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巨龙的心脏
在蒸汽机制造的云雾间，暖风正在奔往下一个深冬。
浅雪慢慢飘落，在烟囱上瞬间蒸发，砖墙厂房伫立在白皑皑中，耳畔响起阵阵轰鸣。
工人搬运着煤炭、木材，驮马拉来一批生铁，人们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处理工业材料。
“陛下，皇储殿下，这是第一座采用蒸汽动力的军工厂，工厂负责制造火枪、八磅步兵炮，产能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库利宾自豪地介绍着，这是新时代的敲门砖。
工厂分为两个部分，左边厂房专门铸造火炮，右边厂房负责制造火枪。
在机器的帮助下，武器规格更加统一。
“库利宾院士，感谢您的智慧，帝国不会忘记您的贡献。”叶卡捷琳娜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将是开启未来的钥匙。
走进工厂内部，重锤不断敲击钢材，在蒸汽机的帮助下，锻打力度强大而均匀。
远处火花四溅，宛若火树银花，伴随着每一次锤打，通红的铁块都会掉落一圈废渣。
“陛下，得益于您的设计图，这一切才成为现实。”库利宾想起那张草图，想起那个夜晚的灵感乍现，心中只有深深的感动。
他研究了几十年，只为听到机器的第一声啼哭。
尽管女皇的绘画技术不行，但是那个灵感无法替代。
“您太客气了。”叶卡捷琳娜注意到保罗的神情，他似乎喜欢工业设计的美感。
每一个线条都很简洁，富有钢铁的力量感。
或许这就是机械的魅力，扎根在男生的浪漫中。
“库利宾先生，这个机器需要休息吗？它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吗？”保罗好奇地问道，他刚刚看到机器的转动轮，富含巴洛克艺术的美感。
当古典美学和机械碰撞在一起时，心中闪出一团灵感的火花。
或许可以把机器装到船上，这样就不用担心逆风了。
“殿下，机器偶尔会休息一次，我们需要定期维护机器部件，这样它就能发挥最大效能。”库利宾回答道，他从皇储眼中看到了曙光。
蒸汽机还有很多提升空间，未来要走的路依旧漫长。
厂房里回荡着‘轰隆轰隆’的声响，地面微微颤抖，那股力量深沉而原始。
“保罗，你感受到什么了吗？”叶卡捷琳娜不动声色，静静地拉着保罗的手，缓缓走到蒸汽机旁。
这一举动吓坏了众人，他们纷纷上前阻拦，万不能让女皇和皇储靠近机器。
大家没见过这种‘轰隆隆’的钢铁怪物，只觉得声响摄人心魄。
“我感受到大地的颤抖，就像是”保罗眉间微皱，他注视着机器的传动臂。
眼前仿佛出现一条巨龙，它由钢铁机械构成，胸口闪耀火光。
即便电闪雷鸣、海浪滔天，巨龙也从未屈服，威不可涉地撞开万丈惊涛。
“就像是什么？”叶卡捷琳娜声音温柔，她期待接下来的回答。
“就像是钢铁巨龙，烈火就是它的心脏。”保罗攥紧双手，他想起东方传教士的徒弟，那个来自东海的巨龙王子。
烈火在燃烧室中绽放，锅炉酝酿着蒸汽力量。
这是巨龙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让大地颤抖。
“如果运用得当，巨龙将指引你冲出苍穹。”叶卡捷琳娜望着蒸汽机，她欣慰地笑了。
林荫路的尽头，雕塑喷泉迎风绽放，夏宫背负着沉重行囊，在岁月中流淌。
落叶幽幽，湖水荒凉，画家的情绪翻海倒江，换得画卷几行。
风雪飘摇心滚烫，恍惚间回忆起盛夏的模样，那是四季最后的倔强。
车队在喷泉旁停下，叶卡捷琳娜走下马车，她走向御前会议室，御前大臣已经到了。
“陛下，今天收到一封前线消息，目前战事进展顺利。”伊万递来一份报告，看样子和波兰有关。
苏沃洛夫迂回奇袭，击溃右线敌人，然后正面对决左线敌人，战斗过程十分顺利。
他打算朝东南方向进攻，打通波兰南部的陆上通道，进而直取敖德萨。
“鲁缅采夫有消息吗？他现在打到哪儿了？”叶卡捷琳娜看着地图，上面并未标注鲁缅采夫的位置。
整个顿河战区毫无消息，就像和平年代一样，甚至没有劫掠报告。
这情况难免让人不安，整个军团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暂时还没有，说不定正在秘密行军，鲁缅采夫将军行事谨慎，应该没出什么事。”伊万眉头微皱，他也不是很肯定。
与此同时，鲁缅采夫还在制作木筏，准备给对岸的克里米亚军队一个‘惊喜’。
他其实写了一封密信，但是帝国南部道路崎岖，密信还在路上。
“没关系，那边还有列普宁，问题应该不大。”叶卡捷琳娜略微迟疑，想到南部的兵力部署，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陛下，有个事得和您汇报一下，奥斯曼现在天花肆虐，随时可能蔓延到俄国，我们得提早提防。”帕宁小心翼翼，脸上挂着微笑。
御前会议室顿时冷了下来，没人愿意讨论天花，这是一个恐怖的词汇。
从有文献记载开始，天花已经肆虐了三千多年，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有什么应对措施吗？”叶卡捷琳娜眉目肃然，她首先想到疫苗，可惜没有灭活技术。
一百多年前，英国发明‘人痘疫苗’，即便稀释痘脓，依旧有感染风险。
疫苗制作很繁琐，必须采用患者的第一个痘，这样毒性不会太大，经过一轮又一轮稀释，然后再给其他人接种。
“御医建议尽快接种疫苗。”帕宁语气夹杂几分不安，他看向其他同僚，大家表情都差不多。
在这个时代，一旦染上天花，基本就得等死。
“好，我会和御医商量这件事，你们统计一下各州省情况，一旦确定方案，立即展开疫苗接种工作。”
叶卡捷琳娜攥紧裙子，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如果能让子民远离天花的威胁，那世间又会多几分美好。
窗外阳光渐渐暗淡，雪中伫立的松柏，恰逢凌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