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父亲给我找了个夫子教我读书识字，宫里也派来了一位苏嬷嬷来教我规矩，跟着苏嬷嬷一同来伺候的小宫女居然是合欢！
“合……欢？怎么是你？”我感到很诧异，皇上的近侍宫女其实我只认识她和芙清姑姑。
合欢朝我吐吐舌头，“苏嬷嬷来晋王府教导小姐规矩需要一位近侍女官随行记录，奴婢向芙清姑姑自荐，才得来这个机会。”
虽然与合欢在宫里相处时间不长，但我心里还是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的。
这日我拿着自己习得字去找父亲，却听见他的书房里传来阵阵琴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听得痴了，这技艺比宫里司教坊的琴师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一曲终了，我忍不住鼓掌，父亲见我来了收了琴，“你来了。”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父亲的琴声真好听！”我忍不住赞美。
他似乎笑了笑，“许久不弹了，有些生疏，今日的字练完了？”
我点点头赶紧奉上宣纸。他仔细瞧了瞧，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力道差很多，笔锋不够明显，这里……还有一个错字。”我在心里一一记下，收了宣纸，抬头瞥见一旁的琴，竟然鬼使神差的对父亲说，“父亲，可否教我弹琴？”问完我就后悔了，埋怨自己太过莽撞。
“我不曾收过徒弟，况且如今你既要念书识字还要跟苏嬷嬷学礼仪规矩，应该腾不出空来练琴。”
我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心里颇为失落。
如今夏至，我院子里的合欢树已经开花了，远远看过去粉色的一片，好看极了。
合欢此时正在树下捡落花，我听见她和白芨说要做香囊。
我的针线活也实在是拿不出手，勉强够缝补衣服的，做香囊什么的对我来说简直比习字还要难，我好像……很差劲。我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恍惚。
白芨看见我回来了，赶忙从我手里接过那篇字，看了看上面父亲用朱笔画的圈圈，开心的对我说，“二小姐今日有进步呢，圆圈圈比昨日多了一个!”
“真哒!我看看我看看！”合欢凑过来，“唔，是比昨日进步了呢……”是的，我院里的人除了我，都识字……
我仍旧提不起精神，白芨看我问道，“王爷批评二小姐了吗？二小姐为何不高兴？”
我摇摇头，父亲他从没有批评过我，也没有表扬过，好像对我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毫无波澜。他会安排好我的一切，却不会亲力亲为的教我什么。他不会对我非常严厉，也没有让我感到有宠爱，我于他来说，任何时候都应该是那个会被舍弃的选项吧。
我失魂落魄的回屋，香叶正在里面收拾，见我来了对我笑，我没有回应只让她替我更衣，“我想跳舞了。”
这是我来到晋王府后第一次跳舞，从前我总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从不跳舞，可我除了会跳舞，一无是处。
关上房门，我无声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直到大汗淋漓，才觉得舒服一点。
深夜，王管家去给在书房里的晋明添烛。
“王爷，夜深了，给二小姐的琴谱也不急在这一时，您身子要紧啊。”
自打灿灿走后，晋明就一直在书房里画谱。
晋明抬手活动一下累得发酸的胳膊，王管家赶忙上前给他揉肩捶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我教她东西，可我却拒绝她了。你不知道，她当时回去的时候有多失望。白芨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午，跳了一支很悲伤的舞。”
王管家叹了口气，“王爷您也有您的苦衷不是”
“我跟皇上提过灿灿已经拜了宗庙入了族谱，按理来说应该已经给她赐封号抬身份，等来等去等到了宫里派了两个人来。表面上说是教规矩，实际上……是对灿灿不放心啊。苏嬷嬷总是在试探，而那个合欢说是和灿灿有过相处，每日里总是黏在闻香院里而不是去侍奉苏嬷嬷，三日一次的归档记录，谁知道她与皇上说了什么？”
王管家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皇上心里头有疑影儿，宜丽已被贬为庶民，她的一双儿女自然也就没了爵位，又交给了襄王爷约束，自然是没了威胁。可二小姐……身份特殊，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到底是不高兴的。王爷您刻意疏远着二小姐，是在保护她。就是不知道二小姐自个儿能不能领悟到王爷您的苦心。”
晋明摇了摇头，“她心思单纯，未必想得到这层，或许还会认为我在因为她的生母而嫌弃她。”
王管家也跟着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不论富贵还是贫贱，都有自己的苦楚，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日子飞快的过着，我跟着苏嬷嬷学习规矩已经一年，我在通过皇上的考核后，终于结束了这“噩梦”般的生活。
合欢哭哭啼啼的跟我告别，我心里虽然不舍得，却也没有能力留住她。
苏嬷嬷与合欢离开后，父亲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送给了我一张瑶琴，随着琴一起的还有一本琴谱。
“你身量小，我的琴太大了不适合你。这张琴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制的，慢了些，质量还不错，你试试看如何。”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琴看了又看，呆若木鸡。
“怎么”父亲好像有些不耐烦，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我连忙坐了过去，抬手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张琴应该花了不少银钱。
“很合适。”
父亲点头，把桌边的琴谱拿给我，“这是我闲时做的，你且拿回去照着上面的练，不懂得再来问。记住，每日至少练琴一个时辰，不可偷懒。”他说的云淡风轻，我记得仔仔细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这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儿了吧？我记得当时父亲拒绝教我弹琴，自己还狠狠地伤心了一把呢。
他的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吧！
我自幼在宫里的司舞坊里学习跳舞，自然就接触过很多琴师，对于瑶琴略知一二并不是全无基础。
父亲的琴谱写得很详细，也很通俗易懂，这张瑶琴不论是大小还是弦距都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所以我上手很快。
在我可以完整的弹一首曲子的时候，宋临风来上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