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屈
屈服恐惧，臣服于你的懦弱，
看看你，可怜的人，
你就像那白昼将尽，
平静地接受黑夜的到来，
凛冬将至。
颜改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根本不是对手，在敌人面前他就像是弱小的孩子和强壮的大人，实力悬殊。
大脑无时无刻不在被那邪恶扭曲的精神污染冲击着，他脑子都要炸了，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次倒下就爬起来，第二次倒下要爬起来，第三次，第四次，固执又坚持。“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我倒下了，谁能阻挡它们。站起来，站起来。”
陈一扯着嗓子吼：“增援什么时候到？！姜怀玉人哪？”
通讯器对面的人声音沙哑：“姜怀玉在西西里湾，只能通过船只运来，最起码两个小时。我们已通知火力支援。”
陈一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两个半小时，他们怎么守得住？一个只上过战场一次，另一个连十八都没过，你指望他们能守两个半小时！火力支援根本没用，那怕全部军队来了能拖多久！”
他坐在战斗机上，看着那怪物肆意横行，地动山摇，他压抑地咬紧牙关，能撑多久，能撑多久，沉肆艰难地躲避着异形的进攻，还要为破晓创造攻击的时机。沉肆已是伤痕累累，一些部位的外装甲被融掉，露出里面电光火花。
那个巨大的异形仍旧踏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它在前进，它要前往战区背后的城市，它比秃鹫更渴望死亡的气息，垂死挣扎的哀嚎几乎要捅穿陈一的耳膜，当年降临于藏西草原的异形吞噬了多少人，不可计数，军队、火炮、导弹、坦克、战斗机，都没有用，眼睁睁看着它在那里肆虐，三天内，它横穿了大半个草原，惊醒了牛羊，狼犬逃窜，马儿嘶鸣，它们闻到了死亡的绝望气息。
那么这一次我们能挡住吗？这个异形的巨大从未见过，人类好不容易创造的武器，机甲在它面前似乎没有一点作用，只是减缓了它的速度。“全部军队来了最多两个小时，只能两个小时，用全军覆没的代价换来的两个小时！”颜改吼道：“全军撤退！”
“异形会不断吞噬，它不知道饥饱，它只会不断地吃掉周围的一切。军队来了不会起一点作用。”颜砌通过通讯器说到：“让颜改来吧。”
“我会守着，必要时，我会启动自毁程序。我誓死也不会让它靠近安全区半步。”颜改决绝道。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定，毕竟谁会想死哪？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所以我必须杀死你。”颜改知道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他没有经验，没有能力，他什么都没有，但他能做到同归于尽，他很蠢，除了用自杀的方式杀死异形，他根本想不到别的。
“我要杀了你。”颜改沉下心，只有赢和死两条路。但在最后一刻，他必须要漂亮的反抗。
阴暗潮湿的异形像是他无法越过的高山，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高山，我要爬过去，再宽的河，我也要渡过去，再高的天我也要把天拽下来，我向来说到做到。
他冲了上去，肩上的导弹发射，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抓住！导弹划破空气，空气似乎都在灼烧，炸烂它！破晓带着决绝的摧枯拉朽的气势，他身后是千军万马，他要杀死恶星。
他知道死，死似乎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他不怕死，他怕的是懦弱的活着，活着就要轰轰烈烈。机甲的灵魂是身体脆弱的人类，人类驾驶着机甲睥睨万物。
破晓身上绽放着橙红色的暖阳，他是不可阻挡的战士，导弹成功在异形表面炸出一道口，很细小的缝隙，只要一点缝隙就足够。颜改已经听不到什么了，耳边是模糊的喧哗，眼前是一片通透，他带着刀雷霆一般斩向那头怪物，所向披靡的刀光斩开了恶臭的皮肉，异形迟钝地发现它受伤了，它惊恐的发出怪异的叫声，像是哭泣的笑。
颜改也在笑，肾上腺素飙升，他感知不到心脏炸裂一般的疼痛，疲累被压制。他笑着，狰狞地笑着：“我还以为多厉害啊，原来你也会受伤啊。”说话的同时，机甲手臂处的电导钢如同钢枪一般刺入异形体内，这是枚炸弹，顶端深入到异形皮肉里，伸出钢刺倒钩，然后爆炸。
轰—
颜改的五官听觉被无限放大，他耳朵被震出血，他没有躲开，爆炸的余波冲击着他，他坚定地站着，他乘胜追击，炸弹固然能给异形造成影响，但不会太大。
