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借运红包
蓝苏识话音一落，如千斤铜鼎堕地为牢，审判堂场景随即显现。
四大判官归位，婴落依旧站在蓝苏识的身后，为最后的“签字盖章”待命。
这次审判很简单，被审人只有李富贵。
蓝苏识宝座上沉默，许久后，含着头，冷言：“各判官报。”
谷经绝：“罚查恶司查被审人曾为了讨现女友欢心，唆使前女友跳河自尽。”
顾磬瑶：“善赏司查被审人曾在十岁时帮助过一位车祸老人报警，三年后赐小运一次。”
程惟念：“罚恶司查被审人阳寿70。”
蓝苏识听罢，眼神入刀刃，直直地刺入李富贵身上。
“你借了无辜者30年时运，不想归还。”他狠狠地凝视李富贵：“是吗？”
李富贵本来是有怯意，当听到自己阳寿70时，即使是面对地府四大判官也没有畏惧了，于是理直气壮地：“不还。”
蓝苏识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好”，红墨朱砂在黄纸上洋洋洒洒。
一阵凉风在婴落面庞前划过，蓝苏识把黄纸递给她：“读。”
婴落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以前都是蓝判亲自读判决，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了。
顾磬瑶向前走了几步，厌恶又轻蔑地瞪着婴落：“蓝判，这不合规矩。”
婴落给程惟念递了个眼神，把黄纸恭恭敬敬地放在蓝判的桌上，卑微之际，微微含着腰，声线娇弱：“对不起，顾判，我知道错了，蓝判还是你读吧。”
蓝苏识一言不发，比刚刚更加冷薄：“顾判，不如你坐我的位置。”
顾磬瑶听罢行了个礼，惶恐道：“判决都是蓝判宣读，这个人她”
“判官司现在还是我做主，不然回了九重天复命时，你向天帝请求接替我的位置。”说着，蓝苏识的头向后侧了侧，声线对着婴落：“读。”
婴落双手持判决文书，一正言辞：“判，李富贵拘魂44年于地府，不得减刑。”
李富贵堂下不服，宣称阳间都可以上诉，他也要上诉，婴落马了个三字真言，一道法术给人推到布满苔藓的石头尖儿上：“上你妈。”
回家时，婴落仔细斟酌蓝判的判决，拘魂，仅仅是拘魂而已么？那不是太便宜他了，这是知道蓝判和被审人不认识，不然非得认为走后门呢。
压制不住内心的疑虑，婴落推门去找蓝苏识。
蓝苏识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等她开口。
婴落也不吱声，来的太冲动，还不知道怎么说好，心里筹谋着语句搭配。
她这些潜台词，被蓝苏识听的一个字都没拉。
许是她气急了，忘了五步之内能被蓝苏识听见心声的事了。
“你为什么判的这么轻？那个男学生怎么办？熬了多少代才有机会走大运就这么被借走了你竟然不管，你枉为判官头子，你就是个叉烧，还罚抄下属，自己都不端正，判人判的不对，受害人也没帮上，真想按头给你塞马桶里泡澡”
蓝苏识听得脸色红一阵紫一阵，听到最后不自觉地笑出来，听她继续“表演”。
“不说话瞪我干嘛？没见过仙女么？看我愤怒兴师问罪的气势难道你心里一点数没有么”婴落想到这，后退了两步，鞋子绊在石头上，人跟着向后仰过去，蓝苏识一手给人拦腰捞过来，尴尬地又立刻松开。
婴落打了个趔趄，慌乱地整理头发“完了完了，我忘了他能听见我心声了”
气势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眼巴巴儿地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蓝苏识装作不知道：“你来我这，我开了门你不说话，站半天又要摔倒，是来碰瓷的？”
婴落索性拼了，理直气壮地：“你为什么给李富贵判得那么”想到这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么？万一一言不合罚抄呢？于是声线软下来：”轻---”
轻轻地拉了个长音，眼睛偷偷地瞄着蓝苏识的态度。
蓝苏识一副意料之中的泰然：“他的阳寿是多少？”
“程惟念说是70。”
“他现在多大。”
“26啊。”
蓝苏识没想到她还没开窍，于是又问了个数学题：“26+44等于几？”
“70啊。”
蓝苏识就那么静静地看她。
直到婴落后知后觉地“啊”了好长一声，从难以启齿到赞不绝口：“蓝判，你的意思是”婴落小碎步哒哒哒地凑近了些：“能让我去阳间亲自去看看嘛？”
见蓝苏识像镇宅雕像一样冷在那里，挤了挤眼睛，眼眶里沁出几滴工业眼泪，睁开迷离的桃花眼：“你不就是怕我跑吗？程惟念陪我去！让他看着我，行不？”
“你和他很熟？”
熟不熟的，总不能说是个实力相当的酒友吧，“还行吧，都是同事嘛，对不对？”
反正不想和你去，谁愿意和领导出门啊，拘谨。
蓝苏识翘了翘唇角，拘谨这个词，也就只能从她的心声里出来了，若是直接说出来，怕不是要给自己恶心吐。
“我带你去。”
婴落哽住脖子，不用了吧？
“倒也不用学乌龟这样感谢我。”
婴落弯起眼角假笑：“那自然是要谢谢的，要的。”
蓝苏识首先带婴落去了李富贵的医院，他的手术刚好做完一周，一周是术后的观察期。
