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快年底了,让陆惜恬最雀跃的事情除了把岑嘉州顺利拐到手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困扰她许久的大事,那就是噩梦没有发生!
她翻看着手机日历,还有一个礼拜今年就正式结束了,而距离噩梦消失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熬过最后一个星期,她就不用再担心噩梦会不会发生了?
陆惜恬为了能让自己彻底放下心来,她专门找了个时间去了向岚当初带她解梦的法禅寺,想要找大师再次了解关于梦境的事情,但不太凑巧的是,大师这段时间外出了,不在寺庙里,客堂里只有一名知客师在接待访客。
大师不在,陆惜恬只好将自己想要答疑解惑的事情向知客师讲述了,知客师听完她的经历后,让她不必忧虑,他说:“梦境消失是好的征兆,意味着你生活里那些困扰你的事情已经逐渐远去了,接下来只要放宽心情面对生活就可以了。”
有了这番话,陆惜恬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她临走前,还在寺庙里为岑嘉州求了道护身符,返程的路上,她感觉心里有块大石落地般,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傍晚的时候她回到岑嘉州的住处,一开门她就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陆惜恬朝等在门后的人笑,她换好六号摆在门边的鞋后,自然地伸出双臂索要拥抱,岑嘉州走上前抱住了她。
他长得高,陆惜恬的身高只到他肩膀,她仰头看着他笑得明媚灿烂:“我今天去寺庙了,帮你求了道护身符。”她从包包里拿出了小锦囊,将束口绳拉开后,给他展示了一下里面的护身符,这是块篆刻着佛像的挂坠,她专门找寺庙里的师傅帮忙开了光。
“这个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的,你看,我也戴了一个。”陆惜恬从衣服里掏出了相同的挂坠,她笑起来,唇边梨涡若隐若现:“像不像情侣款的感觉,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岑嘉州看着她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拿在手里的两个相同款式的挂坠,听到‘情侣款’三个字,他心里微动,点头应道:“好。”
陆惜恬解开红绳的绳结:“那你低一下头。”
岑嘉州听话地低下脑袋。
陆惜恬将系着挂坠的红绳分成两股,分别绕到他脖颈后方,帮他把绳扣系上,她这个姿势有种将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岑嘉州闻到她身上清雅怡人的香气,他一转头就能看到她露出来的一截纤细优雅的脖颈,肌肤格外的白净细滑,系在上面的红绳格外惹眼,他扫了眼,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别开眼后,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感觉心里像被羽毛轻柔拂过,有点麻麻痒痒的。
陆惜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系好护身符后就退开了一步,帮他把挂坠藏进衣服里,笑说:“好了,这下就能保佑你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听言,岑嘉州缓缓地掀了掀眼睫。
平平安安,万事如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送上这种祝福语,原来这样的祝福让人听着,心里会生出温暖踏实的感觉。
看他半晌没动静,陆惜恬在他面前歪了歪脑袋,岑嘉州抬起长睫看过来,他最近已经渐渐习惯与她对视了,陆惜恬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里有好奇和打量,岑嘉州看着她,柔和地舒展唇角:“谢谢。”
他眉目染着笑意的模样让整张脸庞都变得温柔生动起来,他这张脸上本身就自带那种又纯又欲的美感,这会儿流露出笑意,更显美貌动人,温柔得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陆惜恬感觉自己被他的美貌迷昏了头脑,随口就道:“客气什么,让我亲一下就好了。”
闻声,岑嘉州顿了顿,脸颊开始有点泛红,但还是听话地俯低脑袋,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陆惜恬就是耍耍嘴皮子,真被他吻住唇的时候脑袋还是稍稍懵了几秒钟,很快就感到一阵羞赧和面红耳赤,她和岑嘉州同样都没有接吻的经验,但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技巧进步了许多,特别是在下唇被他温柔地含住的时候。
他的吻很轻,仿佛和风细雨般,陆惜恬仰着脑袋,被他轻柔地搂住了腰,她将手掌搭在他身前,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亲昵,岑嘉州红着脸吻着她的唇,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搭着她的下巴往下扣,同时挑开她的唇瓣。
