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失的女鬼
“良辰吉时，迎娶之礼，夜半子时，拜堂礼成，洞房花烛，鬼而交合，迁坟与此，世世代代李家人，起轿接新娘---”
一段童声此起彼伏，至少有十几个孩童的声音，更像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渗人恐怖，婴落不自主的在心里一句句重复那人的话，本是想斟酌来着。
话音一落，婴落全身轻飘飘的，俯身一看，自己的身体正渐渐消失，想向旁人求助却哑口不能发出声音，眼睁睁看自己消失在酆都。
消失的前一刻，柳树街依旧聚集许多鬼，熙熙攘攘的讨论刚刚消失的女邻居。
一阵短暂的晕厥，婴落反省过来时是坐着的，缓缓掀开眼帘只有一片红晕。
？
她吹了口气，眼前的红晕动了动，原来头上戴的是红盖头，掀起的一刻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秀禾，脚下穿着红色婚鞋。
红盖头，秀禾，婚鞋。
这不是结婚么？
想起刚刚那声音的内容，确实是结婚。
婴落把红盖头又盖上，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是拉门闩的木头摩擦声。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喜庆的不得了：“来啦来啦！接新娘啦！娶妻纳妾，世世代代子孙繁盛！”
婴落试着召唤青莲香炉，也不知这是什么空间，她的咒语都不起任何作用。
那就暂且坐以待毙。
媒婆把准公婆领进闺房，边说：“来来来，扶着新媳妇儿去拜堂喽！”
须臾间，婴落一左一右两只手臂被人搀扶起来，头上披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就觉得像是被两根枯骨夹起来了一样，而且“公婆”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安静的就像没人。
婴落的视线看到自己的脚。
走了一段路，迈过一个门槛，媒婆说：“到了。”
“跪---下---”
这是婴落听到除了媒婆以外第二个人的声音，还不如不听。
说话的人是“公公”，可怕的是他的声调都是平的，没有抑扬顿挫，任何起伏。
“跪---下--拜---堂---了---”
嘶~~~
虽有一身法术在身，但这声音属实太吓人，犯膈应。
跪？不存在，她婴落怎么可能随便跪人？
坐以待毙行，让她跪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就不行。
右边的光线暗了下来，应该是那个所谓的新郎了。
婴落能感受到那个新郎在看自己，而且不怀好意。
她掀开红盖头，直接甩掉，正好甩在媒婆的头上：“男女成婚，你情我愿，我可没说愿意，要娶”她指了指媒婆：“你们娶她吧，我走了。”
“站---住---”新郎说。
怎么这里除了媒婆正常点之外其他人说话都是平调的？
媒婆小跑过来，贴着她的耳畔：“姑娘，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就是配个冥婚，只要礼成了，咱们村儿又能太平5年。”
据传左湘村有一具千年僵尸，百年前僵尸出来抢媳妇，吃孩子，后来村民们给僵尸做了个铜像供了起来，并承诺每五年就给僵尸配五个妙龄女子成婚。
婴落就是填缝儿的那个。
本来第五个是明天要的，婴落算是送上门的，村里已经没有能用的一年内女尸配冥婚了，如果不是她的话，村民们会投票表决杀了一个给僵尸配冥婚。
婴落不解：“什么五年？”
媒婆说：“你丈夫是僵尸啊！”
僵尸？
听过，没见过。
婴落转过头去看这个僵尸丈夫，和常人无异啊？不是说僵尸都是两个大长尖牙啃人血肉吗？
“你张嘴。”婴落说。
僵尸没被这么冒犯过，村民们几百年来都是把他当祖宗供着，僵尸木讷的“啊”了一声张开嘴。
婴落屈膝侧头，努力地看，还真有两个大长牙！
“你看我这儿。”婴落摸了摸脖子：“有没有很兴奋的感觉？”
僵尸：“”
媒婆：“”
“那你看谁兴奋娶谁去，咱俩不来电。”
边说边跑，这里不能用法术，只能靠腿。
好在僵尸一族走的都不快，婴落先找了个破门后面躲着，在谋出路。
不一会儿的时间，僵尸和他的亲友团都出来找逃跑新娘。
“出---来---”
“快---出---来---”
婴落阖眼祈祷，希望能想出个办法能逃出去，她是从地府酆都城被强制拽过来的，这个媒婆和别人不一样，很可能除了媒婆之外其他人都是僵尸。
而这个媒婆应该就是村里的神婆，这种能力是一代传一代的，接阴阳事。
眼睛刚阖上，婴落吓了一跳，差点把虚掩的破门给撞倒，虐镜台在她的身体里，尽管使不出法术，但虐镜台的能力还在，只要她闭上眼就能看到人和事的前尘往事，以及真面目。
打眼看这里是个装饰考究的成亲婚房，可这明明就是个破败不堪的木房，七零八落参差不齐的木棍在萧条中摇摇晃晃，上面挂着破败不堪的黑帆布招摇，地上流淌着黑色的泥汤，成群的蛆虫在这里扭动。
“呕---”
真他妈恶心啊。
婴落再次闭上眼。
前面是一个土堆，高高的凸起，上面有三个白色的碗，装着白米，白酒和肉，土堆上燃着黄纸，灰末不时地随风飘。
那个僵尸来了。
看着是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来着，就是长得磕碜点。
婴落壮起胆子再次阖眼。
那僵尸已经全身腐烂，身上留着黑色的浓水，嘀嘀地往地上淌，那浓水似胶，黏糊糊地，掉在地上粘着僵尸的鞋拖沓。
他的脸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左边脸的骨头已经灰化，缝隙里爬着细小的虫子。
僵尸张开嘴喊她，婴落看到她的牙齿颗颗像锯齿，焦炭一样黑，张合时有咝咝啦啦的黏液。
我的妈啊。
婴落被恶心的浑身凉飕飕地，好在她可以选择时时刻刻睁眼，就当做是自己骗自己吧，起码没有那么恶心。
猫手猫脚地再寻出路，眼前一道影子扑过来，视线暗了。
“天灵灵地灵灵啊。”
不是僵尸，不是僵尸。
她慢慢地直起腰，不得不面对现实，确实是僵尸
死我也不会和你入洞房的。
婴落跑到哪，僵尸像瞬移一样出现在她眼前，怎么也跑不掉。
他的僵尸手下垂头摆臂地从四方朝她走过来，骨节的咯咯声异常刺耳。
婴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能用咒怎么办，怎么办。
她坐在地上，盘地而坐，阖眼念起上一世她是药师元君时的治疗咒。
治疗咒一出，婴落的周身起了一层屏障把她保护在里面，那些小僵尸都不能近身。
念到第三遍时，小僵尸们痛苦地倒在地上变成一滩泥水。
僵尸气急，利爪牢牢按住屏障，把治疗咒的屏障打破了。
他捏住婴落的脖子，把她举到半空。
婴落的脸已经憋成深紫，甚至能听到颈骨错位的声音。
“去---死---吧---”
僵尸张开嘴，一口尖利的尖牙粘着黏液奔着她来，这大嘴，足够把婴落的头吞了。
“好恶心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