念念，不要离开我～”
陆母第一个发现，立马喊宋念。
“醒了，醒了——念念，医生，陆寒醒了！老公，陆翊，快去喊人。”
醒了？
宋念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来了，陆寒直直地盯着宋念，手努力抬起。
宋念托住他的手。
“你别动，伤口会疼的！”
“念念，别离开我！”
“我不走，一直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
“不准嫁别人！”
“不嫁，这辈子，除了你，谁也不嫁！你吓死我了——”
“念念，对不起，那天没有陪着你！”
“没事的，没有关系，你活着比什么都好！你累不累，我陪着你，我们好好休息，你才能快点恢复。”
陆寒还很虚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