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完结章
黎阳心事重重地参加完游戏的最后一个项目, 回到节目组的车上,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
香味……已经消失很久了。
这意味着花祭也消失了很久。
黎阳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偌大的世界, 他想要找到一只花妖谈何容易?
没有了香味指引, 根本就束手无策。
这种无力让他产生了一种绝望, 和心痛。
白诺:“阳哥,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排解的心事?你可以说出来, 我看能不能帮你一起解决。”
黎阳缓过神来, 对他摆摆手。
这种事情要怎么说。
是他自己没有考虑周到, 就这样把花祭丢了。
白诺:“不想说也不勉强啦, 晚上董晓宇导演请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心情都挺好的。阳哥你就……开心一点嘛!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可好看了。”
黎阳记得,花祭是第一个夸他笑起来好看的。
现在的情况是别人随便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他想到花祭。
花祭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现在他才知道, 自己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一切,已经完全离不开他了。
黎阳现在已经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不会那么容易动感情的啊。
“阳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们今晚吃火锅, 你喜欢吗?我还挺喜欢的。”
黎阳的精神已经恍惚到,接下来的行程都一概没听进耳朵里,哪还知道他们要去吃火锅。
他正想说, 他现在想回家,就不和大家一起去吃了,结果节目组的车已经开到了饭店的门口。
董晓宇:“呼,终于到了,我订的包间很大,在二楼, 你们跟着小吴走就行了。”
“阳哥我们走吧……”白诺抓住黎阳的手腕,却被他条件反射一把甩开。
白诺想起来之前的事,一脸抱歉道:“对、对不起啊哥,是我记性不好,忘了你之前对我说的话。”
黎阳:“……没事,我们上去吧。”
大家围成一桌,基本上每个人都挨着自己的搭档坐。
白诺依旧坐在黎阳身旁。
吃饭就吃饭,可是黎阳没想到还要喝很多的酒。
董晓宇还感到奇怪:“哎,怎么上了这么多酒?我记得我没有点这么多啊。”
白诺起身开酒瓶,解释道:“啊,因为我听说阳哥很喜欢喝酒,就专门要了些名贵的好酒来,顺便给大家都尝尝。”
董晓宇:“那你把剩下几瓶拿过来给我一起启开吧,你一个人忙活多累。”
白诺:“哈哈哈不累不累,初来乍到,竭诚为大家服务。”
白诺开完酒瓶,开始往那一排的高脚杯里倒。
在倒最后一杯的时候,他悄悄撒了点药。
这杯是特意给黎阳的。
黎阳接过酒,什么也没多想,就一口气喝光。
他对白诺的警戒心还不够。
“哎呀咱们《长夜星途》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个都身怀绝技。我能邀请到你们真是太荣幸了。”
“导演你别这么说,咱们《长夜星途》办了这么久,名声也这么响,能参加是我们的荣幸啊!更何况没有它,我还见不到黎阳哥这么大咖位的艺人呢。”
说着,大家纷纷看向黎阳。
他的双颊变得特别红,眼神迷离看不到焦点。
“黎阳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啊,这样吗?”白诺用手背假假地试他的脸,“有点烫哎。”
这时黎阳忽然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退出好远。
大家被他吓了一跳。
许久,他那两片微肿的嘴唇终于动了动,“你们吃,我去一趟洗手间。”
“哎黎……这,不会出啥事了吧?”
白诺:“没事的导演,可能这酒劲儿有点大,我去看一下他,你们先吃啊。”
那杯酒黎阳只喝了两口,就已经开始头晕目眩,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他两条手臂撑在洗手台上,禁不住大喘着气。
明明这酒的浓度不是很高,怎么会这么难受?快要窒息的感觉……
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个苹果,眼睛像上了层雾气。
“阳哥?你没事吧?”
黎阳模模糊糊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用力甩了甩头。
……是谁?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的胸膛已经贴上了他的脊背。
“哥……你这样子真是比女人还诱人,让人欲罢不能啊。”
那人叫他哥。
接着,一根花藤从下面缠上了他的小腿,像是好几条蛇,一圈一圈向上绕。
黎阳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是……花祭?
他的脑子几乎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花藤爬过的部位。
从浅尝,到肆无忌惮。
就像花祭无数次用花藤缠住他一样。
白诺趁机把他的身体正过来,让他坐在洗手池旁,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嘘……阳哥,告诉我,那家伙留的印记在哪?”
