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就在彭新雨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 又听“咔嚓”一声轻响,装饰框从中间断裂。
彭新雨“啪嗒”一下摔到地上,正下方是被他带倒一堆酒瓶碎片, 扎得他下意识在地上滚了两圈, 一滩酒液沾到身上, 配着满脸惶恐的模样, 像是滑稽的小丑。
人群里隐约传来拍照的“咔嚓”声。
剩下的人被惊醒, 终于想起来往彭新雨飞过来的方向看。
然后他们对上了宿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宿云背后站着陆辞夜, 动也不动, 像是被吓傻了。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下意识略过了他——那么出名的废物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再说他的异能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
宿云僵硬着脸,眼角轻微地抽动了两下, 余光瞥了眼旁边装得满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冷淡地拉下了嘴角。
“手滑。”
冷冰冰的两个字算是把这个锅背了下来。
没有人开口说话。
彭新雨早就被摔懵了,再一看到本以为死了的人, 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他跟宿云组队过, 是知道这人有多厉害的。
本以为必定会死在异种群里的人都被他救回来,说不定他比他们原先想象得更厉害。
现在宿云摆明了跟陆辞夜站在一边, 谁知道会不会趁机报复。
最重要的是, 陆辞夜竟然没死。
……那么娄心月呢?
娄心月如果也没死,背黑锅的人当然也没了。
陆辞夜猜到了吗?
彭新雨僵着脸看向楼梯口,陆辞夜站在宿云身后,脸上并无恼色, 只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却让彭新雨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他只有一个人, 大吵大闹、走上来就给他一巴掌, 彭新雨或许还会在心底觉得鄙夷轻蔑, 然后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借口上去敷衍一下, 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那种只会凭借一时冲动做事的傻瓜都没什么脑子。
有脑子的话,他也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去救娄心月了。
救过第一次,也许就有第二次。
娄心月后来那么在意他、那么关心他,那个傻瓜或许就会被恭维得晕头转向,脑子一热就要去逞英雄。
光凭他们两个人,自然是对付不了暴动的异种群的。
所以彭新雨几乎没有想过那两个人还有能活下来的可能性。
但他忘了,宿云还在。
陆辞夜安静、平和,没有恨意,表现得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个受害者。
却反倒叫人心慌。
万一他想开了……回去跟他父亲告状呢?
若是他此刻的淡然是因为成竹在胸的不屑呢?
彭新雨终于开始感觉到后怕。
他一动也不敢动,余光里都是围观者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他们终于开始说话,讨论着这三人之间有些什么恩怨。
远处的人却毫不在意,就像是随脚踢开一件垃圾似的,并未准备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他们没留下什么多余的话,很快便转身离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彭新雨那僵住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该怎么办?
其实他本不必这么紧张。
如果陆辞夜知道自己有杀心,真的有后台,也想要对他下手,不会只是叫宿云让他当众丢个丑。
也许是还没来得及说,也许是不准备说,就像以前一样——自己解决问题。
但那也说不准,依然存在着风险。
如果……陆辞夜没有机会再说出口呢?
彭新雨身子一僵,为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的想法感到惊悚、心跳加速,却没办法抑制自己深想下去。
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陆辞夜不可能再临时回主星找父亲告状。
考核本身是有一定危险的,每次考核都会有考生丢掉性命,进了考场就是完全封闭的环境,即便中途叫停,外面的人也很难及时赶到。
更何况以陆辞夜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主动低头认输——尤其是在三皇子在场外看着的情况下。
对了,还有苏海楼。
当初他想把娄心月留下的时候,苏海楼可是默许的。
否则他在花田偷偷摘花的时候,他怎么会当做什么都猜不到,只在旁边看着,却问都不问一句?