察觉到他的举动,陆惜恬愣了下,微微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半阖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像鸦羽般静静地垂落着,遮住了眼瞳里的神情,他接吻的举止比前几天更加娴熟自如了,如果忽略他慢慢变红的脸庞,会让人感觉他对这种亲密行为已经很从容自若了。
陆惜恬在这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正在跟他接吻的这个人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一靠近就颤抖冒汗的岑嘉州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陆惜恬很快就无力思考了,她完全跟不上他的举动,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像一根浮木,在暗潮汹涌的海水里漂泊,她蜷缩起手指,揪住了岑嘉州身前的衣服,感觉身体像被点燃了似的渐渐滚烫起来。
岑嘉州松开她的时候,陆惜恬感觉身子有些软,顺势搂住了他的脖颈,面色通红地靠在他肩膀上,她抿了抿酥麻的唇,脱口的声音都显得娇软:“你怎么……进步这么快。”
岑嘉州搂着她的腰,耳朵也同样通红无比,他静静地敛着眸,扬起唇:“嗯……”
陆惜恬从他肩膀上抬起视线,就看到他泛着粉红的耳朵,他的耳朵生得也挺小巧,红彤彤的,看着可爱极了,陆惜恬心里忽然冒出个恶作剧的念头,她张唇踮起脚尖轻咬了下他的耳垂,然后就从他怀里溜走了。
岑嘉州微愣,就听到陆惜恬边往客厅跑边喊道:“小六!我给你也准备了个平安结。”
刚才被她咬过的耳垂充血似的红,岑嘉州敛下眼睛,无奈又温和地漾开了眉眼。
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意味着陆惜恬签的那份关于私厨的合作协议也到期了,她原本是计划着噩梦如果没发生的话,等合同期满以后她就找个理由向岑嘉州辞职,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到会和他发展成恋人关系,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了,只是还以私厨的名义向他收取费用的话,按照他们现在的关系,会让陆惜恬感到有点别扭。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在吃饭的时候向岑嘉州提起了这件事:“以后我还是会每天过来准备一日三餐,但你不用再发我工资了。”
闻言,岑嘉州说:“工资,我会照付。”
“没关系的,因为我们的关系跟之前也不同了,我再收钱的话感觉有点……”陆惜恬想了想说辞:“嗯,不太妥当。”
岑嘉州沉默了几秒,仍是说:“不会。”
陆惜恬又说了几句,见他仍然坚持要支付自己薪资,她道:“那要不然这样,我们一人各退一步,你稍微给我点薪资意思意思就行,不用再按照合同上约定好的薪资付给我了。”
岑嘉州在这点上难得没有听从她的提议,他还是那句话:“工资我会照付。”
陆惜恬见说不动他,只好作罢,她状似玩笑地感叹了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老板会变成我的男朋友,难怪别人总说人生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奇遇。”
“……”
陆惜恬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身旁的人忽然放下了筷子,她看过来,就见岑嘉州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的神情状态也不太对劲,她一愣,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人倏地从位置上起身,二话不说快步离开了厨房。
陆惜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她愣了半秒钟,赶紧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岑嘉州去了浴室,他一进门立马就将浴室门关上并反锁了,陆惜恬被关在外面,心里陡然一慌,正在想该不该敲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咳声,随之而来的是类似于呕吐的声音,听到这阵动静,陆惜恬顾不得别的,焦急不安地上前敲门:“岑嘉州,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陆惜恬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急道:“你开门我进去看看好吗?”
浴室里的人没动静,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应她的话,陆惜恬敲门敲到手都红了:“岑嘉州,你别吓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帮你咨询一下医生好吗?”
