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送饭
一出小厨房的门儿，就见年老婆子和年老头在搭着手摘外面葡萄架子上，厚重诱人的大葡萄。
段桑桑笑着，甜甜喊了声，“外公外婆，我给爹娘他们送饭去了。”
年芙儿也在一旁叫爷奶。
“嗳。”两个老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来笑眯眯的应了段桑桑一声，随即年老婆子嘱咐，“他们饭咽下去了桑桑马上就回来，别再同上次那样，非跟着你爹在日头底下晒着，日头落下去再回来了！
“桑桑晒伤了，外婆可是会心疼的！”
“嗳。”段桑桑甜甜的应着，又道，“外婆和外公摘葡萄小心些，别跟上次那样闪着腰了，要不然桑桑也是会心疼的！”
“好。”年老婆子送她们远去。
她收回目光，放在水灵灵的大葡萄串子上，道，“多惹人疼的丫头。”
“幸好没随了她娘的性儿。”年老头剥了个葡萄吃。
年老婆子想替闺女辩解两句，可又找不到话来狡辩。
实在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的。年老婆子一直觉得，自己闺女那样挺好的，彪悍有彪悍的好啊，也不怕受人欺负。可桑桑一日一日的长大，长得既好看，性子又乖巧，说话还讨喜，她就知道，她那闺女……养废了！
罢罢罢，她那闺女得了桑桑这么个好闺女，总归还是有福气在的。
这时，年老头把剥好的葡萄送到她嘴边，年老婆子张口吃掉。段老头问甜不甜，她应了声甜。
随即道，“真被那什么老和尚说对了，桑桑是福娃娃。你瞧这一院子的葡萄，自打去年桑桑觉得好玩儿，种下去就猛长，当年就结了果儿，今年比去年还旺盛……”
段老头儿补充，“主要，它还摘了又长，过了季还要成熟一次，一年要收个两次呢。咱们也跟着种，它就没有一棵是活了的！”
段老婆子听着他别别扭扭的语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得嘞，快收吧，明天拿到镇子上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给桑桑带点糖果糕点啥的回来。”
“也不能全买了，孩子们的要留着。”
“多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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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段桑桑跟年芙儿都没怎么说话，年芙儿十岁的年纪，步子踏的飞快，桑桑人小，几乎要跑起来才能跟上她。
不过，这个二表姐不喜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像自打她出生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桑桑也不一定要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就自个儿走自个儿的路就行了。
年芙儿不喜她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自己娘刁蛮跋扈，欺压的最厉害的就是软弱的何氏。再加上都是女子，偏生二房的，不管是媳妇还是女儿，在家中的地位都是最低的，每日干的活儿也是最多的，而桑桑是年段两边捧在手掌心的福宝，这落差一下子就上来了，心里难免会觉得不平衡。
不过，何氏性子软，这长女却是跟小刺猬一样的性子。七岁大的蓉表姐倒是跟何氏一般怯懦。
年耀武跟何氏就这两个闺女，因不讨公婆的喜，当初生孩子月子也没坐好，身子愈发的弱，年蓉儿已经七岁了，何氏还没怀上三胎。
去的路上碰到了不少婶婶伯伯，桑桑很讨喜的跟他们打招呼。年金枝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但是很神奇的，这事儿对桑桑的影响小，村里的人除了那些红眼病，都挺喜欢桑桑的。
年芙儿步子比段桑桑快些，桑桑到地里的时候，二舅他们已经吃上饭的。
九月份中下旬，是收稻子的季节。年家不富裕，家里的地在年家村算是少的，可少也有十来亩，其中有七亩都种着稻子，现下算得上是全家有余力的劳动力去收了。
这若是放在以前，年金枝肯定打死也不来。但是现下，年老头儿教训她，年老婆子也不光是帮着她了，再加上桑桑在一旁帮着外公外婆喊话，年金枝只能抹着泪被拖去地里。
按她的话说就是：爹娘和闺女都不疼她了！
段桑桑环视一圈儿，终于瞧见了翘首以盼的爹娘，同时，段满福二人也瞧见了那小小的人影，手上的镰刀一丢，便朝着桑桑狂奔而来了。
“桑桑，娘是心肝儿，终于给娘送饭来了！”段满福一把把段桑桑抱起来，年金枝便把桑桑手中的食篮拿过来，道，“真是饿死你娘了……可恶，这个何翠玉，这点饭菜哪够啊！”
段桑桑看着她娘狼吞虎咽的劲儿，有些汗颜，道，“娘，二舅母就属给你盛的最多了！”
“那哪儿多得过他男人啊……”她瞟了一眼年耀武。
她看不惯柔弱的何氏，桑桑是知道的。何氏的绣活好，绣品在镇子中的绣坊里能卖不少文钱，所以得了公婆的准许，可以不下地去干活。她娘就是眼红这一点。
这时，年金枝呵斥段满福，“你这满身的泥就别抱着桑桑了，你先把这饭吃进肚子里再说！”
段满福问桑桑，“乖闺女，吃过饭了没有？”
“我在家里吃过再来的。”段桑桑道。
段满福就把段桑桑放下来，手上的泥灰就往衣角一抹，这时桑桑环顾一圈儿，问，“爹，你那份里面还有丰丰的，丰丰去哪儿了？”
“树荫底下躲懒去了吧。”
段桑桑从食盒子底下拿出装水的竹筒，还有一串葡萄，交给段满福。走之前还瞅了眼盯着食盒的二人，“里面还有给丰丰的，有多少我记得清楚，爹娘不准偷吃！”
吃完饭正在扒拉葡萄的年金枝在女儿的目光下，撇着嘴点头。
段桑桑果然在树荫底下找到了丰丰，丰丰在稻垛底下睡着了，可怜的娃子，爹娘都在吃饭就是忘了喊上他。
桑桑把他叫醒，他的发上沾染了稻草，小脸也印上了稻草的花纹。桑桑取笑着把稻草捡掉，而后把人牵去吃饭了。
“阿姐，今天舅母做了啥好吃的。”四岁的丰丰牵着姐姐的手，低头注意着地上剩的稻茬，稚嫩的声音问。
“土豆和豇豆肉末。”段桑桑道，“阿姐还给你带了葡萄。”
“好耶，我最爱吃咱家种的葡萄了！”
“丰丰累不累，待会儿跟阿姐一块儿回去。”段桑桑道。
段年丰此番来稻田，完全是凑热闹来的，他多少天前就嚷嚷着来看大人收稻，但下地去的早，他又贪睡，今天还是嘱咐了段满福，一定一定要叫他起来，这才跟的过来。
“我还是在地里陪着爹娘吧，”段年丰想了想，道，“阿姐，地里有蛐蛐儿，可好玩了，丰丰抓了晚上带给你。”
段桑桑很是喜欢这个弟弟，其实爹娘疏于管教，丰丰一直都是她来带的，此番听着他稚嫩的童音，她笑着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