只要把那印记覆盖掉,花祭就永远不能找到黎阳,自生自灭是迟早的事。
迷乱中,黎阳不禁抱住了白诺的脖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叫着:“花……花,花祭……”
把他当成花祭了?
“哥,是我,还记得印记在哪吗?我想看看,可以吗?”
黎阳压根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还是不停叫着花祭的名字。
白诺被弄得有些不耐烦,干脆上手解他的衣衫纽扣。才解两颗就看见了那朵藏匿在颈窝的黑色玫瑰。
白诺在心底嘲笑花祭,竟然把印记留在这么容易发现的地方。
“终于找到它了。”他轻轻捧起黎阳的脸,在他耳边低语:“可能会有点痛哦,忍过去就好了……”
他本来想把黎阳迷晕后,送回家扒光了仔细检查印记的位置,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找到了。
当白诺把嘴凑近印记时,它忽然冒起了黑烟,把白诺的两片嘴唇弹出了两条红痕。
“操……”他痛苦地捂住了嘴巴。
怎么会这样?
那家伙是施了什么魔法吗?!
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撞开了,一根花藤攀上了白诺的脚踝,狠狠将他绊倒在地。
黎阳的鼻腔充斥着久违的花香。
黎阳只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空,被人横抱在怀里。
这冰凉的触感,还有这香味,让黎阳十分确定,此时此刻抱着他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白诺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正对上花祭一双幽黑的瞳孔。
花祭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别碰他。”
花祭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稳,还略带沙哑。
黎阳气喘吁吁地伏在他的胸口,不停呢喃着:“花……花祭……花祭,我想见你……”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花祭的脸。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惨白得骇人,唯剩那颗血红色的泪痣撑起一丝生气。
花祭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的额角处落下深深一吻。
白诺掸掸身上的灰,表情满是挑衅和不屑,“呦,花、祭。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离开了守护者还能活到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小瞧你的生命力了呀。”
“去天台,别在这里。”
白诺轻蔑一笑,“好啊,我也觉得这里的空间太小了。”
黎阳一直被花祭这样抱在怀里,来到了酒店的天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得他死死地把脸埋进花祭的胸口,攥紧了他的衣衫,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又离开。
花祭和白诺在天台大战了一场。
两方花藤拍打、交叠的声音在黎阳耳畔此起彼伏。
因为抱着黎阳,花祭根本腾不出手来伸出更多的花藤,结果就是被白诺花藤的尖刺划得满身是伤口。
这场战斗,白诺显然占上风。
花祭伤成这样,他的双臂还是紧紧地抱着黎阳不撒手。
白诺:“呼,看你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休息会儿再继续?”
花祭面色阴沉,默不作声。
“你运气还挺好的哈,生长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能被守护者发现。不过我不是很理解你呀,你要是早点吸食完他的精气,就能一辈子保持你这副人形皮囊,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嘛。”
“我不像你。”
“哦?没记错的话,你的祖祖辈辈都死光了吧?现在你可是世界稀有物种啊哈哈哈。”白诺的手心伸出一根细花藤,粗暴地勾起花祭的下巴,“你呀,就是我们玫瑰族的败类,能让你化人可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闻见花香,黎阳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白诺继续说:“除了你,我们都生活在阳光下,恣意吸取养分。可你呢?却像个吸血鬼一样不能见天日,只能待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苟活着,真是给我们丢脸。”
黎阳现在明白了,白诺其实是白玫瑰的人形。
“……”
“花祭,黑玫瑰注定会遭到玫瑰族的唾弃和排挤,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你现在就两种选择。要么,和你的同类一样,永远在这世上消失。要么……被我们同化,成为我们的人。”
“哈……哈哈。”花祭低头闷笑。
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是啊,白玫瑰是多么有优越感。
可是他羡慕吗?一点儿也不。
他只觉得恶心。
“不过你也真傻,放弃直接吸食守护者的机会,你迟早会消失的,化成人形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待在守护者身边,只能活得像个寄生虫。”
寄生虫。
多么准确的形容。
难道不是吗?
白玫瑰没有说错,从始至终陪在黎阳身边,都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怜的人形皮囊。
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不懂。
妖始终不是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人。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像别的花妖一样,为了自己而伤害黎阳半分。
相反,他想要一直保护他,陪着他。
不管是黎阳的冷淡,还是他浅浅的笑容,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一举一动,都想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也许一开始的接近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离开黎阳的这么多天里,他真正认清了,黎阳对他有多重要。
重要到,见不到他的每一秒,心都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这不算是爱,爱又如何来定义呢?
