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知道是幻觉

    十七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我，撒娇道：“还好你不像闻老头那样薄情寡义把我卖掉，不然今天我就在那个岩浆里了，我在包里都感觉到热，太恐怖了，吓死鬼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下次有这种事，不要跟着。”十七连忙点点头。

    过了些时日，闻师父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和技术，不让我带十七和周烟，只让我戴了一个求救的魂铃，一有不对，摇响十七就会赶来救我，然后把我扔进了后院的鬼林里。

    我刚一进去，扑面而来的鬼气冷得我一颤，前些天我对闻师父还有些崇拜和尊敬。

    现在我只想骂他是个臭老头，我知道十七进来也没什么不对，道士不带点防身的还是道士吗？跟鬼打架靠的是赤手空拳？他就是看十七滴了我的血之后养的肥肥胖胖的，给他捶背正好，小铃和小铛力气太大，容易闪了腰。

    周烟姐姐纯粹是因为长得好看，闻师父说周烟是他见过最艳的鬼。

    我知道，闻师父这辈子都很少见鬼，除了去阴间那一趟，只有命格不一样的人可以见到鬼，小铃和小铛就见得到，很多道士没有阴阳眼，就看不见，但是能收。

    最终，我只留了一把匕首和一个铃铛还有一些符纸。

    这个铃铛是可以操纵僵尸的魂铃。

    熟悉的鬼，熟悉的林子。

    只是不同的是，这里面很安静，但是这里的天空是灰色的，像是荒芜了很久，全部都是杂草和落叶，闻师父让我小心脚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阵法，我说怎么秦昭平时神神叨叨的，话也多，我要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待上十天半个月，我也神神叨叨的。

    这偌大的林子里，只有自己一个活人，能不压抑吗。

    这林子里还有处凉亭，师父让我困了就在那里睡觉，我一脸难色的问师父，我想上厕所吃饭怎么办，闻安之一拍脑袋，：“这个为师还没想好，你自行解决吧！”说完就飞快的溜了。

    然后顺便把门锁上了。

    我：

    这个臭老头，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把他的胡子拔了，还好我自己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个厕所，只是上面写着，先交钱，后上厕。

    我摸了摸口袋里仅存的两块钱，可恶的资本主义，我的钱都被闻师父一开始骗去买酒喝了，现在指不定在哪逍遥。

    唉，也不知道秦昭当时是怎么过的，他估计那时候年岁也跟我一般大。

    我下意识想摸一下腰间的玉佩，但是玉佩被闻老头收走了，秦昭感应不到我，只有我颈间那串爷爷留给我的血玉镯带来些许安慰，闻安之也是见过的，但是他似乎不在意，只说让我好好带着，切勿丢弃，他这么本事大，应该也知道玉镯的用处，我想知道，他只说这是个保命符，有这个在，我死不了。

    我不知道这个玉镯从何而来，爷爷说这是简家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实际上我长这么大，除了偶尔发光发热之外，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可能类似于是一个指引器吧，只要玉镯一有动静，说明我最近不是要碰上鬼，就是麻烦来了。

    想到不能上厕所我更生气了，一只鬼手悄然爬在我肩上，我愤怒的给它来了个过肩摔，鬼是没有实体的，但我不同，我可以触摸，连闻师父都不可以，可他的本事确实厉害，因为像这种小鬼，他动动手指就打得魂飞魄散了。那鬼手被摔了也不生气，他说他是掌管这里的厕鬼，所有来上厕所的弟子和鬼，都要交钱，交的都是冥币。

    我一巴掌又扇过去，他的样貌不是我见过最恐怖的，是我见过最谄媚的。

    嘴角像是被固定住上扬一样，有点类似于戏曲里面的太监，眼圈周围全是黑色，看不见瞳孔，面色发白，然而脸颊两侧又有巨大的腮红。

    “鬼还要吃喝拉撒，骗鬼呢你！”我向前一步，底下陡然一亮，我顿时心生不妙，又后退一步，后面又亮了，我缓慢移开脚，正欲不动，一只手摸到凉亭的柱子，支撑一下身体，“啪”的一声，柱子居然亮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

    那说自己的是厕鬼的小鬼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安静等待了几秒，我心想应该是踩中了阵法或者陷阱，我又不怎么怕，毕竟我算是闻师父除了秦昭之外，收的第二个大弟子，应该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我静静等待了十几秒，除了周围大亮，像点了灯一样，好像没什么异动。

    可是过了几分钟，周围开始起大风，天色变得昏暗，有些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耻笑声传入我的耳膜，四周藤蔓开始蔓延，捆住我的腿，突然把我倒挂在空中，我惊得一闭眼，再睁开眼时有些藤蔓散开，陡然出现了几座墓碑，从那里面升起了几只鬼手。

    我收回前面说的那句话，闻师父可能，是真的要我死在这里。

    这里不仅有鬼魂，还有僵尸，和各种毒虫。

    鬼我可以打，僵尸我可以躲，蛇和蜈蚣蜘蛛这些，是我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能克服的吗？

    准确来说，十一岁整。

    那僵尸慢悠悠从土里爬出来，一双双手枯竭乌青，看见我就好像看见了一块大肥肉，直勾勾的盯着我，这时候我就知道，一般的僵尸是没有视力的，只能说明这里的僵尸比普通僵尸要厉害一些。一时间尸体腐臭的味道，冷血动物的粘液，还有满天飞舞的灰尘，齐齐向我袭来。

