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转眼到了宋培风成婚那日。
新娘黄慈,江州城内最大的药商黄琮的独女,听说也是从小娇惯出来的,宋培风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呼延扶光果然还是把那一箱子的“字画”送来了。
“这可是本王花重金从收藏家手里头买来的,宋公子可得好好观摩。”呼延扶光满眼堆笑的和宋培风打招呼,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久闻靖王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宋培风由衷感谢,他差点抢了呼延扶光的老婆孩子,结果人家不仅没有记仇,还给他送上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真是“大度”啊!
晚上,当宋培风兴致勃勃的拆箱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一幅幅活色生香的“写实画”,栩栩如生,细节满满,每一幅底下都龙飞凤舞的签了三个字——宋培风。
听说新婚之夜,宋公子被新娘用打狗棒赶出了房门,还哭着喊出了“自古儿郎多得意,悔怨当初太轻狂!”的传世名句。
我的肚子是在半个月后的午后开始疼的。
那日我的琴弦松了,在父亲的书房里,等着他为我调试瑶琴,忽然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
刚开始我没放在心上,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痛感越来越强烈,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再抬起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父……父亲……”我在疼痛发作的短暂间歇期喊出来,“我肚子,好疼!……”
父亲吓坏了,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指挥一切。
先是让四个小厮抬了软轿送我回房,立刻派了两路人去请府里早已准备好的接生婆和大夫,乳母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呼延扶光看着我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的被人抬着回来的时候,吓得不行,慌慌张张的跟着进屋,被随后而来的接生婆赶了出去。
接生婆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说道,“郡主的腹中胎儿是头位,万幸也不是很大,只是郡主您的骨架比较小,生产时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痛感来袭,使我说不出话,接生婆继续说道,“郡主切忌大喊大叫,这才刚开始呢,只开了两指,不要用力,在不疼的时候吃些东西,保存体力。”
都说生孩子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但是产婆平稳的心态和细细的叮嘱渐渐抚平我不安的心。
我开始平静下来,好好听她的话,在不疼的时候尽量吃些东西,虽然大多数的时候我都疼的浑身颤抖,恨不得去死。
屋内-迟迟没有动静,屋外的呼延扶光趴在门上好像要把门戳个洞。
香叶开门出来,趴在门上的呼延扶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么样了?里头怎么没动静?”呼延扶光也顾不上刚才的狼狈,心急如焚的问。
“产婆说早着呢,郡主这会儿饿了,说是想吃肉包子。”
父亲大手一挥,六个小厮兵分三路出府,一队去了春满楼准备打包各式精品菜肴,一队去了集市买包子小吃,还有一队去了饼铺。
“各式糕点都买些回来,紧着郡主挑。另外叫小厨房煮些易消化的汤羹备着,要快。”父亲在后面细细的安排,呼延扶光无事可做,只能在前面乱转圈。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我不仅吃上了肉包,桌子上还摆满了馄饨,面条,蜜浮苏奈花,老婆饼还有樱桃煎。
我吃着包子,听香叶说笑,“郡主您可不知道,靖王爷急得在门口不停的转圈圈,把咱们王爷弄得昏头昏脑的,对他说,你要是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去塘子里给莲儿捉几尾鱼来炖汤喝吧。您猜怎么着?靖王爷果然撸着袖子去捉鱼了!这会儿估计都下水了!”
香叶模仿父亲说话学的有模有样的,让这充满紧张和血腥的房间里欢快了不少。
我从天亮一直疼到了天黑,这个小家伙给他爹留了足够的时间炖鱼汤。
酉时,我终于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恭喜王爷了,恭喜郡主,是个小世子!”产婆喜气洋洋的把孩子抱到外间给父亲看,父亲高兴坏了,连忙让人去后厨叫呼延扶光,“快去看看,后厨让他点着了没有。告诉他莲儿生了。”
呼延扶光慌慌张张、灰头土脸的端着鱼汤进来,走到门口拿了手巾使劲擦了擦,急匆匆的过来看我。
“江州的柴水分大不好着,这鱼汤你趁热喝,饿坏了吧?”
我其实……一点也不饿。
我一口一口的喝,他一勺一勺的喂,不一会儿一碗汤就见底了。
乳母这时候把吃饱喝足了的小家伙抱了过来,父亲撑不住已经休息去了。
“长得像你,好看。”呼延扶光伸出一直手指点了点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笑得一脸温柔。
“这么小呢,哪里看得出来像谁?你净诓我了。对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给他取个名字吧。”
“他该是‘崇’字辈,取曦字怎么样?他的前途必将光明灿烂。”
“呼延崇曦……”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听!”
我安安静静的在江州坐月子的时候,父亲启程去了上京城。
我知道,我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
“楷儿传来消息,车渠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要在丰都举行仪式,拜谢皇上、皇后和太后,再启程回太阳宫。”呼延扶光在絮絮叨叨的和我说大婚流程,可未国这边还没有任何关于我和亲车渠的消息传来。
“你那大侄子对你也太好了。”我担心的不行,实在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只能心不在焉的应付他两句。
他听我这样说倒是愣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对我说,“按照辈分确实是这样,但我一般不会这样叫他,以后还是叫他……太子吧。”
我一个激灵!
啊……这!冒犯了冒犯了!
呼延崇曦这个小家伙能吃能睡能拉,才出生不过十几天好像就变了个样子,越长越俊俏了。
“小曦儿~我是你爹啊……”呼延扶光没事儿的时候只会对着儿子傻乐,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他那么小,哪里知道谁是他爹。”我撇嘴。
“就是呀!”呼延扶光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外倒是有人替他说了。
这般张狂的声音,整个江州城除了宋公子,怕是寻不到第二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