花祭不知道,黎阳和他是相同的。
黎阳看见他下颚处的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的轮廓向下滑,最终流进了微微敞开的,洁白的胸口。
黎阳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血迹。
指腹上沾染的血液流向了手心。
原来这就是心如刀绞的感觉吗?
“花……花祭,是不是很痛?”
花祭的视线从白诺身上转向黎阳,并瞬间柔和下来。
他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抹弧度,“亲爱的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黎阳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起身子,攥着花祭的衣领,努力把嘴唇送上去。
可是迷药的作用让他浑身疲软,最终这个吻只堪堪落在他的嘴角。
伴着两行晶莹的泪。
花祭的衣服已经被伤口的血液浸得透潮,紧紧贴着冰凉的皮肤。
黎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哑着嗓子说:“花祭……你放开我吧,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
花祭还是忍者剧痛,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黎阳。
一想到刚刚在卫生间,白诺碰黎阳的样子,他就分分钟想把人碎尸万段。
黎阳是属于他的,他也属于黎阳。
白诺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的画面,“呦,怎么着,看这样子……是动真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你是玫瑰族的败类还不够准确,应该说,你是整个妖族的败类!”
“哈,咳咳……哈哈,那您可真是高贵,不过我一点都不羡慕呢。”
白诺看他咳着血还在笑的样子莫名窝火,“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不知好歹!我都给你和我们同化的机会了,你在犹豫什么?”
黎阳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视野被花祭的伤填得满满当当,想要紧紧抱住他,却担心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他会更痛苦。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花祭低声对他说:“不用担心,抱紧我。”
黎阳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生活环境的截然不同,黑玫瑰就要被他们当作玫瑰族的败类?
人类的世界是多元化的,可妖界的标准又是什么?
弱肉强食,排除异己。
黎阳的衣服上、手上、脸上都沾着他的血,可他现在只想要紧紧地抱住花祭。
眼泪和鲜血交织,一阵热,一阵冷。
花祭用长指轻轻拨开他的刘海,好看的脸上泛着一抹悲允。
还好黎阳闻不见血的腥味,要不然一定会被吓到。
“对不起……对不起,花祭……我不该赶你走……”
“亲爱的你没有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迷药的作用又像电流一样劈里啪啦传进脑袋,吞噬了眼前血腥的画面,血腥的脸。
黎阳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花祭被白诺的花藤勒住了脖子,悬在空中的模样,以及从他身上不断向下滴的,刺眼的鲜血。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阳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外的鸟语虫鸣深深浅浅地透进来,周遭安静得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头痛。
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此时的他痛恨自己只是个弱小的人类,轻而易举被别人灌醉、下药,看到花祭和白诺的战争却只能当个无力的旁观者,什么忙也帮不上。
回想的间隙,刘之恒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他惊得连来电显示的人名都没看,按下接听键就叫出了花祭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刘之恒被他惊慌的口气吓了一跳,手机都不禁挪远了几寸,“你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每次你一醒来就要叫花祭的名字,好得我跟你好几年了,不至于这么忽视我吧!”
没等黎阳再开口,刘之恒又说:“你昨晚上喝醉了,还好白诺送你回家了。”
白诺送他的?
那花祭呢?
“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你记得穿套西装来啊。地址就在那个……”
黎阳现在可没有任何心情去参加什么晚宴,但是一听节目组的艺人都会去,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那么意思是,白诺也会去。
除了白诺没人,会知道花祭在哪。
昨天晚上花祭伤成那样,根本不是白诺的对手。
再往坏点儿想,也许已经被白诺……
越是想那个最坏的结果,黎阳的心就越痛,像是被大力撕扯过一般,混着血珠,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会去的”,便挂掉了电话。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黎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不济,就跟白诺拼上这条命,也没有什么。
黎阳也没搞清楚晚宴是干嘛的,也没兴趣去搞清楚。时间一到,他就开车去往刘之恒发来的地址。
晚宴大厅里大大小小的灯光交织,夹杂着女星礼服上的银片发出的光亮,闪得人眼疼。
在形形色色的人里,黎阳的目光很快锁住了那个发根发白的男人。
是白诺。
白诺的身旁,同样站着个脸熟的人。
他的名字,叫antoine。
两人一人手里摇着半杯酒,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黎阳很想现在就领着白诺的领子质问他发生的一切,甚至想在他身上也划满伤口。
但他没那么傻。
他现在就站在两个人的不远处。
antoine一转身,就对上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于是向他随意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声音明显放大了些,“黎阳先生,又见面了。真是荣幸。”
黎阳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向他们走过去。
黎阳并不惊讶,也不想关心,为什么antoine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惊讶的是,antoine的身上,沾染着他最熟悉的花香。
黑玫瑰的花香。
怎么回事?