    然而现实容不得我害怕，只见一怨鬼张开了血盆大口往我这冲，我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割断了藤蔓，幸好闻师父让我练了基本功，不然此时我就是脑袋着地了，那怨鬼扑了个空，竟也不恼，玩味的看着我，我试图用爱感化他。

    “闻安之，你知道吧，我师父，大哥，我现在想上厕所。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道士也是人，也会三急啊，闻安之就不能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吗？这鬼没料到我这么说话，疑惑了一下之后又痴痴笑起来。

    “你这女娃倒真有趣，进了这里能有你这心态的，也不用死了。”我心下一喜，再怎么样，厕所还是要上，等出来我再和他们一较高下。

    “可是，里面有专门吓上厕所的鬼哦~”那怨鬼好心提醒我，我脚步一顿，有些犹豫，那些僵尸们还算训练有序，要等这只鬼上了，他们才上，我只得认命的和他们打，不打是不会放我进去的。

    还好我爹是个算命的，会打卦，打卦的本领还是他言传身教给我的，我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个符，没办法，墨水不在身边，只能用血，画出一个八卦阵，把符点燃，烧入阵中，一瞬间的光亮让我看清眼前的鬼。

    应该说，不止一只。

    他们闻着我的血腥味更兴奋了。

    僵尸被光亮激怒，直直向我跳来，我躲闪不及，跳到凉亭中间的桌子上，僵尸是不怕八卦阵的，但我身上没有携带糯米和狗血，最终，事情的局面演化成，我一边跑，一边被僵尸跳着追。

    一开始出场的那怨鬼津津有味的看着，也许我是继秦昭以来最鸡肋的一个小道士，也不知道秦昭那时候手无缚鸡之力是怎么过来的，其实闻师父不是没有收过其他徒弟，只是在这里面都过不了关，有些也许真的丧命于此。

    真的，闻安之那个人，也不怕夭寿，禁了一大堆妖邪在这。

    我跑累了，想起父亲说的治僵尸的方法，我撕下半边衣服，还好天气冷，我多穿了两件，用血画出符，跳起来贴在僵尸脑门上，可僵尸不止一个，我也没问闻师父是不是可以杀掉。

    万一只是测验呢？

    我一刹那的怜悯，没有换来生机，那吃瓜的怨鬼看我力不从心，更加兴奋，抓了几条蛇往我身上扔，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冷，蛇也似挑衅般，对我吐着信子，这荒芜之地，出现蛇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蛇好像听那怨鬼的差遣，看来鬼群也跟人一样，讲究头领。

    我心上一计，擒贼先擒王。

    我跑到那怨鬼的身边，眼看有个僵尸就要掐住我的命门，我弯下腰一躲，来不及感慨自己的身段柔软，抓过那为首的怨鬼开始摇铃。

    不是摇十七的铃，而是能惑鬼心魄的铃。

    这还是我从秦昭身上诓来的，秦昭说这是偶然间从一个赶尸匠手上所得。

    光画符肯定是杀不完的，干脆受我驱使，自相残杀，那些僵尸听到铃声果然停了下来，这个铃声对于他们来说宛如天籁，其实人听起来就跟刮黑板的声音一样刺耳，可是怨鬼是魂魄，僵尸是实体。我控制了僵尸，控制不了怨鬼。

    那怨鬼恼羞成怒，化成很多人物，最终我不小心与他对视一眼，他知晓了我内心中的软肋。

    比起让人直接死，更多的鬼想报仇，选择的是让自己的仇人生不如死。

    就比如我现在，我眼看着他的魂魄化成了我爹的样子，我手中无故多出了一把剑，而这把剑让我杀掉眼前的“父亲”。

    我本能的握住了右手，摇了摇头，又出现很多鬼魄，化成了秦昭，十七，周烟，还有闻老头，爷爷，连小铃和小铛都有，他们说他们痛不欲生，只要我砍下他们的头颅，便可以投胎转世。

    最先表态的是十七，它早些时候就想投胎了，只是因为我的劫难留下来了，小时候他就跟我说，爷爷请他来，完全是控制不住他的，他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四五岁时他就四五岁，现在还是四五岁的样子，他跟我说：“明月，明月姐姐，我好痛，好想投胎啊。”

    我心下骤然一痛，十七是死婴，死婴的夺命声响彻在耳，我手不控制地抖了抖。

    “明月，帮帮周烟姐姐，姐姐想会情郎哟。”周烟又跟初见时那样，吐着老长的舌头，流出两行血泪，我却不觉得恐怖，甚至有些要擦去她的泪花。

    周烟这一路对我忠心耿耿，恨不得自己魂飞魄散都要保护我，我忍不住举起剑来。

    “月儿，帮帮爷爷吧，爷爷好痛苦。”跟之前的爷爷不一样，我现在看到的爷爷是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状态。

    好多好多求救的声音，我头痛欲裂，眼睛发红，举起剑就要砍下去。

    可是我没错过正中间我“父亲”期待看着我的剑的眼神，我身形一凛，转到他身后，念了符咒，用剑割了手腕一处，滴入刚刚的八卦阵中，霎时间，我将定住僵尸的符衣点燃，火光满天。

    我大喝一声，：“破！

    一阵狂风吹过，周围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