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阿兹尔
阿兹尔行走在由黄金所铺就的康庄大道上。
这条路通往飞升祭坛的所在，恕瑞玛最早的祖先的石像正凝望着他的前进。
破晓前的柔光溢出地平线，最明亮的星星依然在头顶闪烁，不过它们很快就会被朝阳的光芒掩盖。
星空与阿兹尔记忆中的不同了，星星的位置和星座的形状全都错位了。
而连接的星象可以看出，连接成一个个怪物的星座，像是某位神明对人间发出的警示。
已经过去了数万年。
他遥望着天空中从中可以推测出来。
每前进一步，阿兹尔的权杖都敲击出一声孤独的音调，在国都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上一次走在这条大道上的时候，一万名精英士兵组成的仪仗队跟随在他身后，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城市。
那原本应该是他的荣光时刻。
但却被偷走了。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
‘我的子民都发生了什么？’
他十分惊疑。
随后阿兹尔摆出了一个高傲的姿势，命令路边岩石下的沙尘随风而起，制造出活生生的人像。
这些是过去的影像，会将恕瑞玛曾经发生的种种刻录。
沙尘组成的人形向前方望去，无数人都朝向巨大太阳圆盘的方向张望，太阳圆盘依然在半英里外的地方高悬在空中，炫耀着阿兹尔帝国的荣耀和力量，不过已经没有剩下的人能看得到了。
恕瑞玛的女儿刚刚唤醒了他，继承了他的血脉的那个姑娘已经离开了这里。
他可以感觉到她在远处的沙漠中。血脉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阿兹尔继续走在黄金铺成的道路上，沙尘形成的人影指着远处的太阳圆盘，脸上的喜悦逐渐化为恐惧。
人们纷纷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们转身逃跑，跌倒爬行。
阿兹尔在绝望的寂静中看着一切，看着他子民的临终一刻。
他们被一股看不见的能量瞬间抹杀，化为灰尘随风而逝。
‘我的飞升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才释放了如此惨痛的灾难？’
他尽力回想着，回想着数万年的一切，他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他开始攀登飞升长阶。
只有他最信赖的士兵，祭司团和皇族血脉允许登上这些台阶。
鳄鱼曾经与他的哥哥一同攀登，造就了恕瑞玛悠远流传的佳话。
这些至亲之人的沙尘影像沿着这条路向前排列，每一张脸都仰望天空、表情痛苦，无声地呻吟着，随后也同样被风吹散。
阿兹尔有些急促，他开始跑动了起来，攀登台阶的速度无匹的迅捷。
他飞升后的鹰爪嵌入石阶，每一步都留在飞升长阶上刻下深深的爪痕。
沙尘组成人形，随后立刻被毁灭，在他前进道路的两侧周而复始。
阿兹尔到达了顶端。
在这里，他看到了最后一群围成环形的观众。
他至亲的助手他的顾问，神父主教还有他的家人。
阿兹尔瘫软地跪了下来。
他的家人出现在面前，以完美的景象呈现出来，真实的细节让人心碎。
他的妻子仍怀有身孕。害羞的女儿抓着他妻子的手。
他的儿子昂首挺胸，明天是他的成人礼，他将接管阿兹尔手中的一部分权利。
阿兹尔惊恐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他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但他无法避开这景象。
女儿将脸藏在他妻子的裙褶里，他的儿子伸手去够自己的佩剑，惊声大叫。他的妻子…她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摧毁，烟消云散。
这是难以承受之重，但阿兹尔的眼中没有眼泪。
他飞升以后的形态已经不再具备这种简单的表达悲伤的功能。
舍弃一部分人形，获得所谓神的品格。
而神，不会悲伤。
他心情沉重，艰难地站了起来。
问题依然尚不明了，希维尔留存下的血脉究竟是如何留存的？
最终的回声在等待。
他走向前，在神坛下一步之遥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由黄沙重新演绎的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凡人躯体，升到半空中，接近太阳圆盘，双臂张开，向后弓背。
他记得这个瞬间。太阳的力量贯穿了他，融合着他的存在，将神圣的力量注入他体内。
一个沙尘形成的人影出现了。
这是他最信赖的仆人，他的巫师，泽拉斯。
他的朋友念出了一个词。
阿兹尔看到自己像玻璃一样被打碎，炸裂成细沙一般的尘埃。
“泽拉斯，”阿兹尔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叛徒的表情不得而知，但阿兹尔只看到了一张杀人凶手的脸。
这种仇恨从何而来？阿兹尔从未觉察到。
沙尘组成的泽拉斯的幻影越升越高，太阳圆盘的能量集中到了他身上。
一群精英守卫向他冲了过来，但是他们已经太晚了。
残暴的沙尘冲击波迸发而出，瓦解了恕瑞玛的最终残影。
阿兹尔孤独地站在过去的回声中，尘埃落定。
这就是杀害他人民的经过。
阿兹尔转过身，第一道曙光正好射在了他头顶的太阳圆盘上。他已经看够了。泽拉斯变换形体以后的沙尘幻影在他身后塌陷。
晨辉反射在阿兹尔无暇的黄金铠甲上。在这一刹那，他知道背叛自己的人还活着。
他感觉到了巫灵的精魄，就在他呼吸的空气中。
阿兹尔抬起一只手，一支属于他的精英士兵大军从飞升阶梯的基座旁站了起来。
“泽拉斯！”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你的罪孽不可饶恕！”
而此刻，虽为飞升者，虽为皇帝，他仍是孤家寡人。
他挥手间，他的身边，这座古城的城墙上，黄沙塑形，它们逐渐组成了人形。
黄沙形成了他们的武器，他们的铠甲，他们的盾牌。
数以百计。
数以千计。
数以万计。
不止是士兵，最多的黄沙凝聚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黄沙参照着前方的一座飞来的船舰描绘。
一艘与天刃7一般庞大，一般壮观的战舰形成。
一艘。
两艘。
三艘。
黄沙凝聚，甚至改变了黄沙的原子架构，虽由黄沙铸成，却比黄金构筑还要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