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希俄斯海峡
傍晚时分，俄军舰队从中间截断奥斯曼阵型，海面一片狼藉。
到处漂浮着木板、橡木桶，以及一切可以漂浮的木质物品。
远处炮声连续不断，如同阵阵闷雷，迎接着到来的夏日。
“注意左舷的奥斯曼战舰，检查桅杆缆绳情况！”菲奥多洛维奇高声呼喊，脚下传来阵阵撞击声。
雷鸣号撞开一摊漂浮物，正稳步向前推进，作为仅剩的快速巡洋舰，它将成为舰队的导航尖刀。
身后崩起一团木屑，顿时冲乱了他的头发，木屑挂在干涸的血渍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刺猬。
“战士们，沉住气，瞄准开炮！”大副高声呼喊，他情绪高亢，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奥斯曼战舰。
一枚实心弹打中右侧栏杆，冲击波贯面而来，耳朵顿时震颤一下。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一切都变得沉闷，像无数低语，时不时发出嗡嗡声。
他踉跄几步，木讷地看着身边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战斗仍在继续，烈火和硝烟遮盖住海面，偶尔能看见一艘船冲出烟雾。
沉闷的炮声绵延不绝，夜色渐渐爬上天空。
“奥斯曼阵型已经乱了，有些船正在逃跑。”菲奥多洛维奇拿着望远镜，目睹一艘奥斯曼战舰的沉没。
空中下起木屑雨，海浪拍击着船身，一群水手拉紧缆绳，努力控制着船帆。
不远处亮起一阵炮火，伴随着喷涌的木渣，炮弹打穿三个水手的腰腹。
桅杆上的火枪手没站稳，重重地摔向甲板。
“不要慌，继续装填，相信你们的勇气。”大副缓过劲来，他拿起一旁的火枪，对着奥斯曼军舰开火。
二十五米的距离，正是勇气和决心的对抗。
一轮弹雨袭来，身旁几个水兵躲避迅速，只受到简单的擦伤。
链弹、葡萄弹不断飞向敌舰，狠狠地撕开敌舰的船帆。
大副清晰地看见一个奥斯曼人被炸飞，身体被链弹扯成两截。
“我们跑得有些快了，战列舰被甩开了。”菲奥多洛维奇看着身后几百米的空挡，不禁有些担忧。
他感受到风向的变化，这样的风向不利于追击。
但凡奥斯曼舰队司令重整阵型，俄军将失去进攻优势。
只是很可惜，奥斯曼舰队司令已经阵亡了。
“长官，左侧敌舰沉没了。”大副踉跄两步，双腿渐渐失去知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胸口还在渗着血，他努力坐起身，心中想着胜利。
就在奥斯曼人放弃舰船前，一个奥斯曼火枪手爬到桅杆上，他对着大副开了一枪，子弹贯穿了对方胸膛。
“坚持住。”菲奥多洛维奇跑了过去，他按住大副的伤口，心跳缓缓消失，大副永远地沉入梦乡。
奥斯曼分舰队重新集结，他们目睹旗舰沉没，却没有放弃战场。
一面转向旗帜升起，四艘奥斯曼战列舰、三艘快速舰开始向左转向。
他们准备组成单列纵队，和俄国舰队展开最后对决，这也是奥斯曼海军仅剩的血性了。
“你们看，俄军的快速舰太靠前了，我们应该尽可能切断他们的阵型。”奥斯曼分舰队司令穆哈说道。
他拿着望远镜，不安地看向俄国战列舰。
水手们开始装填炮弹，舵手开始转动方向舵。
海军军旗迎风飘扬，晚风吹散了夏日的炙热，只留下阵阵悲凉。
天空愈发灰暗，分不清黑烟和夜空，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我们得抛下菲奥多洛维奇了，奥斯曼人正在转向，我们必须抢先占据上风t字位。”斯皮里多夫眉头紧皱，身为俄国舰队总司令，他必须当机立断。
很快俄国舰队也开始转向，两支分舰队在希俄斯海峡迎来宿命对决。
一艘艘战列舰开始向右转，人们紧跟着俄国旗舰，准备单列纵队莽打一次。
“拉紧风帆！”
“火炮装填！”
“所有人回到各自岗位！”
茫茫大海上，奥斯曼其他舰船已经撤离，只剩下一支分舰队和俄国人对抗。
船首的雄狮雕像破风前行，船身沉重地撞开海浪。
水手们推动火炮，挡板纷纷抬起，炮管伸出射击口。
“八百米！”观察员高声喊道，两支舰队正在不断靠近。
风帆鼓起，拖动着庞大的船身，再过一个半小时，天空将彻底黑暗。
众人紧张的看着敌舰，对于双方而言，风向现在是一样的，就看谁能沉住气了。
“七百米！”观察员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手已经冻僵了。
在月光的牵引下，海面不断起伏，风帆战列舰撞击出阵阵巨浪。
火枪手正在爬向桅杆，甲板上一片繁忙，士兵们检查着弹药情况。
“五百米！”
天空乌云愈发朦胧，月亮躲进云层后面。
“向右转舵，准备迎击！”斯皮里多夫静静说道。
“向右转舵，准备迎击！”
“跟紧旗舰，准备迎击！”
一道道命令回荡在俄国舰队中，大家紧张地攥紧拳头。
甲板上，指挥官开始进行战斗动员，他们宣读着女皇的亲笔信。
船舱里，炮手们纷纷蹲下，躲在射击口两侧，等待开炮的命令。
“你们是俄国的骄傲，荣耀属于你们。——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耶芙娜”
随着信件最后一句宣布完毕，斯皮里多夫抬起手，他深呼吸一口气，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
“两百米！”
战列线不断靠近，现在谁也跑不了，唯有决一死战。
“预备！”
耳边回荡着木头的嘎吱声，水手们心跳加速，周围静的可怕。
他们双手颤抖，可能因为晚上太冷，亦或是太紧张。
经过短暂的等待，双方抵近到一百米的距离。
“开炮！”
双方炮手紧握点火杆，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燃火药包。
一时间火炮声四起，灰暗中闪耀着橘红色的火光。
火炮顺势向后滑行，船舱里碎屑横飞，惨叫声连连不断。
“重新装填！”
战列线逼近到七十米，火枪手站起身，他们扣动扳机，弹雨倾泻向对方甲板。
夜色中的希俄斯海峡闪耀着光点，如同通往深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