最多三秒，他必须给予一击重创！他的刀重新出鞘，带着血气，斩断一切，破晓的拳头强力地击打着异形的内部，破晓几乎陷了进去，外壳被腐蚀，颜改能听到那滋滋的声音和恶臭的味道。
异形的体腔内有尸骨，那些人形模样的脸还带着或惊恐、或空洞、或虔诚、或绝望的神情，颜改不为所动，时间不多，他必须找到异形的心脏或大脑。
心脏大脑会随时随地变换，他眼清目明，必须找到，他感知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他抬头，是一团活着的肉团，是心脏！
心脏外包裹一层薄薄的薄膜，半透明的薄膜透出几个人形，正痛苦挣扎。颜改眼中是滚烫的岩浆，他抬手一枪崩了异形的心脏，心脏发出一声嘶吼，孩童般的嬉笑声随之消失。
颜改感到周围的空气焦灼，知道异形是要狂暴了，他迅速退出，退开百米远。单时华正在与另一个小型异形缠斗，看样子是他占了上风，颜改看着身后即将爆炸的异形，他一刀飞出收割了异形可怜的生命，“时华，后退！要炸了！”
单时华控制沉肆迅速退后，陈一通知周围的飞行机和监视器都远离，只留下无人机监视。异形爆炸的威力很大，这个体型的异形的爆炸威力至少会毁了半个城市。
但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爆炸被阻止了，宣鸣如同一道霸道的火光，携带着红莲蕊蕊，姜怀玉前来救场！
姜怀玉的状态明显不好，降落的瞬间就迅速退出战场，颜改庆幸的目光一下变得愕然，不是来支援的吗？
“继续退。小心被波及。”姜怀玉沉着冷静的话语让颜改安了心，陈一下令所有人都回退。
“不够，最起码退出城外，否则所有人都逃不过。”姜怀玉强势的命令：“撤退！”
“我来了！”一声欢脱的声音响起，兜小麦？她怎么在这里？
姜怀玉声音更急了，宣鸣几乎要跑出残影了，“你干的不错。”她顿了顿说：“我打不过，这种大体型的交给兜小麦吧。她专门就是为了这个的。”
什么？颜改听到了破空声，他忍不住抬头，一颗陨石重重地坠了下来，地面似乎都被那颗陨石的能量压的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异形也被压制的无法动弹。
陨石速度越来越快，上面似乎燃起了火花，颜改听到了兜小麦亢奋的尖叫和不合时宜的大笑。“哈哈哈，姐姐我来了！”
陨石坠落，那一刻大地在震，地面皲裂，高楼大厦在那一瞬间全部化为齑粉。那颗陨石竟然是个军绿色的机甲，机甲重工，破晓在它面前就像是个大汉和娇小姐，它的体型太过庞大，扎扎实实的一座小山，看不来一点科幻感，只有重工和粗犷。
“嘎…呕…我的脚…麻了，麻了…”兜小麦有气无力地发声唤回了颜改的注意。“快点，我动不了，你们看看它死了没？我的脚麻了。”
颜改忙不迭往前冲，要是异形没死，那么兜小麦就有危险了，“没事，兜小麦的机甲皮厚，异形咬半个小时也不一定咬开。她让你过去是怕异形跑了。”
“她那个机甲怎么回事？”
“设计师是乌拉和米国的混血，你懂的，战斗和英雄主义融合，设计师想的是英雄从天而降的那种感觉，可是机甲太厚重，放弃了速度和敏捷换来的防御和力量。”
“那她的攻击方式只有从天而降压死异形这种了。”颜改一时不知道怎么吐槽这件事。“好歹换个壳子，怎么是这种风格。”
“都给你说了乌拉和米国的混血，乌拉的重工业就提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这个机甲的适合者只有兜小麦一个人，她那体格独一无二。”
颜改汗颜，他怎么觉得他姐才是那种举世无双的英雄，女人拯救男人，颜改丝毫不觉得丢脸。
兜小麦扯着嗓子叫，等待颜改他们过来，她没一点耐心，呜呜啦啦地喊：“怎么还不来啊？嗷呜呜，哥啊，哥啊，咋还不来啊。我动不了啊！但凡我脖子能动一下我就能自己看了，还要你有屁用！”
“叫个屁，哭坟啊。”颜改加快速度过去，不由得一惊城市全毁了，原本平地现在就是个深坑，完全看不出一点之前的繁华。这个机甲的破坏力太强了，而且还是一定范围内敌我不分。
颜改的操纵机甲走在空旷的地上，地上钢筋和水泥立交桥横横竖竖地随意倒在地上，他还是有点感叹破坏力太强了。姜怀玉的速度更快了，她已经到兜小麦那里了，颜改看了眼不由得想笑，本来宣鸣就比破晓笑一点，更纤细点，跟那个重工机甲一比显得更加幼小。
他走了过去，好家伙，破晓直到这个机甲的肩膀处，至于宽度更是无法比及。
“死了。”姜怀玉不放心，她一把尖刺刺入异形的身体，拨拉几下，释放电流，电光滋滋，她满意地点点头，抽回来：“记得补刀，这下才是死透了。”
颜改这才彻底放下心，下一刻他便晕了过去。破晓失去控制，站立不住直接倒地，尘土飞扬。顿时吓坏了兜小麦，她哭嚎了几句：“哥，我哥…死了？”
“别成天把死挂在嘴上。”宣鸣敲了敲破晓的头，仔细看了眼头部驾驶舱的颜改。“没事，脑子突然用的狠了就是这样。”
