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保罗的想法
初秋留不住候鸟，梧桐唯见寒梢，夕阳漫卷万千红潮。
眺望着林荫大道，去年今日依旧历历在目，晚风微凉纷扰。
落叶随风而飘，下个春日是否会绿荫窈窕，山海思念倾倒，又能剩多少岁月朝朝。
“保罗呢？他去哪了？”叶卡捷琳娜走进皇储书房，茶几上摆着一杯未喝完的果饮。
写字台上放着一本《百科全书》，七十五页夹着一个书签，书页空白处写着笔记。
稿纸上的墨迹还没干，看样子保罗刚出去没多久。
“陛下，保罗殿下可能去科学院了。”侍从语气有些不自信，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其实保罗没有去科学院，他乔装成普通市民，外出调查圣彼得堡物价了。
书房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低着头，没人敢看向女皇。
“不可能，保罗的近侍呢？近侍去哪了？让伊万过来见我。”叶卡捷琳娜走到窗边，心中荡起一阵担忧。
外面那么危险，万一遇到坏人，帝国未来该怎么办。
何况保罗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仅剩的亲情寄托。
想到这，她焦急地走出书房，世界仿佛坠入深渊。
这是叛逆吗？有些像，也有些不像，就像泥土里冒出的绿芽，未来依旧充满未知。
就在她万般焦急的时候，楼下传来骑兵队的声音。
“陛下，伊万阁下和阿纳托利团长来了，他们找到保罗殿下了。”伯爵夫人匆忙跑过来。
走廊尽头，伊万神情严肃，阿纳托利摘下骑兵军帽，他们把皇储‘押送’回来了。
保罗不好意思地笑着，前脚刚到市场，后脚就被伊万和阿纳托利带走了。
按照规定，相关监视报告会在晚饭后呈交给女皇。
“保罗，你刚刚去哪了？”叶卡捷琳娜走上前，目光微微颤动，既感到生气，也感到难过。
她轻轻攥住保罗的衣服，最近气温骤降，这衣服也不厚，压根就不保暖。
保罗太不让人省心了，好歹穿一件厚衣服出去啊。
“我去了趟市场，想调查一下物价”保罗试图用笑容蒙混过关。
可母亲依旧严肃，眼中充满担忧，隐约能感受到那股被压制的怒意。
回想起今早的经历，刚出夏宫就被禁卫骑兵盯上，刚到市场就遇到伊万。
“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叶卡捷琳娜语气中隐有严厉，她注视着保罗，许久才平复下来。
幸好人没出事，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未来。
沉默片刻，她眼圈微微一红，似乎看到曾经的自己。
“妈，我错了，下次一定和你说一声。”保罗收起笑意，他也不愿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啊？”叶卡捷琳娜抓住保罗的手腕，“赶紧去换身衣服，你不怕冷啊。”
保罗还在卧室里换衣服，叶卡捷琳娜站在门外，她尊重儿子的隐私。
皇储书房很宽敞，书架上摆着许多科学著作，还有一些巴洛克文学。
画架上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调色板的颜料已经干裂结块。
“青春期真让人头疼。”叶卡捷琳娜小声嘟囔着，她很理解保罗，却依旧感到委屈。
她没有翻动任何一个东西，只是站在原地欣赏画作。
不得不说，几乎所有画家都对人体结构感兴趣，尤其是女性的身体。
“妈，这幅画还没完成，只画了线稿，我打算画一个水边的阿狄丽娜。”保罗走到画架旁，神情变得自豪起来。
他似乎忘记今早发生的事，神采奕奕地介绍着画作细节。
直到看见母亲的眼神，这才收敛起来。
“保罗，你最近见到帕宁了吗？”叶卡捷琳娜轻描淡写地问道，仿佛无意一般。
她不否认保罗的绘画水平，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换做往常，她一定会倾听保罗的讲解，认真欣赏画作的细节。
“见到了，他提了一些波兰的事，波兰国王似乎想保全领土。”保罗拿起铅笔，随手改了一下画稿。
他并不在意波兰国王的意图，得益于之前的学习，他清楚波兰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别斯杜捷夫是一个好老师，他站在俄国视角，努力帮皇储开拓视野。
作为帝国未来的继任者，保罗需要一个稳定的波兰地区，而不是波兰王国。
“你的想法是什么？”叶卡捷琳娜略微迟疑，她有些期待保罗的回答。
“俄国应当吞并波兰，那里有广袤的平原，很适合农作物种植，这样可以支持更多的人口与军队，我认为俄国未来应当注重农业与工业。”保罗认真地看着母亲，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他喜爱蒸汽机，因此很关注俄国的工业规划，虽然俄国开始使用蒸汽机，但是规模优势尚不明显。
想要支撑广袤的帝国领土，就必须发展农业与工业。
与其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叛变的波兰，倒不如将其并入帝国领土。
“那怎么安抚子民呢？”叶卡捷琳娜有些惊讶，没猜到保罗会说出这些话。
“我不知道，但我赞同别斯杜捷夫老师的观点，只要让子民吃好、喝好、穿好、玩好，他们就不会背叛帝国，只要保障好他们的基本生活，他们就会忠于帝国。”
保罗看着母亲，他不确定母亲是否赞同这个观点。
虽然他还没理解其中的原理，但不妨碍他支持这个观点。
想实现这些目标，就不得不提高帝国的生产效率，归根结底还是工业。
只有那条钢铁巨龙才能引领帝国冲破巨浪。
“我支持这个想法，可是一代人实现不了这些，未来的路还很长。”叶卡捷琳娜看着保罗，心底洋溢一股暖意。
“妈，您信任我吗？”保罗神情变得严肃。
“信任呀，怎么了？”叶卡捷琳娜露出温柔笑容，刹那间她感觉保罗变了，不再是那个稚气的小男孩，反倒是一个有想法的大男孩。
在她看来，保罗始终是一个孩子，一艘即将离开母亲港湾的小船。
“请您继续支持工业建设，我也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保罗话音刚落，窗外刮起一阵秋风，林间落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