娄心月没有任何背景后台,这也是苏海楼透露给他们的。
还有陆辞夜和三皇子之间那点破事,以及陆辞夜和他父亲冷淡的关系,最早也是苏海楼“无意间”说漏了嘴。
苏海楼肯定也不希望这两个人挤占他们的考核名额。
彭新雨像是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陡然间从混沌中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旁边的人传来一阵窃笑,彭新雨低头才发现自己裤子已经湿透了,他一下子涨红了脸,又气又急,嘴张了又张,也不知道能辩解些什么。
他低下头,转身匆忙朝外跑,准备去找苏海楼。
他没注意到先前想要勾搭的那位花裙子姑娘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后门处,花裙子姑娘看到四下无人,把手里压根没碰过的酒倒进花坛,然后她打开通讯器,低声汇报。
“会长,我觉得这个叫彭新雨的学生嫌疑很大……”
-
楼道转角。
何黎呆站在一角,愣愣地盯着走上来的人看。
他原先是来找队友串门,没成想正好听到彭新雨在下面胡说八道,娄心月跟他关系不错,他心里清楚边境星的任务肯定另有隐情,理智和情感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下意识停住脚步,隐匿了气息,想多偷听几句。
还没听完,就看到宿云和陆辞夜进来。
那两人似乎也很擅长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进来之后没什么人注意到,直到彭新雨飞出去之前。
旁人只顾着看宿云,但何黎刚刚经过训练室被轰塌的事,注意力全在陆辞夜身上。
他看到陆辞夜很浅地笑了一下,抬了手,轻轻弹了下食指,像是掸掉什么脏东西。
然后彭新雨就飞了出去。
旁边的宿云本来确实也想动,但显然不如陆辞夜动作快,袖口里短刀刚抽出来一小截,原处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幸好没什么人能从那张面瘫脸上看过一闪即逝的惊讶。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却已经胜过了很多句狠话。
理智告诉何黎该避开,但最后却还是没能挪动脚步。
那两人上楼的时候看到他也并不多意外,脸上不见怀疑和窘迫,只有陆辞夜很平淡地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黎下意识叫住他们:“等等——”
两人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何黎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本来不应该多管闲事,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我今天在训练室那边看到苏海楼去找你们了。”
陆辞夜点点头,“哦”了一声。
然后呢?
何黎没等到下文。
“我……我刚刚录音了。”何黎下意识又冒出了一句。
陆辞夜很捧场地“哇哦”了一声,仿佛在称赞何黎的先见之明。
然后?
没有然后。
宿云就算了,陆辞夜这个当事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既没有怀疑也没有好奇。
不按常理出牌。
何黎反倒有些懵了,这位少爷不会是在边境星被异种踩坏了脑子吧?
底下那人明摆着另有隐情或许还真的害过他们,让他们丢个丑这就过了?
未免也大度过头了。
然而话都抛出口了,得不到回应,何黎反而不安,不由地追问:“他们丢下你们不管,险些害你们丧命,你们不生气吗?”
他用了委婉一些的说法。
陆辞夜认真地点头:“生气。”
然后呢?
何黎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
这大少爷是木头脑袋吗?还是觉醒了什么新异能,拿脑子去换新能力了?
看着何黎那一张憋屈的苦瓜脸,陆辞夜噗嗤笑了一声,见好就收。
“我知道你是担心心月姐。”陆辞夜说。
何黎下意识想反驳,但没来得及。
“不用担心,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坏事,会有人收拾他们的。”陆辞夜说道,“不用我们自己动手。”
“靠协会的人吗?”何黎下意识否决,“他们办事一向是和稀泥,而且苏海楼家世也不算差,最近还搭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又不是他爹。”
“……”
何黎被噎住了。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抬头打量着陆辞夜,比之前还要吃惊。
他怀疑自己理解错了陆辞夜的意思。
“爸爸帮儿子报仇,挺天经地义的,对吧。”陆辞夜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像你小时候被人欺负,哭着回去喊爸爸妈妈一样。”
何黎:“……”
倒也不必加上后面一句。
不过,陆大少爷竟然转性了,不怕别人嘲笑他只会靠爸爸了吗?
何黎有些意外,他是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关系有些别扭的。
陆少爷自尊心强得很,开始追三皇子之后尤甚,已经到了旁人在他面前提起父亲就要炸毛摆脸色的程度了。
就在考核报名之前还在学院里的时候,陆辞夜就因为这件事跟人大吵过一架。
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转了性了?
难不成真是生死考验能叫人变得懂事?
何黎心下诧异的同时,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至少不必担心陆辞夜这边三人吃什么亏了。
楼下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其他人来了。
何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跟陆辞夜保持距离,自己愣了一下回过神,尴尬地笑笑,匆匆说他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陆辞夜不在意地跟他挥挥手。
临到何黎走下台阶,他才想起来又问一句:“你今天看的那些咒语书在哪里可以借到?”
陆少爷这是才开始学魔法?
难不成其实天赋在别的地方?
何黎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猜测,嘴上更快地回答:“学院的电子图书馆里就有,不过魔法系的书要办专门的借书证。”
一语未尽,他已经与上楼的人擦肩而过。
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何黎松了一口气,最后跟陆辞夜摆摆手,一溜烟跑远了。
“真可惜。”陆辞夜“啧”了一声,转身跟着宿云继续一起上楼。
跟宿云道过别,进了房间之后,旁边又冷不丁地传来一句:“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几本。”
陆辞夜把自己砸进床铺,惬意地翻滚了一圈,才斜眼看向飞到一边的小鸟身上,懒洋洋地抬手打招呼:“呀,重新开机了啊。”
也许是当着外人的面,易星移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陆辞夜偶尔也会有种肩上挂着个玩偶的错觉。
不过他自己曾说过的“寸步不离”,倒也并非假话。
面对陆辞夜的调侃,易星移也并未恼怒,往旁边飞下来便变回了人形。
陆辞夜得仰起头看他。
“这样不觉得无聊吗?”陆辞夜问。
“习惯了。”易星移答道。
“不会耽误工作吗?”
