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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运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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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师傅,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小镇上一栋民宅内,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精神头极差的孩童满脸焦虑地问。

    这是一栋90年代三层高的老旧民屋,与大多的乡镇独栋小楼没什么大的区别。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这小楼是坐落在小镇主街上,原先的小门改成大开门,顺理成章的变成门面房。

    屋堂里是比较古怪的复古布局,右边立着整排的中药柜,左边木架上是一尊尊木雕像,仔细查看的话能发现这些雕像并非什么工艺品,反倒有些像庙里的神像。

    堂中墙上挂着太极八卦图,两边分别立有神龛。

    正下方摆着一组类似看诊的古朴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道骨仙风的中年男人正把着孩童的脉。

    中年男子姓缪,是小镇最大村子缪家村的村医。

    当然村医只是他诸多身份之一,老一辈的人很清楚,缪师傅是有大本事的人。

    缪师傅皱了皱眉,微微侧头望向站在身边的年轻男孩问道:“啊珲,人是你带来的,你看是怎么回事呢?”

    程珲心中一沉,有些不确定地说:“大舅,看小朋友面色发白,还有点低烧,我觉得应该是换季着凉了吧?”

    “不能啊,这方面我很注意的啊,前两天才入秋时我就给我大孙子添了衣服。”中年妇女连连摇头,很肯定地回了句。

    听到她说的话,缪师傅不置可否,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发现确实有低烧。

    “王嫂子,带孩子去诊所看过了?”

    “看过了,寒大夫让我来找您的。”中年妇女哀愁的回,“这不正巧在街上碰到啊珲,就让他带我过来了。”

    一旁的程珲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猜疑,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他神情凝重地望向缪师傅,意图验证心中所想。

    缪师傅微微朝程珲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想。

    “王婶,你是不是带小宝去烧纸了?”程珲得到肯定,便不再犹豫,果断问了出来。

    王婶愣了愣,脸色瞬间煞白,很是惊恐地开口。“难道难道是冲撞了什么?这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巴拉巴拉地掉了出来。

    昨天是九月初九,正是重阳节,乡镇地方不比市里,依然保持着各种老风俗。

    年轻人早已不关注这节气,虽说这是封建迷信,但老一辈的还是会去烧点纸钱。

    倒也不是说过世的人真能接收到,主要还是借此机会慰籍下活着的人。

    缪师傅见外甥把话说开了,也就不再藏着掩着了。

    “王嫂子,你也别多想!没什么大事,小宝是被大火给吓着的,没那么多说法。”

    听到缪师傅的话,王婶收住了泪水,连忙开口。“对,对,对!昨天烧纸的时候风有点大,火腾腾地往我们脸上窜,当时我都吓一跳。”

    缪师傅微笑道:“这不就是了?大人都吓到了,小宝才多大?两三岁的孩子可不就更是惊到了嘛!”

    “哦哦哦!”见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脏东西作怪,王婶松了口气。“那惊吓的话该咋治啊?”

    程珲不等自家大舅开口,连忙拿出一个瓷碗,笑着说:“这活简单,收收惊就可以了。”

    说完便将瓷碗轻放在小宝头顶,拿出一双红筷子竖立在碗底。

    王婶见状有些不安,见缪师傅并没有制止便也就安下心来。

    这个时候,程珲也进入状态,脸上浮现出庄严肃穆神情。

    只见他一手捏着碗口,一手握着筷子轻轻敲击碗底,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收了碗筷,摸了摸小宝的脑袋笑着说:“没事了,晚上烧应该就能退了。”

    王婶满脸狐疑,不是很信任程珲的话,但奇就奇在小宝脸色竟然转好,眼睛里也恢复了一丝神采。

    目睹自家大孙这模样,她只好按下心中的怀疑。

    “我的大孙!”

    王婶紧紧地抱了抱怀中的小宝,脸上露出喜色。

    “王嫂子,我再开一副安神药,你回去煎了给小宝服下。”缪师傅满意地瞥了眼大外甥,对着王婶开口叮嘱着,“以后得有所顾忌,这种事就别带着小孩去了。另外晚上回去在屋外再烧点纸钱,就当多孝敬孝敬祖先。”

    王婶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不太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但是各种各样的风俗能一直流传下来,多少还是有些说道,想到这些心中便多了几分敬畏。

    程珲也不管王婶的心思,拿着大舅开的方子便朝药柜台走去。

    他拍了拍负责配药的表弟缪鹰蓝,将药方递了过去。

    “兰兰,别玩了,赶紧抓药!”

    被打断完手机的缪鹰蓝没好气地瞪了程珲一眼,接过药方不屑地嘟嚷着,“神神叨叨的,都什么年代了?要相信科学!”

    片刻后缪鹰蓝抓好药,小声警告程珲。“别再叫什么兰兰了,那特马是女的名字。小爷我是老鹰的鹰,青出于蓝的蓝。”

    程珲接过中药包,撇了撇嘴无所谓地回:“知道了兰兰!”

