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篝火旁的回信
当第一颗炮弹落入小镇时，清晨的静谧顿时烟消云散。
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弄清炮声的方向。
大家拿着火枪，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焦虑，远处不断亮起火光，实心弹迎面飞来。
军官们望向远处，薄雾中晃动着人影，荒地上回荡着军乐声。
“继续开炮。”
财政总管淡淡道，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身，耳膜在嗡鸣，空气开始膨胀。
一枚实心弹击中火药桶，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沙石缓缓膨胀，烈火悄然绽放。
烟尘涌上天空，差不多有五层楼高，他被炸到半空，无数石块击穿胸膛，冲击波撕碎了肢体。
附近炮兵也没能幸免，衣服被炸的粉碎，身体到处都是烧伤。
这一声爆炸并未引起巨大骚乱，大部分人只把这当成小意外。
直到得知总管阵亡，宫廷派系的军队这才有些慌乱。
厮杀持续了两个小时，迟迟不见奇袭部队的踪影。
期间凸角堡两次易手，血水染红堡垒，双方士气都在动摇。
“当心左边敌人，他们就要冲上堡垒了！”
连长手握火枪，刺刀狠狠捅向面前的敌人。
因为阵亡的人太多，尸体在凸角堡前面堆成一个小坡。
那些服装各异的敌人正在靠近，他们喊着不同语言，步伐愈发快起来。
“轰——”
堡垒上回荡着炮响，一团硝烟从炮口喷涌而出，霰弹化身一道火雨，浇灭一大片生命之花。
土坡前的敌人痛苦哀嚎，他们捂着伤口，纷纷倒在地上。
这么短的距离，堡垒火炮甚至不需要瞄准，几乎贴着人脸开炮。
“嘭——”
远处冒出一个火光，子弹穿过白烟，打断了连长的刺刀。
此时大家都是强弩之末，没人顾得上身边的情况。
刺刀在激烈碰撞，胜利似乎就在咫尺间。
下午三点，奇袭部队终于出现，他们原计划要走十二公里，因为方向偏离，最终绕了三十公里，因此避开了对手的侦察。
“后方来人了，他们占领了火炮阵地，我们要被包围了！”
此话一出，宫廷军队再也支撑不住，原本动摇的士气，此刻土崩瓦解。
这支由雇佣军、外国贵族组成的部队，顿时四散开来。
他们虽然为金钱利益而战，但没必要搭上性命。
战场宛若一个陷阱，等待他们钻进去。
“敌人开始溃退了，两翼部队前进，尽可能杀伤敌人。”
硝烟四处弥漫，天空被染成暗红色，木板燃烧着烈火，空中回荡着尖叫。
“杀啊！”
有些士兵举起火枪，像扔标枪一样，直接掷向敌人。
一些人扭打在一起，他们用石块砸着对方头颅，直到血肉模糊。
路易莎穿着一身军服，头发上盖着一层灰尘，衣服上染着几片泥污。
她目睹着这场厮杀，眼眶噙满泪水，心灵受到深深震撼。
耳边响起弥撒的声音，士兵高举着公国军旗，他们高声呼喊，情绪兴奋高亢。
“叶卡捷琳娜，我的挚爱，愿你此生不要看到这个场景。”路易莎侧过身，半掩着哭声。
战场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破开的肚皮，还有残缺的肢体。
杀戮仍在进行，炮声、枪声绵延不绝，原本的激烈对抗，如今变成了一场捕猎。
“殿下当心。”连长爬出死人堆，他发现一个装死的敌人。
那个敌人正准备起身袭击路易莎，老兵见状赶紧锁住对方喉咙。
就在二人扭打在一起时，路易莎拿起手枪，颤颤巍巍地瞄着敌人。
“殿下不要怕，凡事都有第一次，深呼吸，不要紧张。”老兵咬紧牙关，紧紧掐住敌人的喉咙。
耳边一声剧烈枪响，面前横飞一团血浆，敌人顿时瘫软，当场没了气息。
硝烟散去，只剩下落泪的公主，还有颤抖的枪口。
“好枪法，殿下，真是好枪法。”连长松了一口气，胳膊依旧紧绷。
他看着天空，眼前浮现妻子的脸庞。
幸好公主及时开枪，要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妻儿了。
黄昏让人感伤，只有鸟儿在轻声吟唱。
士兵们打扫着战场，他们把尸体分成两堆，准备就地安葬。
军医撸起袖子，一手拿着锯子，一手按住士兵身体，认真处理着伤口。
“你们看到了吗？我打死了一个敌人。”担架上躺着一个金发士兵，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有十六岁。
脖子、肚子有几处伤口，额头还在流血，看起来愈发虚弱。
周围战友低着头，大家有些失落，似乎知道最后结果。
路易莎走在一旁，默默倾听他们的对话。
“是的，我们看见了。”连长点了点头，他认识这个同乡青年。
在他印象里，这个青年是一个善良、内向的人，平时沉默少言，喜爱文学艺术。
战斗结束，整个步兵连还剩下七个人，其他人全部战死。
“我会死吗？”金发青年虚弱的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我们的骄傲。”路易莎轻声说道，再多的话语都显得无助。
她望向身后，担架来来往往，只有沉闷的脚步声。
没有人庆祝胜利，每个人脸上都堆满凝重。
营地医院，看到公主到来，伤员们尽可能地行礼，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饱含心中的支持。
路易莎提拔了一批底层军官，用来补充指挥层的空白。
因此建立了个人威信，初步掌握了这支部队。
“殿下，能讲个故事吗？什么故事都行。”伤员奄奄一息道。
这番话引起很多人共鸣，大家纷纷请求公主，希望能听完人生最后一个故事。
“好，从前有个人叫鲁滨逊，他流落到一个荒岛上”
在路易莎温柔的声音中，伤员们感到安宁，就像儿时听到的睡前故事一样。
故乡美景浮现在眼前，他们回家了，比其他人先到家。
夜色笼罩着大地，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路易莎写着回信，一遍又一遍想起女皇的声音。
“叶卡捷琳娜，我们是否在仰望同一片星空，每当看到北极星，我就想起你的脸庞，心因为思念你而隐隐作痛。
我不确定，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是否还有拥抱你的资格。——路易莎，你的小路易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