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忙碌的段满福
听到敲门声，年芙儿立马从何氏怀中把头抬起来，她看着那门，又看了看何氏。
何氏朝她点点头。
她便抹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走过去把门打开了，瞧见比她矮半个多头的桑桑，芙儿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又回到了何氏身边。
“二舅母，芙姐姐蓉姐姐。”段桑桑喊人，她低头恰就瞧见了何氏正在做的帕子，上面是栩栩如生的杜鹃花，很是好看。
“嗳。”何氏应话，便问，“桑桑找舅母有啥事儿不？”
段桑桑露出浅浅笑意，“我来是想问问，芙儿姐和蓉儿姐平时啥时候有空。”
“没空。”不等何氏说话，年芙儿便冷声道。她偏着头，目光都不曾落在段桑桑身上。
“芙儿！”何氏呵斥了她一声，随即笑着对桑桑道，“你两个姐姐平日除了家里的活儿，其实也没啥事儿可做。你要是有啥事儿需要两个姐姐帮忙，尽管叫她们就是。”
段桑桑便知是何氏误会了，便道，“不是的二舅母，我没啥事儿找两个姐姐帮忙。
“是我爹爹，不是在给我和三表哥上课嘛，他说芙姐姐和蓉姐姐没事儿也可以去听一听，识几个字。”
“什么？”年芙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桑桑。
“姑父说的？！”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是的。”段桑桑笑道。
何氏也没料到桑桑找来是这事儿，她笑着低头整了整膝上的绣活儿，等着芙儿自个儿回桑桑的话。
芙儿对桑桑有偏见，平日里也不给个笑脸桑桑，她瞧着都觉得不好，毕竟是表亲的姐妹。这丫头方才还在说妹夫一家子的坏话呢，这会儿人家对她好，噎着了吧。
盯了何氏半晌还不见她说话，年芙儿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别扭，看着桑桑小声道，“爷奶会答应吗？”
“我爹爹说会亲自找外公外婆说。”
姑父亲自找爷奶？
年芙儿眼眸微转。
姑父那么有本事，爷奶对他很客气的，那肯定会成功的吧。
“行，什么时候？”年芙儿又问。
“那要看两位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了。”
“我们……”年芙儿眼眸变得有些落寞，她握了握妹妹蓉儿的手，道，“爷奶会不定时叫我们干活，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空……”
就是晚饭之后，天黑了也有可能被叫起来干活。她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这倒是个问题。段桑桑微微低着头，思虑。
“那我叫爹爹安排一个时间吧，他去跟外公外婆说，叫两位姐姐的活儿放一放，等上完课再做。”片刻后，段桑桑小脸扬起，露出甜甜的笑意。
一笑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
芙儿看她笑的那样好，微微愣了神。
她和妹妹日子过得苦，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
不过，以前没有近距离接触，现在一瞧……桑桑似乎比妹妹小时候可爱的多……
肯定是因为她听到了好消息，心情好才产生的错觉！
年芙儿发现思虑飘忽，连忙安慰自个儿。随即又板起了脸。
“那舅母，二位姐姐，我先回去了。”段桑桑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年芙儿瞧着她小小的背影跑远，抿了抿唇。
“芙儿蓉儿。”这时，何氏开口叫她们二人。
二人看着母亲。
“能学认字就好好的跟着姑父学，娘以前也想过，我要是和你们大伯母一般识文断字，今天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
“其实娘以前不爱绣花，不管是出阁前还是出阁后，但娘不绣花，就赚不了文钱，赚不得文钱，你们奶又……”说道这里，她眼中盛满落寞。
想了想，又道，“你们瞧桑桑，才学了多久，话说的就这样的好了。”
她口中的话说得好，是指桑桑话说的好听，听着就像是念过书的。
“她以前说话就这样好听。”年芙儿努嘴，眼中有嫉妒，但是没有恶意，道，“要不然爷奶也不会这样喜欢她。”
—
段桑桑离开二房的屋子后，就去水井那边找到了年秀秀。
做事不叫人留下话柄，那就要对每个人公平， 段家的几个女孩儿，有一个在学识字，那么其他必定也要通知到位。虽然桑桑觉得，秀秀她娘教过她识字。