白诺抬手抿了口红酒,笑道:“原来我们阳哥和antoine先生也认识啊,咱们真是有缘分。”
看着百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黎阳胃里一阵翻搅,恶心得直想吐。
白玫瑰,黑玫瑰。
在黎阳眼中,白玫瑰的心才是黑的。
黑到不配见光,就应该永远烂在泥淖里。
三个人站在一起说了一堆废话。
黎阳明显有些不耐烦。
白诺和他对视时,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带着胜利、和优越感。
他和黎阳明明都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整个宴会上,黎阳都没找到和白诺独处的机会。接着一眨眼的功夫,白诺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只剩下门外antoine上车的背影。
黎阳始终没忘记,antoine身上飘着花祭的香味。
他立即放下酒,离开晚宴,开车紧紧跟上antoine。
黎阳跟了好久好久,压根没认出他去的地方是哪儿,只顾一直跟在他后面。
antoine的车停在一件类似库房的房子里。
房子很破旧,大铁门都锈了大半边,这里凸出来一块那里又陷进去一道。
这是哪儿?
为了不被他发现,黎阳把车停在了黑暗的树林里,偷偷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香味就更加浓郁了。
antoine着急进去,连门都没有锁,就这么虚掩着,露出来一条缝隙。
黎阳就在这条缝隙后面,无声窥探。
“别动,”里面传来antoine的声音,“你暂时还死不了,好好配合。”
随即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喘息声。
黎阳瞳孔骤然一缩。
和花祭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仅仅从这声喘息,黎阳就能确认是他。
为什么他会在antoine手里?
黎阳努力把一些破碎的记忆拼凑起来,大概猜出了个大概。
白诺把奄奄一息的花祭交给了antoine,让他去提取黑玫瑰的精油,酿造香水?
他在对花祭做什么!
黎阳的头脑已经不能思考了,照着铁门一脚踹开,从后面掐住antoine的脖子。
“啊!谁……”antoine用后肘狠狠捣了下黎阳的肚子,感觉到脖子的力道明显松懈后,拽过他的胳膊顺势把他摔在地上。
迷药的后劲根本就没散,再加上摔的这一下,黎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
antoine扭了扭肩,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一按,大铁门上缘缓缓降下一堵墙,封锁住了唯一的出口。
antoine露出了邪恶的表情,居高临下看着黎阳,“黎阳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阻止我?哈哈哈……真是个傻瓜。”
“放了……花祭……”
花祭此时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可是他看见黎阳,又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我,可以……给,给你……精油……”
antoine关了他一整天都没能让他说话,黎阳一来就把他的嘴撬开了,他甚是欢喜,“来,告诉我,我不会把你弄死。”
花祭的声音哑得吓人,“先……放开我。”
就这么两个蔫了的人,估摸着就算放开他也不会怎么样,于是antoine就给他松了绑,看他想搞出什么名堂来。
两手刚一挣脱束缚,花祭整个人从架子上落下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黎阳的身上。
然后,他用带血的手指捻住了黎阳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
“唔……”
吻得热烈,入迷又深重,看得人面红耳赤。
antoine被弄得懵懵的。
这是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花祭的气色总算回来一些,抬起头看着antoine,狼狈猩红的眼睛里又透着狼一般的锐利,“你,不是要精油吗?我给你。”
antoine:“你……想耍什么花招?”
花祭的神色很平静,指着后面说:“我要那张床。”
antoine:“什么?”
“我说了,我要那张床,”说着,他把黎阳横抱在怀里,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张随意搁置的床。
黎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全身心相信他。
走到床边,花祭把黎阳小心翼翼地放下。
两人的视线交汇,炽热得像是能擦出火星。
黎阳的眼神告诉他,他相信自己。
“亲爱的,把衣服脱掉。”
黎阳乖乖地上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脱掉扔在床下,露出大片雪白诱人的肌肤。
花祭看着他笑了出来,继而把自己的上衣也脱掉。
antoine怎么也没看明白,又开始喊:“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才能得到你的精油?”