    “你特马”

    见老爸如炬的眼色望了过来,缪鹰蓝连忙收住嘴,心里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

    他可不敢触怒到老爸,就是心里不服气,凭什么身为儿子的只能接手药理生意,那些赚钱又涨名望的法事却交给二姑的儿子。

    回到大舅身边,程珲暗中叹了口气,其实他压根就不想管这一摊子事。

    可从小大舅就说他有灵性,长大以后可以接他的班。

    也怪程珲运气不好,从小父母就离奇失踪,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大舅养大。

    程珲心中对大舅的感情很复杂,不仅有娘舅的亲情,还有师徒的情分在。

    他从记事起就在大舅家生活,虽然大舅对自己关爱有加,但舅母心里怎么想他可是门清。

    从小舅母就不怎么待见他,要不是他小时候胆子大,又能镇住顽劣的小表弟,估计早就被舅母赶出家门了。

    如今他与表弟缪鹰蓝也都长大了,很多事表弟早就不听他的了,这不舅妈心里压下的嫌弃就开始冒了出来。

    她已经不是一两次公开表明,不会管程珲的婚事,也别指望继承家里的买卖。

    程珲心中很清楚,大舅人前威风凛凛,但也是一枚资深妻管严。

    因此哪怕他已经接收了不少民俗上的生意,但是依然秉持着打工人的心态,每一笔进项都本分的交给舅妈,从来没有指染过分毫。

    当然了,舅母再怎么小气也给自己开了支,一个月3000块在这小镇上也算不错。

    抛去开销程珲每个月还能攒上1500来快,自大学毕业后的一年以来,竟然攒了近2万块。

    想到这些,程珲心中就沉甸甸的,前不久他回了趟离小镇不远的程渡村老宅。

    村里的长者告诉他,因自家老宅多年没修缮,已经成为危房,村里打算推倒建一座土地庙。

    听到这话,程珲气不打一出来,那是他家宅基地,真要退了以后连根都没有了。

    虽说村里会补10万块,但是程珲压根就不接受,他还幻想哪天父母会回来,要是发现丢了宅基地,那他还不被骂是败家子?

    为这事程珲不止一次大骂族中的大伯,本来村里是选中大伯家的菜园地,但是大伯不舍得那块地,便撺掇村长收他家的老宅地。

    村长也是怕事之人,一个扎根在村里的大伯家,一个是无根无垠的落败户,自然是柿子挑软的捏。

    “啊珲!你老宅的事怎么样了?”

    就在程珲胡思乱想时,耳边响起大舅的问话。

    他回过神来,发现王婶已经离开,顿时泄了气势,有些颓废地回:“大舅,村里坚持要推了,早上大牙子还特意跑来找我,让我晚上回村里开会。”

    听到程珲这话,表弟竖起耳朵,停下了玩手机的动作。

    缪师傅闻言一凛眉,轻敲了敲桌子,很是威严地开口。“他们敢?真当老程家没人了?”

    表弟缪鹰蓝撇撇嘴,“可不就是没人了吗?二姑父老两口失踪快二十年,他族中早就上了亡谱,就连二姑父他亲大哥都帮着村里。”顿了顿,他不屑地挑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程珲。“小珲珲你还折腾啥?赶紧拿钱走人,10万快也不少了,你还想要多少?”

    “你闭嘴!”

    听到儿子说风凉话,缪师傅用力拍了下桌子,作势就要去揍好大儿。

    见缪师傅来真的,小表弟顿时颤了颤连忙息了声,目光瞥向程珲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程珲不在意小表弟的眼色,拉着大舅笑道:“您别动气,这事我有分寸!”

    缪师傅瞪了眼缪鹰蓝,望着程珲露出温情。“你别怕!真要是不可为,推了也就推了,明年我在缪村给你找块地起屋。”

    听到大舅的话,程珲心中感动无比,但却不能领这个情。

    大舅对他已经够好的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将大舅家闹得不可开交。

    不说那性格泼辣的舅母,就眼前的小表弟都一副要生吞活剥他的神情,程珲脑袋很清醒,在缪村起屋的事压根就不行。

    “大舅,我好歹姓程,他们不敢强推老宅。”程珲笑道:“您老就别操心了,这事我有计量。”

    话到这缪师傅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他对程珲很放心,从小到大也没见他吃过亏。

    “成!舅不多说了,总之你记住,舅一直当你是儿子养的,凡事有舅撑腰!”

    “嗯!”

    程珲露出笑脸,从自己的工位上逃出提包。

    “舅,和您对下今天的账。”

    “有什么好对的?”

    “还是对下好!”

    “嗯?你舅妈又多嘴多舌了?”

    “没有的事!”程珲拍了拍提包,笑嘻嘻地说:“钱放我这我担心遗落,清了账我也就踏实了!”

    这时打完麻将的舅母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鼓鼓嚷嚷的提包,立马露出笑脸。

    “哟!庙里结账了?”

    无视舅母王凤晴抓包的手,程珲乖巧地开口。“对的,上岭观清了功德箱,一早就通知我去结账了。”

    从大舅店里出来已经是下午6点多了,程珲望着西面程渡村的方向,眼中浮现出阴霾。

    想到吞了自家宅基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今晚指定要好好教他们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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