“四表姐。”段桑桑瞧着年秀秀的背影，叫了她一声。
“桑桑表妹。”年秀秀瞧见桑桑，露出一个淡笑来，“有什么事吗？”
“秀秀姐，我爹爹说要安排我们一块儿识字，但是时间还没定好，你要一起来吗？”
“识字？”年秀秀诧异了一下，声音小声小气的，“芙儿姐姐和蓉儿妹妹也会去吗？”
“是的。”
年秀秀眼中闪过了不可置信，几乎是脱口而出，“爷奶会答应吗？！”
“应该会吧。”段桑桑眼眸带笑，也没有跟年秀秀多说。
那天晚上是李氏烧饭，年秀秀便待在她身边，同她说了这件事儿。
“识字？”李氏在看火，那火光一闪一闪照着她半张脸，忽明忽暗的。
“你爷奶同意了？”
“段桑桑说应该会同意。”瞧着李氏面带思虑，年秀秀拽了拽她的衣裳，道，“那娘，我要跟他们几个一块儿识字吗？”
“当然。”李氏一想便知，说服公婆的事儿肯定会落在段满福身上，而公婆虽然会考虑考虑，但定然是会答应的。
“可是我会认好多字，比二哥认的还多，更别提芙儿蓉儿了，娘，我不想去。”年秀秀软软的跟李氏撒娇。
李氏蹙了蹙眉，“那你就在一旁做浆洗，干活？”
年秀秀闻言跺了跺脚，“洗就洗吧，反正家里的衣裳都是我洗的，早洗晚洗还是我，还不如早点干完活儿！”
是的，秀秀是十岁的丫头，便已经承包了家里的衣物的浆洗。以往院子里没有井，家里肯定是大人去河边洗衣裳，但是后来打了井，老婆子就把洗衣裳的任务交给了年秀秀。
年秀秀力气小，打水很困难，每次都是小半桶。但是她怕挨骂，家里爷奶交代的任务她咬着牙也是一定要做下来的。坚持了几次，这任务便落她身上了。
“你这个傻丫头。”李氏抬手削了削年秀秀的头，暗道这个闺女还是心性不足。她板着脸道，“人家都找上你让你去了，哪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了，识字又不是啥坏事儿。”
“可是娘，我……”
“莫哭！”瞧着姑娘的眼泪要掉下来，李氏的嗓音又厉了几分。年秀秀的眼泪收回去了，李氏才叫她说话。
“我不喜欢段桑桑……”带着点鼻音，年秀秀的声音软软的。
她不想跟段桑桑一块儿识字。
年秀秀不惯爱和桑桑玩儿，李氏是知道的。段桑桑在年家出生，也算是年家的半个人。一个家里出的两个姑娘，待遇全然不同，一个被老人捧在手掌心，一个从七八岁就开始干粗活儿……
换了任何人，心里难免都会有落差。
“喜不喜欢一个人没有关系，同个屋檐下，总是要相处的。你桑桑表妹的性子还是不错的，你好好跟她相处。”李氏想了想，道。
大道理她也不多讲，到底是年纪小了，阅历不足。在过了两年，秀秀自己就能懂。李氏想着。
而段桑桑，那个几岁的小娃娃，总给她一种恬静温柔的感觉，就好像……念过很多的书。
腹有诗书。
但又好像不是一般的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晚饭时段满福就向二老提了这件事儿，二老的想法，是觉得女娃娃念书也没用，甚至还可能分散了段满福教年其良的精力。
段满福就说女娃娃识些字也是好的，现在也不用占用多长的时间，以后没准就会用到呢，而且年其良马上就要去念私塾了。
段满福都这么说了，二老也就不好反驳什么。
其实对于段满福，他们一直有一种信服的态度，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桑桑发现了，所以觉得这事儿只要是爹爹提，外公外婆一定会答应。
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段满福把开始上课的时间定在了七日之后，因为他近期有些事情，抽不开身。
而在这七日里，年其良也会去镇上的私塾上课。
次日段满福又起了个大早去做牛车。
一去就是一整天，只是这一次没有前天幸运，回来后年家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年家人饭虽然吃了，但是给他留了饭菜。
后面的三日，段满福还是忙忙碌碌于村里跟镇上，家里在卖米，也管顾不上他。
当然，村里不少人都瞧见了，祖德家那个倒插门，来来回回的往镇子上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肯定在做大生意！他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
便有不少人上门来打听，不过年家人也不知道段满福在搞什么鬼，只说是他们也不知道。来的人就啧啧的离去了。
其良上私塾也是段满福送他去的，一大早的去坐牛车，亲自把他送进了私塾年耀文手里，才去办自己的事儿。
而那天晚上，隔壁烂人年贵平又敲响了年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