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吞噬冤魂

    我瞠目结舌，十七还有这本领？十七撇撇嘴，说道：“我可没有滥杀无辜，我只是吞了她的怨气，她的怨气自然就没有了，投胎转世去了。”

    我告诉了父亲，我爹一脸复杂，似乎是极为纠结的模样，只现在让我每日滴血在十七的尸身上，告诉我切勿惹怒十七。

    可能是长期吞了我精血为故，实力变强了些。

    小鬼越吞同类，实力就会变得越强，我也乐此不彼，这样普通的鬼也盯不上我了，其实后面我才知道，我半阳半阴的命压住了十七，不然它早就更加强大了，只是我爷爷让我爹不要再算我的命格，才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那个被吞掉怨气的小女孩，后面他们家日渐清贫，那怀她的母亲也患上了重病，还没到医院呢，就撒手人寰了，我爹只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我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世间因果，自有定数。”

    后来那小男孩后面果真没有了他妹妹，但是却吓得不轻，高烧了好几日才退，他便埋怨上我，天天吃很苦的药，久而久之，我有了一个绰号。

    “走阴人。”

    这个名字其实在我爷爷留下来的算命书上也有写，传说是通阴阳两界，能算破天机，死了之后还能帮鬼算个命的那种，我撇撇嘴，鬼都没有命了，哪来的命算？

    那天父亲让我学算命，他说原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我学的，但看我总是一天又一天遇到鬼魂，怕折我的寿和命运，他说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以至于我六七岁上学的时候，因为我童言无忌，常常看见鬼魂，比如我的语文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他背后总是有个女人跟着，穿着一身红衣，而且还没有眼睛，脚踝处一直滴着血，像是被人分尸过似的。那时候他不信，觉得我是迷信，小孩的话不能信，但当他自己吓得日夜被梦魇的时候，他建议让我父亲请个私教，只来考试就好了。

    我走的那天，那女人还趴在他背上，朝我狰狞的笑，我忽然想起来，应该是他的老婆。

    也不知她报完仇了没有。

    我见得多了，自然也不怕了，相反有些鬼还是很和气的，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投胎，不过都被十七咬死了，它说这些都是找替身的鬼，无论你回答要或者不要，都会被他替身。

    还有一些半夜叫我名字的，空荡荡的路边叫着：“明月，明月。”还有嘀嗒嘀嗒走路的声音，像是跟在人身后似的，我爹则说，只要这些鬼叫你名字，你应了，或者是回头了，基本就被他们缠上了，但十七太过凶悍，十七敛出气息，他们便吓得落荒而逃，原本我二姑也是有魂魄的，我爹说死了的人过了头七，就会被阴司勾走。

    只有怨气过于多还有冤死的，会慢些走。

    父亲没办法，叮嘱我以后看见也不要说出来，以免招人害怕，我点点头，我小时候不知道，以为大家都看得见呢，我爹还给我请了个女老师，女老师可能胆子小，听说了我的事，但我父亲给的报酬实在多，每次教完课就匆匆忙忙走了。

    父亲日日还对着十七的尸身烧香，说千万保佑我。

    十七现在我每天就要滴一滴血在它的尸身上，时间久了，竟有了几分血色，我不知道十七吞怨气算不算得是遵循地府的规矩，就好像有人死了之后，没立遗嘱，人们把他的财产都分割了一样。

    只不过有些是自愿的，有些则是被迫的。

    让我印象最深的，属于有一户人家的人皮娃娃，听我爹说，相传是人的皮肤做成的布偶娃娃，就跟十七跟着我一样，布偶娃娃会跟着第一个捡到它的主人，或者第一个把它创造出来的。

    这种鬼娃娃不似十七那般温和，会满足主人的一切愿望，戾气颇重。

    不过村里只发生过一次，被我爹拿符纸烧掉了，幸好那家人只是倒霉了，并没有殃及性命。

    我以为只是没有实体的鬼魂可以和我对话，没想到鬼娃娃也可以，那个鬼娃娃在焚烧的过程中一直求我放过它，救救它，那时我年纪还小，难免心软，我爹就捂住了我的眼。

    唉，我也救不了它，它的出世就是一个错误。

    我爹拿了符纸进去，我欲要开口说话，父亲把我抱起来，那男人感天谢地的就走了，还留了五百块钱，那时五百块钱可值钱，但是父亲没有收入囊中，把那五百块钱放在烛火下烧了，我心疼得直抽抽，毕竟一开始，我爹就告诉我，以后一定要用富贵压住我的阴气，但是我爹说这钱用了会折他的寿，我于是便作罢了，那女鬼也跟着那男人过去了，回了一下头给了我爹一个感谢的眼神。