又过了段时间,陆惜恬见浴室里的人彻底没了动静,她心急得大脑都无法正常思考了,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去找个工具将这扇门砸开的时候,她就听见‘咔嗒’一声,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岑嘉州握着门把手,站在浴室门里,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整张脸上毫无血色,原本颜色红润的唇也像褪了色的花瓣般,他垂着眉眼,脸庞和额前的发丝都淌着水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尊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陆惜恬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心疼死了,感觉心脏搓揉成一团,连呼吸都扼住了,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你……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岑嘉州抿着泛白的唇,开口时声音都有点气虚:“没事……”他打开浴室门往外走,嗓音透着让人心慌的低哑无力:“我去休息一下,你先吃吧。”
他这情况让陆惜恬还怎么吃得下,见他走进卧室里,她也跟着走了进去,岑嘉州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明显一副不舒服的模样,陆惜恬走过去蹲在他床边,控制着自己的心慌不安,声音轻柔地询问:“是不是我煮的东西不好让你吃坏肚子了?我帮你在网上咨询一下医生好么?”
说着,她起身准备去外面拿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床上传来虚弱的一声:“不是……”
闻声,陆惜恬又急急忙忙蹲下来,岑嘉州缩在被子里,脸色依旧苍白无力,他掀了掀眼睫,低声道:“跟你煮的东西……没关系。”
陆惜恬:“那你为什么会突然……”
岑嘉州淡淡地抿起唇,沉默不语。
陆惜恬认识他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出现,见他什么也不肯说,一种茫然未知的恐惧感牢牢地摄住她,让她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跟我说说好不好?不舒服我们别强撑着,我帮你咨询咨询医生……”见他依旧沉默,陆惜恬眼里的水雾渐渐充盈眼阔,“我很担心你。”
岑嘉州见她眼里充盈着泪水,他心脏紧紧一揪,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低声安抚道:“我没事,你别哭……”
“嗯我不哭!”陆惜恬也不想哭,她知道现在哭就是在添乱,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手背粗鲁地抹了抹眼睛,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他,尽量温和平静道:“把你的情况跟我说说好么,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会很担心的。”
岑嘉州对上她温和坚定的眼神,他缓慢地垂下视线,将手收回来无力地搭住自己的额头。
无声了片刻,他哑声开口:“是,副作用。”
陆惜恬愣了愣:“什么副作用?”
岑嘉州:“药的副作用。”
闻声,陆惜恬微怔,他最近在吃药吗?
岑嘉州转头看向旁边的床头柜,告诉她:“第一格抽屉……”
陆惜恬立马将床头柜的第一格抽屉拉开,就看到里面摆着两三盒药物,她拿起其中一盒,就看到上面的说明写着本品适用于焦虑症及抑郁症类型的患者,看到这行说明后,陆惜恬的目光停滞了几秒,她抬起视线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岑嘉州对上她的视线,他默了默,将眼睛移开,他缓慢道:“治疗的药物,副作用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正常现象,别担心……”
陆惜恬说不出话来,她之前从周裕那里听说了他在联系心理医生治疗的事情,但她一直没有过问他治疗的进展,也完全不知道他在私底下吃药的事情,而且还有这样强烈的副作用出现,她拿着药盒的手忽而哆嗦起来,张了张唇:“会……一直这样吗?”
“不会。”岑嘉州平静道:“只是偶尔。”
捕捉到他话里的重要信息,陆惜恬立马问:“之前就会了?”
岑嘉州抿起唇,又不说话了。
事实上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治疗社交恐惧的药物副作用主要是胃肠道的反应,会在服药期间出现一些恶心呕吐和腹泻等症状。
见他这副模样陆惜恬就当他默认了,她的心脏揪成一团:“不吃药不行吗?”
听言,岑嘉州的唇边漾开苦涩的弧度:“我的病,拖太久了,不吃药很难好……”
他放下搭着额头的手,转头看着她,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瞳仁里温柔渴望的情绪。
“我想让你,可以和一个正常人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