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段满福吵嘴
丰丰晚上没抱成阿姐，因为阿姐一直被爹娘抱着，脚几乎都不落地，他才四岁，连姐姐的脚丫子都摸不着。
后来在月光底下摸黑吃饭，一家四口住在一块儿，夜里丰丰挨着阿姐睡，睡的倒是香甜。
次日要赶集，年家去赶集的人起了一大早。桑桑也老早就被段满福叫醒了。
去赶集的有大舅母李氏，二舅舅年耀武，还有就是段满福和桑桑。
家里每一次赶集，李氏几乎都要去。年耀文在私塾授课，其贤在念书，和年耀文一起住在先生堂，也就是那边给教书先生准备的宿舍。
他们每隔十日才回来一次，在家里住一天。所以能有去看他们的机会，家里两个老的也不至于苛刻。
李氏还要去绣坊把何氏绣好的帕子卖掉，顺便给她寻新的绣活。
以前都是何氏自己去的，但是她不善言辞，总是被绣坊压价，某次李氏跟她一块儿，一张巧嘴，甚至能叫帕子卖的比普通帕子多卖几文钱。老婆子打那次起就不叫何氏跟去了。
李氏包好了绣品，妥帖的贴身带着，年耀文挑着半箩筐的葡萄，上面盖着一层布。当然，里面用木板子隔了一层，放着灵芝。段满福兜里揣好了人参，抱着桑桑，一行人便出发了。
灵芝晒干其实能卖的更多，桑桑有经验，但是年家人都不知道，她也不好说话。
以前年家村好像也有在山上捡到灵芝的，但很少，也卖不了几个钱，且一般人也认不得，这事儿也就没发酵起来。年耀光恰巧认得，还摘了回来。所以说，桑桑还是很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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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登上了牛车。
牛车，也就是牛拉板车，一文钱一个人。赶集要早点去，要不然晚了牛车上都没位子，步行去镇子上起码要一个时辰，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集。
“义叔，给你，俺家四人的。”年耀武把四文钱往赶车的老人手里一放，道。
“四人？”年耀武口中的义叔诧异了一下，掀起皱巴巴的眼皮子往后面一瞧，便瞧见已经坐的稳妥的段满福。
嗯，段满福窄瘦的后背。
这时，他怀里探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儿，扎着两个花苞，用了粉色的头绳。大眼睛水灵灵的，在冲他笑道，“义爷爷好！”
“唉。”老爷子一下子笑开了花，跟段桑桑打招呼。随即挑出一文钱还给年耀武，后者本不想收的，他却嗔道，“桑桑还小，又不占地方，你们三个大人的俺收着，桑桑就算了吧。”
年耀武也不再说什么，收下了那一文钱，一文钱虽然不算什么，但某些意思，都在这钱里了。
“谢谢义爷爷！”段桑桑探头道。
老爷子笑的更乐了。
谁都知道祖德家的宝贝外孙女哦，讨喜、嘴甜，村里路上见人就叫，长的也好，十里八乡谁家闺女能长得这么好？他孙女要是这样，他们家也当宝贝一样疼着！
真不知道那年金枝咋生的娃娃，哼！
老爷子在这边郁闷，想到些什么，又问了年耀武一些事儿，大抵就是年耀光那事儿，前两日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可他们却没人出来解释这事儿。
好吧，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村里头闹闹腾腾的各种说辞都有。
而板车上，桑桑已经把人从头叫到尾。
小娃儿小脸粉嘟嘟的，白里透红，葡萄大眼清澈透亮，压根儿就不像农家养的孩子。
身上那料子看着就好，引的不少人去触碰，果然是柔软绵和，上面还绣着些好看的花纹。这样的衣裳虽在富贵人家算不得什么，但在他们眼中，却是顶顶好的。
还有就是头绳，之前有提到过，桑桑自打头发长长了，可以扎起来了，段满福便欣喜的买了一大把的头绳，桑桑几乎天天都在换。年金枝扎不好头发，段满福就自个儿学，慢慢摸索，今天的花苞便是他扎的。
衣料什么的，段满福把宝贝闺女和儿子打扮的好而已，自己又不穿什么绫罗绸缎，在家里就和旁人一样着较普通料子的衣裳，只每季会孝敬岳父母一套衣裳和一匹好的料子，所以家里人只明眼看着，心里有什么意见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段满福还是会做人的。桑桑有劝过他，自己不要那么好的衣裳，但他不肯听，说那是他自己的银钱，是段家的，不是年家的，他爱怎么花怎么花，年家人管不着。
便又反复强调她是段家人，不是年家的，他给自己的闺女买好东西，那是天经地义，旁人更是管不着。
段桑桑劝他不来，便罢辽。
回到现在。
不少人去触碰桑桑身上的好衣料，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言语间却是讽刺，“段哥儿，你这也忒会养闺女的，谁家闺女有你家的金贵？”
“有那闲钱花在闺女身上，还不如存起来，早日从祖德叔家搬出去，也省的旁人说你是倒插门。”
两个人这么一说话，旁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倒插门？”这时，段满福不算浓的眉夸张的一挑，随即呵呵一笑，“以前我段家好的时候，你们来我铺中采买，都念是年家村的人，年家村的姑娘嫁了我当婆娘，这娘家人来得得个便宜……那会儿，好听的话上赶着讲，小铺哪次没给你们那个便宜？
“我段家遭难你们岂是不知？我岳家好生收留我夫妻二人，你们现在吐出来的，又是什么话？”
“满福……”有人脸色不好，准备要劝。
却见段满福神色一扬，把闺女桑桑抱的紧紧的，道，“你们自个儿养的闺女，自个儿去糟践，口中骂骂咧咧的说着赔钱货…哦自己生的娃娃不宝贝着，倒是叨唠起旁人的闺女来的。
“我段家的闺女爱怎么养，那是我段满福的事儿，各位叔伯哥嫂，还是收收心思，少管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吧。”
段满福以往也是上过几年私塾的，言语间文化展露的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话一说出来，方才说话还有那几个大笑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空气也静默下来。
他们都是年家村的人，只段满福是外姓人，说实话，他们还没见过哪个外姓这么嚣张的。毕竟，以往段满福也坐过牛车，跟他们说话那都是陪着笑脸的，可是这一次……
众人细细一想便明了了，目光纷纷落到段满福手中的女娃娃身上。
还是沉默。
主要是段满福的话说的并不好听，他们虽理亏，也属实是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咦，这是咋的了？怎么都不说话？”这时，赶车的文叔开口了，他往这边探了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