离老远就看到李富贵母亲的背影，弓着腰对医生卑躬屈膝的请求，情到激动时攥住医生的手几乎跪在地上，还是医生好说歹说给拉起来的。
“患者家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一周了，患者还是没有自主性意识，院方已经对患者确诊脑死亡了。”
这下婴落解了气，仰头看了眼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蓝苏识：“如果他当时愿意归还男学生的时运，后果会怎么样？”
“没发生的事计算不出后果，他的话，阳寿70，最坏的后果也就是半身瘫痪，不至于脑死亡。”
婴落用隐身咒进了李富贵的病房，他身上插着长长短短七八条管子，鼻子上扣着氧气面罩，已经没有自主呼吸的功能。
这时他的妈妈端着盆温水走进来，给李富贵翻身，擦身，擦脸，喂流食。
“可怜他？”
蓝苏识看着面如死灰毫无生机的李富贵，没有一丝表情。
婴落轻轻地捋了捋李富贵身上的管子：“没有，自作自受罢了，可怜那个被借运的年轻人了。”
时光的梭子仿佛只是一条可以随意跨越的相交线，蓝苏识带婴落来到男学生的大学。
男生正埋着头，手里拿着不合格的成绩单丧气，他被留级了，原因是记错了考试的时间，那门成绩直接0分。
这时一个女生跑过来，抢过他手里的卷子，撕的细碎，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骂他：“就你？有脸给我写情书，你配吗？你知道因为你的那个破情书都害我男朋友生气了吗，你真的有病，以后离我远点，否则让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婴落垂下头，不忍心看。
还不止，男生签的毕业就业合约，原本是月薪一万五千元，由于公司方的违约也作废了，甲方宁可付违约金。
一个大三的优等生，前途一片光明，时运就这样被白白毁了。
“真的不能帮帮他吗？他的时运在地府里。”
蓝苏识斜睨他：“这是阳间的事。”
“地府判的是拘李富贵的魂，没有判拘时运啊。”
恩？
对啊。
婴落扶额慌称不舒服，要回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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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落祭出青莲香炉，飞身到拘魂殿，此殿分别有日巡游使和也巡游使看守，走到门口时，耳边响起空洞的声音：“别做善良的人，下一世别再为别人死，做一个自私的人快乐一生。”
她用力地锤头，那个声音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是男人的声音，他没听过的声音。
婴落一手刚刚触及殿门，日巡游使手持法器针锋以对：“拘魂殿，擅闯者死。”
【别做善良的人，做一个自私的人快乐一生。】
【做一个自私的人。】
【快乐一生。】
婴落拿出轮回司腰牌：“是泰媪让我来的，我轮回司每月一次到拘魂殿查魂数，有问题？”
日巡游使仔细地看了看腰牌，不假：“可一直都是泰媪每月亲自来的。”
婴落转过身去：“那好，我也不想多做事，你去找泰媪吧。”
刚走了两步，就被日巡游使叫住，好声好气地给打开了殿门。
婴落不苟言笑地冷冷看他一眼，就进去了。
拘魂殿是至阴至邪的地方，只有各司的领头人才能来，稍有不慎就会被殿内的邪魂摄取魂灵。
殿内挂着万千生灵的魂灵，瓶子里装的就是被符咒封印的邪灵，最干净的魂灵是近乎透明泛黄的。
婴落没太费力气就找到了---那个带着男生时运的魂灵。
婴落施法将男生的时运吸出来安放到青莲香炉内。
拘魂殿的魂灵都是有精确的重量，她这样出去肯定会被发现马脚。
思索的须臾，拘魂殿轻轻地亮起来，一道金光附体的仙身映在殿内，男人一袭白色仙衣，面目清秀俊朗，眉眼中透出不容侵犯的英气。
“婴落，答应我，做个自私的人，好吗？”
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袭来，婴落痛苦地跪在地上挣扎。
“婴落，答应我，做个自私的人，好吗？”
是邪灵，
一定是邪灵，
泰媪婆婆说过，不能答应任何邪灵的要求。
“婴落。”
“婴落，做个自私的人，好吗？”
婴落痛苦地撑起身子，紧闭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要！”
金光不见了，拘魂殿又恢复如初，如果要拿走男生的时运，就要填补上时运的重量。
三十年的大运是最珍重的，婴落想把时运暂时还给男生，待他成功毕业就业了，再拿回来。
那便用，仙灵替换吧。
婴落祭起青莲香炉，施法祭出仙灵。
她的仙灵，便是她的真身之根，诃子根。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过后，成功替换，仙灵离体超过三月便会因无根而亡，这是植物仙灵的法则。
顾磬瑶清楚地感应到婴落的虚弱，那是没了根基的虚弱，“婴落，马上七月十四了，鬼门大开，你这没了仙灵的东西，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