“你最好出去一下,”花祭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尾微微上挑,“除非你在这儿想看我们做爱。”
antoine着实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花祭的笑意更浓了,“你不是想要精油吗?”
antoine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提取化成人形的黑玫瑰精油……需要用这种方式?
这精油不会就是他的精……
“妈的……给我快点!就……两个小时。我在这隔板后面等着!不许再耍什么花招!”
“两个小时呀……”花祭扣住黎阳的手压在他的身侧,带着香味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廓,“可能……不太够呢。”
“呃,嗯唔……”黎阳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只仰头努力回应着他的吻,并顺势攀上他的脖子,双腿自然地缠在了他的腰间。
“妈的见鬼!”antoine骂骂咧咧地跑隔板后面等着。
这间房的简直就是个扩音器,他们弄出来的激烈的声音在antoine脑子一通乱炸,烦得他直拍桌子。
欠他的这一次,可终于还上了。
黎阳现在是明白,自己就算栽他手上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花祭。
无数次,在梦里,和他做着眼下的事。
虽然现实做的时候没有那么美好。
地点、时间,都不符合预期。
但是现在这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体温冰凉又怎样呢?两颗心是滚烫的。
这样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antoine的耳根子才清净了些,等他刚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就被一条粗壮的花藤“啪”的一声抽了个大耳光,直接痛得昏厥过去。
有了充足的精气补偿,花祭的气息平稳了,伤口也都消失不见。
黎阳觉得腰酸背痛,双腿发麻,差点下不来床,被花祭拖着才把衣服穿好。
两个人坐在床边,黎阳气喘吁吁靠着他的胸膛。
花祭亲亲他的柔软的刘海,又贱兮兮地笑起来,“亲爱的你说,我厉不厉害?”
“别贫,”黎阳虽然很愉悦,但又打心底感到羞耻无比。“到底怎么回事?阮安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白诺把你送给antoine研究的?”
“嘘——”他用指腹压着黎阳的嘴,“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必须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黎阳。”
他又一次认真地叫了次“黎阳”。
“我相信你,”黎阳握着他的手,“我再也不会赶你走了。”
花祭讨好性地挽住黎阳的胳膊,“啊,我想听的不是‘我相信你’,我想听……三个字的。”
黎阳咽了口唾沫。
“说嘛说嘛,我就要听。”
“花祭,”黎阳顿了顿,“我……爱你。”
刚刚还吵着闹着要听的赖皮鬼,在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狠狠地怔了怔。
他原本都已经很累了,结果黎阳的这句话瞬间给他充满了电。
黎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他压在做得松松垮垮的床铺上,“亲爱的,我们再来一次吧。”
“哈?”黎阳瞪大了双眼。
“你实在太棒了,我爱死你了,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要把你干哭。”
“喂,”黎阳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的爱就是肉欲?”
“当然不是啦,以后我会慢慢让你知道的。”
不止是肉欲。
包括每一寸的心房。
都是专属于黎阳的。
而黎阳就是照亮他的太阳。
那天过后,黎阳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隐形的女人,告诉他她是花神使者。
女人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在他耳边一直响着。
“每个花妖都有一个守护者,在化成人形前,花妖的第一颗花粉落在谁身上,那他就是他的守护者。”
“因为种族歧视,他不能透露与其他玫瑰族的争执,不然就会永久失去化人的资格。”
“黑玫瑰在选中你的时候,一并带走了你的嗅觉。”
“现在,他想要还给你。”
……还给他?
花祭的香味消失了,他的鼻腔能包罗的,是无数种不同的气味。
花祭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花妖了,他放弃了做妖长生不老的机会。
花神对他网开一面,让他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男性,他会和他一样正常生活,衰老,死亡。
他的体温不再冷得骇人,变得正常了。
他们就像正常的情侣之间一样。
牵手,拥抱,接吻。
没有花藤,没有香味。
两个人走在喧闹的街头,十指紧紧相扣。
街道上人来人往。
啤酒、烤串、煎饼、蛋卷、火锅。
原来都是这样不同的,缤纷的味道。
世界原来如此丰富多彩。
走到一家花店门前,花祭松开了黎阳的手,在另一对情侣之后,买了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转身送给黎阳。
脸上笑盈盈的。
黎阳心头一暖,接过来抱着,“还挺浪漫。”
“亲爱的,记得红玫瑰的花语吗?”
“我爱你,每一天。”
话音刚落,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黎阳抬头望去。
那是……
太阳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实在是没有把控好这个题材,还是感谢读到这里的宝贝。我们下一本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