“最近休年假。”
“你是不是故意把陆指挥官支开的?”
“一半是。另一半是那个云生问题确实很大,需要可靠的人去调查清楚。”易星移没被绕进去,却也并未否认,“还有,他也是你的父亲。”
他注视着陆辞夜的眼睛,强调着后半句话。
陆辞夜脑子转得很快,干脆利落地问:“在他回来之前,有什么事是我需要知道或者提前准备好的吗?”
易星移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意味深长,语气却很平和:“穿越时空是禁忌,跨越时间更是违反规则的,被别人知晓,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他果然是知道的。
陆辞夜坦诚道:“我本来也没有那种打算。”
这种事本来也没有让更多人知道的必要,除了增加风险以外毫无作用。
他也只对小陆身边亲近的人有告知的义务。
然而遗憾的是,除了陆爹,小陆身边也找不到第二个足够亲密的人了。
哪怕是娄心月和宿云——主要是娄心月,也不过是出于尊重和回报的想法,增加一些言语上的说服力,尽力去避免她再走上前世一样的死路。
否则他有的是办法糊弄过去,他会的混淆魔法多到能出一本书。
再不济回来之后就分道扬镳,日后再见随便找个拜师世外高人之类的借口就能敷衍过去。
娄心月已经先入为主对他产生了信任,若不是主动暴露,她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所以,同样的道理——
他敢主动开口,就是压根没想过要瞒着易星移。
因为易星移是陆流风的好友,他原本还想借易星移的口跟陆流风打声招呼,免得一下子多蹦出一个儿子来他会承受不住。
他答应过小陆,如果不是为了见陆流风,他甚至不必再回来。
但除此以外,他也不会天真单纯到看谁都觉得值得信任。
“你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流风不会介意多一个儿子,他也会感谢你救了他养大的那个孩子,但——”
易星移停顿了片刻才继续他后半段的“但是”。
“随便你怎么跟流风说,你们想共享一个身份也好,平行世界论也罢,我不会干涉,但是,唯独‘跨越时间’这件事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他指的大概是小陆重生回十多年前的事。
即便猜到易星移知道的事可能很多,听到最后一句,陆辞夜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头一跳。
易星移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哪怕他嘴上说:“我这并不是在命令你。”
“但你可以将这个当做一句提醒性的警告。”
“——有些秘密一旦说出了口,是会招致灾难的。”
陆辞夜注意到他的视线并未停留在自己脸上,而是往下偏移到脖子上。
他几乎是在警告小陆了。
不要把重生的事说出来。
而在此基础之上,平行世界也好、顶替身份也好,似乎也都变成了无关紧要之事。
为什么?
陆辞夜没能得到答案,只知道了这是一条绝对不能触碰的铁则。
而这对于陆辞夜和小陆来说,甚至不是一个要紧的问题。
陆辞夜没经历过重生的事,小陆本就对前尘羞于启齿。
只是闭口不言那些失败又糟糕的过往而已,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既然易星移知情……
陆辞夜坐起身,怀着几分期待问了一句:“你有办法帮他吗?”
他指的是小陆。
虽然他自己也能试着去帮忙,但也许这位研究院的院长会有更有效的方法。
这么好的资源背景,放着当摆设未免浪费。
易星移说:“很难。需要时间。”
陆辞夜问:“要多久?”
易星移说:“保守估计,十年。”
还不如陆辞夜自己上来得快。
陆辞夜试图再挣扎一下:“没有更快一点的办法了吗?”
易星移说:“有。”
陆辞夜眼睛亮了一下:“什么?”
易星移先静默地上下打量了陆辞夜片刻,以一种略带几分沉痛的语气说道:“研究院有几位专家,对灵魂和肉|体方面的研究很深入,同时他们对你父亲的能力和身体构造很有兴趣。”
陆辞夜的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所以?”
易星移说:“把你父亲送给他们做成切片,也许能让他们点头同意加入研究,把进度加快一点。”
陆辞夜:“……”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辞夜叹了口气倒回床上,扭头安慰小陆。
「你看,果然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看着年纪不小了,结果还没我厉害。」
「哦,没有说你爹不行的意思,不过为了你爹的人生安全,我们还是自力更生吧。」
陆辞夜明显很失望。
“这个星系怎么这么落后”几个大字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
小陆:「……」
明明是你自己太bug了好吗!
