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青春期的小心思
春雨一夜落满枝头，晚风辗转不能寐，零落多少独行人。
叶卡捷琳娜总是在想，回忆是不是停留在林荫路的那头，而现实却停留在林荫路的这头。
自己是否在期待那一缕春光，照亮心头的熙攘。
可惜山河漫漫，心如林深，不见来时小鹿。
“又是一年春朝，把粉色发饰拿走吧，太粉嫩了，已经不适合我了。”叶卡捷琳娜站在镜子前，她摩挲着自己的头发。
她注视镜子里的自己，隐约感到一丝陌生，那双眼眸竟如此清冷。
钻石项链折射着光芒，任凭万般奢华高贵，也衬不住春天的婉转。
阳光倾洒进走廊，掌门官推开化妆厅的大门，侍女们恭敬地退到两旁。
叶卡捷琳娜默默走着，时不时看向窗外，回想起之前写的情诗，已是上个春日的事了。
她走向皇储书房，准备检查保罗的功课。
“听说保罗最近写了一首协奏曲，虽然我不懂音乐，但应该很好听。”叶卡捷琳娜欣慰道，她接过操行簿，认真检查着每个科目。
桌子上摆着一摞笔记，还有几张未完成的画稿，其中一幅画着女性形体。
墙上多了一幅君士坦丁堡的地图，书架上摆着一个蒸汽机模型。
“妈，您想听吗？”保罗认真问道，他余光注意到那幅女性画稿。
于是悄悄靠近书桌，脸上笑容愈发尴尬，两只手小心翼翼地藏起画稿。
然而这一切没能躲开母亲的视线，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保罗，能让我看看你的画吗？”叶卡捷琳娜放下操行簿，脸上微露喜色。
真是太好了，儿子竟然对女生感兴趣，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说明保罗有了情欲，对皇位继承人而言，他必须为皇室开枝散叶。
心怀欲望是好事，万一性冷淡就糟了，不像彼得三世，冷淡得像块坚冰。
“您还是别看了吧，画稿还没完成。”保罗露出央求的目光，在情欲初开的同时，他也多了一层羞耻感。
看着母亲的笑容，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只想躲进卧室。
女官们敛着笑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趣的事。
“好吧，不看了，妈妈尊重你的想法。”叶卡捷琳娜笑着走到羽管钢琴旁，打量着那份五线谱。
谱子上写着很多音符，还有一些演奏记号，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她回想着刚刚的事，不禁感叹青春期男孩的复杂心思。
“我要演奏了。”保罗这才放下心，他坐到羽管钢琴前，认真地按下一个琴键。
协奏曲从低音区开始，很有卡农的感觉，却没有明显的旋律感。
乍一听可能觉得有些意思，听久了就会让人犯困。
“真好听，我喜欢这首曲子。”叶卡捷琳娜温柔一笑，她拿起茶几上的苹果，递了一个给保罗。
是时候考察太子妃的人选了，她想挑一个屁股大的德意志公主。
这样就能生一堆小王子、小公主，她甚至想好了长孙的名字。
“我最近看了西普洛夫的话剧，里面有个角色叫阿尔金，他是一个滑头鬼、调皮虫，但他富有正义感，勇于对抗一切无耻之徒。”保罗认真分享着剧目。
他很羡慕母亲，就算以后母亲什么也不做，历史也会铭记她的名字。
因此保罗的压力很大，在母亲的光芒下，他似乎发不出任何光亮。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物。”叶卡捷琳娜转过身，她对众人说，“你们先退下，我要和保罗单独说些事。”
众人纷纷行礼，随后有序退出皇储书房。
书房门缓缓关上，屋里安静下来，保罗感觉自己要挨训了，于是自觉地站到墙边。
“果然是小阿尔金啊没事，年轻人喜欢异性身体，这很正常啊，不用感觉羞耻，放心，妈妈帮你保密。”叶卡捷琳娜神色从容，她注意到保罗的表情变化。
保罗此刻表现出害羞与纠结，内心在经历一番挣扎。
这是必经之路，越过这道坎才能成为真正的男生，否则只能是一个男孩。
“没有我都是为了艺术。”保罗试图辩解，纠结的小表情十分有趣，他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看到这一幕，叶卡捷琳娜感到一阵欣慰。
保罗开始为行为辩解了，说明他正在摆脱幼稚，尝试隐藏内心的想法。
“再过些年你就十六岁了，到时候可以结婚生子、组建家庭，我想知道你对婚姻的看法。”叶卡捷琳娜看着保罗，语气渐渐严肃。
她不反对自由恋爱，但这有一个前提，婚姻对象必须以帝国利益为主。
至于那些情妇、恋人，就让保罗自己折腾，这个时代有情妇也很正常。
当然，如果保罗是一个注重家庭的人，那肯定再好不过了。
“我也想和心爱的人结婚，但是作为皇储，我只能为帝国利益服务，您会让我娶一个外国公主，对吧？”保罗有些坦然，他之前和别斯杜捷夫讨论过此事。
“是的，我想整理一套公主名册，然后观察几年，最后挑个合适的。”叶卡捷琳娜认真说道，这也是宫廷最近几年的头等大事。
她可不想找一个强势、有野心的公主，最好是那种优雅文艺、知书达理的。
俄国的宫变已经够多了，是时候消停一阵子。
“随便您，但我有一个要求。”保罗看着母亲，目光异常认真。
“你说。”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
“您最后划一个范围，我从中选一个。”保罗话音刚落，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只见母亲陷入沉思，眉间也微微皱起来。
云海飘过天空，蝴蝶飞过花丛，湖面漾起一圈涟漪。
“行，我答应你。”叶卡捷琳娜唇畔微染笑意，她摇了摇桌子上的铃铛。
书房门缓缓打开，她放下铃铛，默默地走出书房。
穿过长廊，经过琥珀宫，她开始思考波兰的事。
两年前的夏日，列普宁率军攻陷华沙，时光荏苒，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