    那女鬼名叫周烟，我认得，有过一面之缘，回头那一下如果没吐舌头，倒是个蛮好看的女鬼。

    我问我爹怎么不问真相。

    我爹却说，等你长大给别人算命的时候就知道了，世间因果，自有造化，强行改命，只会害人害己。

    原本我还想让十七吞了她的怨气，好投胎转世去，我爹把我放下来说：“爹爹知道另有隐情，咱们家算命不是一直为活人解惑避灾的，死人也可以解，鬼魂也可以。”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第二天传来的消息是，那男人死了。

    死状极为凄惨，尸体被人倒挂在树上，口中塞满了水草，七窍流血，长吐舌头，看的人三天吃不下饭。

    而他的情人也吓得疯疯癫癫，只见我爹拿了一些煤炭出来在尸身周围画圈，我凑近一看，是画了一个八卦阵，烧了一张符纸之后，便让他的家人带走，一定叮嘱要将他火化，不然会变成厉鬼，为祸家人。

    我爹在村里威望极重，那家人赶忙点点头盖了白布就走了。

    那女鬼便从树后出来了，对我爹叩了一头，说多谢大师不杀之恩。

    原本昨天我爹是知道的，那男人为了和情人在一起，又甩不掉她，两个人争吵之间，失手把她掐晕了，那男人却认为自己把她杀了，慌不择路的跑到树林里，把她吊死在树上，让别人觉得她是想不开自杀了，还特地从外地请了个道士，那男人可不敢请我爹，我爹一看就知道来龙去脉，那小道士画了个阵，只要绳子一断，掉入水中，魂魄就走不出这条河，让她复不了仇。

    那蛇确实是一条普通的蛇，根本不是什么她头七幻化出来的，普通的鬼魂哪有这本事？她能跟上男人，全靠自己甘愿放弃魂魄。

    这是什么意思呢，书上记载说，凡怨念过深无法复仇的冤鬼，可自愿放弃为鬼和转世的机会，离开凡尘间，七天之后灰飞烟灭，简单来说，就是从此天上地下，这个鬼就没有了，投胎投不了，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不然周烟也没机会一直跟着他。

    也许是怨念过强，她竟还能说话吓唬人。

    而我爹给他的符纸，并不是什么要他诵经感化周烟的，而是破解那阵的符纸，那小道士的阵是普通的锁鬼阵，那女鬼甘愿放弃轮回的机会，恢复了自由身，可惜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哪能害人？只能吓唬吓唬他，谁知他做贼心虚，一着急摔死了，周烟还很好心的让其他鬼帮忙，把他倒挂在树上，跟她死前一样。

    我爹心知肚明，可他只是个算命的，算到这个男人必有一劫，渡过去就没事了，但如果收了他的钱财，又是助鬼为虐，这是折寿的。

    周烟见大仇得报，可是心里还惦记着给她下阵的小道士，现在可怜巴巴的问我爹有没有破解之法，她还不想这样不存在人世间，鬼世间也没有她。

    我转达给我爹，我爹叹了口气，说自己无法帮她，这是地府的规矩，自己选择了，就要执行。

    周烟泪蒙蒙的，虽然是死前的模样，但看上去仍我见犹怜，那男人真是瞎了眼不爱她。

    我看着有些心软，扯了扯我爹的衣角，问道：“爹你让十七收她不就好了，地府找不到她的魂魄，只是认为这个鬼没有了，人间也没有记录，反正也投胎不了。”

    十七是有这个能力的，这是它偶然间告诉我的，人可以收鬼，鬼同样可以收鬼，只是需要活人的精血供养，但是这属于害人命，除非那个活人是自愿的，这也是人与鬼常见的交易，你给我付出一些什么，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些东西。

    比如告诉你，明天的彩票号码，所以大多数请鬼来的，一般都活不长。

    而且请鬼很难，比如像我这种天生就是阴阳眼的，会比较容易。

    我看周烟长得漂亮，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好歹帮她投个胎也好。

    十七吞了很多怨气，如今只要积攒的够多，帮我渡过十八岁的劫，说不定在阎王爷面前，还能投个好胎，因为帮地府省了不少事。

    十七这时候冒出来说，：“那你得多一个人用血滋养了，不然她会魂飞魄散，就跟你供养我一样。”

    我爹思考了片刻，周烟赶紧讨好我：“我定会保护好小主人的。”

    可这是算命界的禁忌，算命不能收鬼，只能度化鬼，让她安心投胎去，如果收了，是会折自己的阴德，跟那些炼僵尸，妄图想操纵阴阳两界的道士就没区别了。

    留下十七，已然是破了戒的，虽然道士很多都有自己私养的小鬼之类的，但很少有人愿意付出精血，很可能会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