姜怀玉太阳穴突突，她冷吸一口，强行压了下去。“通知人，快把颜改抬出去。”至于单时华同志跑得慢了点被冲击波波及，晕的不省人事。
可怜了单时华，他根本没想到冲击波设计范围那么大，也没想到也就十米，他就飞了起来，是的一股热浪把他托了起来，机甲在天上几个翻滚，机甲内部的驾驶舱突然脱落，单时华同志像是仓鼠笼子里的仓鼠，跟不上笼子，只能趴在那里滚，可是单时华的感官被放大无数倍。
灰尘飞扬，世界天旋地转，他也在转，天在转，屏幕在转，眼睛在转，他也在转。再见了世界。
他睁开眼的第一眼就是兜小麦油亮的脸，她面目狰狞地啃着一个鸡爪，看见他醒来，凑到跟前，笑嘻嘻道：“醒了，我还以为你植物人了。”
他此刻的感官格外敏锐，闻到那股油腥味，看到兜小麦，他就想到那场冲击波，想到那场世界重启，转世投胎的…
他突然冷了脸，胃痉挛，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兜小麦看着他面色不好，急得手舞足蹈，手上死死抓着那根鸡爪乱挥，“咋了咋了？我去…”
“呕…额呕……呕，鸡爪…拿开…呕。”单时华憔悴地面孔让人不适，兜小麦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她站到门口慢慢啃鸡爪，从指头一根根啃，边啃边说：“爪啊，不是你的错，你很美味的，卤到骨头里，有层次的香味，咸香，口齿生津，你是我吃过最好的爪了。”
“你对昨天吃的泡椒凤爪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婷婷玉立，温柔一笑：“你这妹妹真有趣。”
兜小麦瞪她一眼，捂住鸡爪，“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对鸡爪说：“爪啊，别听她的，不是，到底我可信，还是一个你从见过的女人可信。嗷，爪，你怎么能这样。”她一边假哭，一边啃爪子：“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你吃了。”
女医生是新来的，单时华不认识，女医生走路带着一股香芬，不是香水的味道，好像是她自带的体香。她的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很温雅。
“身体怎么样？说说你的感觉。”女医生端着病例，温声询问：“说说吧。”
兜小麦啃完了爪子，满意地回味，“医生，他刚才一直在呕，好像怀孕了。”
医生也不是个好的，她莞尔一笑，“真的吗？他可是男生啊。”
“男生怎么了？国外都用男人生子技术了。”
“真的吗？那我将来结婚就找一个愿意为我生孩子的，我生一个，他生一个。”医生和兜小麦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
单时华想到了自己大着个肚子，一张凶狠、睥睨万物的脸却带着个肚子，男人到时候会不会孕吐，孕吐…“呕…呕……”
“哎呀，这小哥真的，吐的比那些孕妇还严重啊。可能是驾驶的后遗症吧。你们这些一代、二代，后遗症都与众不同的。隔壁的那个到现在还笑个不停，看个悲情片还笑得出来。”
单时华抓住了重点，隔壁？“我哥…呕…是不是…呕…在隔壁？”
兜小麦被他影响地有点没食欲，她有点嫌弃单时华：“你别去了，别吐床上啊，我去喊哥。”
而隔壁的颜改兴奋地折磨了乐正鹿竹和露微半天，他狂放魔性的大笑，奸邪狰狞，鹿竹怂了，他躲在姜怀玉身后瑟瑟发抖：“哥…哥你别笑，我怕。”他怕颜改脑子用过度，一下子变神经病。
颜改啪啪拍着被子，哈哈大笑：“哈哈哈，鹿竹你躲着好像表情包里的猫。嘻嘻哈哈哈，嘿嘿哈哈我笑的…脸…”脸疼哈哈哈。”笑得不像人，倒像是返祖的猿猴。
姜怀玉握紧了拳头，她也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没查出来。
兜小麦站在门口，这诡异的气氛她不敢进去，“哥，单时华醒了。”她想了想单时华的情况确实不好，“哥，单时华现在很可怜的，他需要你的出现，他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
颜改强忍了笑，他彰显出成年人的稳重。
单时华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是不是瞄一眼门口。终于，期待的人终于出现了，他的眼一亮，眼泪水就要流了下来。而颜改强行忍着的笑在看到那娇弱脆弱感十足的单时华终于破功了。
“哥—”
“哈哈哈嘎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嘻嘻哈哈哈！”他狂放不羁的笑几乎传遍了整个研究所，哪怕是遥远的未来，单时华一想起那钻耳的笑声还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