为什么同样是“陆辞夜”,他们之间的差别竟然可以这么大?
他算是明白那句古话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人和猪还大。
小陆深深地郁卒了。
陆辞夜大约是感受他的悲愤,在意识里安慰了一句:「没事,现在你不是有我了么,我罩着你。」
小陆的郁闷消散了一些,跟着笑了两声,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可你还受着伤,又只有一个人……」
他想让陆辞夜参加考核的时候不要逞强。
陆辞夜二话不说便应下来,眨眨眼睛笑:“放心,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超大声地叫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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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星,山区某处废弃荒村外。
“阿嚏——”
陆流风打了个喷嚏。
“您没事吧?”警卫队的周队长第一时间转过来,战战兢兢地问候了一声。
“没事。大概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吧。”陆流风揉揉鼻子,嘀咕一句,看了眼正朝这边走的小队员,严肃起脸色,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前面有一位老太太,对当年发生的事还有点印象,听说当年那个疯女人还来找她看过病。”小队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了个方向,给他们引路,“老太太腿脚不好,可能要麻烦你们亲自跑一趟。”
几人抬脚往那边走去,小队员简单给他们说了下老太太的情况。
老太太在这一带住了一辈子,原先是镇子上的治疗师,年纪大了能力退化,退休回到村子里就几乎没再离开,附近村民有些身体上的小毛病也习惯于来找她,周边人来人往她记得很清楚。
包括当年那个残杀二百多人的疯女人,老太太曾经也是见过的。
不过是在对方能力觉醒之前。
那时候那个疯女人年纪并不大,在外面混了一身病,老太太有些说教的坏毛病,念叨了几次之后,大约是把对方念烦了,就再也不来了。
那时候距离案发还有好几年。
而且女人所在的村子跟老太太这边隔了个山头。
村口正门是开在另一侧的,两边山林间有相连小路,但野兽多,渐渐就荒废了。
自打那起骇人听闻的案件告破之后,那些恢复正常的幸存村民都嫌晦气,相继搬走,就连老太太这边的村子里也搬走了不少人,如今一路走过去大多只剩下空荡荡的小楼,几乎没什么人烟。
几人加快脚步也走了十来分钟才看到一间缠着青藤的屋子,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看着远处的山脉出神。
“奶奶,我把长官们带过来了,他们有点事想问你。”
“那就麻烦您了。”陆流风弯下腰跟老人打招呼。
“你是……”老太太看到陆流风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眼睛睁大了,似乎认出了他,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指指着,几乎要从藤椅上跳起来,“陆、陆——”
“我是陆流风。”陆流风连忙扶老人坐下,“我们有点事想请问您。”
“我知道你,战神、救了我们的命,我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些虫子、那些怪人铺天盖地,我们都以为要死了,又留不住了,又要走了,然后你、你,是你救了我们……”
老人语无伦次,激动地伸手比划着,陆流风蹲在她面前,并未去打断,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最后老人说着说着终于反应过来,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自己的手,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们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陆流风看了眼身后的小队员。
小队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周队长连忙跨步上去,一把抽过他手里的档案,连带着自己手里那份一起递给陆流风。
一份是十五年前的案件报告,一份是云生的档案。
陆流风先抽出下面那份,问老人:“您听说过云生这个名字吗?”
云生档案里的住址就在隔壁村子,临近镇上。
他们来之后第一时间去原址看过,早就人去楼空,几户邻居也不见踪影,周边临近荒郊,一眼看过去如同鬼屋。
于是他们只能往周边继续搜寻知情人。
“云生?哪个云生?”老人问。
“这么写的,今年差不多二十岁了,不过据说身体不好所以入学晚了两年……”陆流风把那张档案递给老人看。
档案上没有贴照片,老人眯起眼睛终于看清名字,脸上露出几分恍然。
“是云生啊……”
“您认识?”
“当然,还是我亲自接生的呢,名字也是我起的,那天正好傍晚,漫天的红云……”老人露出怀念的神情,“那孩子也确实长得好看,也很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妈妈干活。”
几人闻言一怔,都不由露出几分惊喜。
没想到一来就找到知情人了。
只不过这些形容词听起来……可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
“那你最近见过他吗?”周队长急匆匆地打断老人的话。
“没有啊。”老人困惑又遗憾地摇了摇头,“都快十年没见过了。”
还未等其他人再发问,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比划了一下:“她只有这么点高的时候就死了,才十岁出头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