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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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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云路上又点了支烟,嘴里的糖刚好吃完,伴有奶香味的烟,她抽着舒服。现在有点想回去躺着休息一下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许文萍不在,尽管这不太现实。

    刚才那一架打的,舒服!她松了口气,少有地轻松感让她感觉很舒适,人这辈子总需要点什么事才能轻松点,一直绷着总得累塌下。

    祁云想了想,自己这些年都碰到了什么事呢?残破的城,讨债的主,欠钱的人,无情的爹,短命的娘,惨死的舅舅,被砸的画板……根本说不完,太多了,说不完的。

    真狗血。祁云笑了一声,但也就只能笑这么一声,冷冷的,伴着点苦涩,糖的甜味瞬间烟消云散,她要怪谁啊,她能去怪谁啊,现在过成这样是谁的错?她的?许文萍的?她不知道。

    算了,随便在路上吃点吧。

    与其赌着许文萍不在家,倒不如自己吃完了再回去,一看到那个人就没食欲了。

    她看了看周围,选了一家人最少的店,走进去,随便点两个菜,按照惯例,都是较甜的,自己随便吃了点就走了,回家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明天再去看看母亲,都好久没去了,倒还真有点想她。

    迷迷糊糊的,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隔天起床,头有些发痛,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昨天喝酒了好像……应该是吧?谁送我回来的吗?祁云轻轻揉了揉额头,这个人迷迷糊糊的。

    她又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地方,好吧,还有点熟悉,但这是哪?

    “你醒了?”唐念递了一杯水过去,显然是一直坐在床边的靠椅上。

    祁云很自然地接过,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在这?”平日里的起床气一下子全部消散了,更多的是迷茫与疑惑,还有窘迫,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力,比起以往更低沉了。

    “你昨天在别人店里喝醉了,我刚好路过。”唐念说得风轻云淡,但难以掩盖住那一丝尴尬。

    完蛋,我昨天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我的酒品不算差吧?祁云扶着额,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昨天……干嘛了?”

    “没做什么,直接倒我床上睡过去了。”

    唐念想了想,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给憋了回去,总不能说祁云喝醉酒后还说了一大堆话吧,那她的反应该有多激烈。

    昨晚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也许需要解释一下,没有特意,那时当真只是碰巧路过,里面大叔的叫唤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往里一望,又是祁云。

    她走进去,看到桌上没法一下子数清的酒瓶,基本知道发生什么了。

    “大叔,这是我朋友,我带她回去吧。”唐念说着就把祁云搀扶了起来,本来不想多管,但看着这样子也让店长挺麻烦的,干脆就当做回谢了上次将自己捡走的事吧。

    “哎哟,你可这是帮了大忙了,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喝这么多酒呢?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啊?”

    糟心事吗?唐念低头看了看祁云,别说,醉酒后看着倒是还挺乖的,微微皱着的眉头明显就能感觉到她很难受。

    唐念想了想,把人带回了自己家,这个点唐务已经睡了,她没什么可顾虑的。

    “别动我。”祁云刚躺在床上就醒了,心情很不好,依旧留有些醉意,比平时更难以靠近,寒气逼人。

    “你喝醉了。”唐念坐在书桌前平淡的回话,头也没抬地翻开了卷子,顺便扶了下有些滑落的眼镜。

    “没有,我要回去。”她说着就起身准备出门。

    唐念没有拦着,只是说了一句:“你要是不想倒在大街上,就最好待着。”说这句话时依旧不缺乏本身的温柔,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

    祁云依旧没听进去,拉开门的瞬间就被唐洛拽了回来,酒后经不起这么折腾,她整个人差一点摔在地上,好在唐念及时扶住了,醉酒的她情绪难以把控。

    “安分点,别闹。”语气中有几分哄的意味,但醉酒后的祁云什么都听不进去,几乎是一点就炸。

    “我他妈安分什么啊!”祁云转身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吼道,“我安分什么,啊?我闹什么了?”

    “我没了爹没了娘从小到大还一直被人说来说去,我闹什么了啊!”

    “家里那傻逼欠了一屁股债烂摊子全让我收拾一个人跑路,我说什么了啊?”

    “我都忍这么多了还他妈要我怎么样啊!”

    “我能说什么?我要跟谁说什么?我现在这样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问题吗?我有什么错!”

    她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双手放在蜷缩的膝盖上将头埋下去,刚才的话把她这些年的委屈都说尽了,她没有跟谁发泄过,借着酒,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让它慢慢散掉吧,反正都扛了这么久了。

    唐念没见过这样的祁云,听着她的话,不禁感到一阵心酸,明明自己也差不多嘛,她能理解,也感同身受,尽管自己过得没有这么坎坷,那嵌在脸上的笑使她不用担心太多的事,不会有多少人从她背后嚼舌根的,只要笑着,还不发什么脾气就好,留下好印象就好,只是好像有些累了呢,什么时候能痛快地讲一讲啊,仔细想想,自己当真没有情绪失控过,温柔慢慢地就成真了。

    唐念仔细回想起昨晚的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不能说,对,坚决不能说。

    “洗漱用品在洗手间,自己拿吧,放在就在洗手台上。”

    祁云皱着眉,仔细想想昨晚的事,揉了揉眼睛开口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唐念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头皮发麻。

    看到这个反应,祁云马上就知道了不对劲。我不会耍酒疯吧?祁云扶了扶额,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昨晚模糊的记忆似乎在点点忆起。

    “你想想你昨天……嗯……说了什么?”唐念挤牙膏似的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祁云想着,残碎的记忆始终无法拼在一起,有时候她会觉得,记忆这个东西好奇怪,朦胧的,有大致轮廓却又想不起来,近在咫尺却又触摸不到,该想起的总是忘记,而那该忘记的,却又刻骨铭心。

    “就是……”唐念缓了缓,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昨晚坐在地上哭了。”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觉得从这里开始才算是重点,但是……不是说好坚决不说的吗?

    祁云怔了一下,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艹,这么丢面子!跟人才认识还不到半个月啊!

    她的左耳根瞬间通红,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没眼见人,尴尬到无地自容,紧接着赶紧起身走向洗手间,脚步愈发加快。

    唐念看到她的反应不禁笑出了声。

    当真是好面子啊。

    她坐在椅子上,完全没心思看题,脑海里又重复回想起了祁云昨晚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至少她现在是明白祁云为什么会有那种心态了。

    她走到客厅,祁云刚好也出来了。

    祁云的睡意本没有完全散去,直到想起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心思犯困了,现在还是有点羞耻感,若是在盛云秋面前,这样也还能接受,但这个人是唐念,不一样。

    “你是要直接走,还是留下来吃个饭?”唐念极其自然的开口,刚才说的仿佛都不存在。

    祁云勉强保持镇定,回答:“不留着了。”

    “昨天喝那么多酒是为什么?”唐念还是带着点好奇,忍不住发问。

    “今天是,”祁云顿了一下,喉咙哽咽,“我妈的忌日。”

    唐念惊了一下,刚才多嘴了。

    “抱歉。”

    祁云缓了缓,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先走了。”

    唐念顺着关门声,转头看了看柜子上的那张照片,曾经,她可从来没想过父亲会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时可还不到四十岁啊。

    她的童年在吵闹声中度过,父母只要同时在家,总逃不过一次争吵,母亲回家的次数少了,父亲的温柔渐渐冷却,一切的一切,在父母都不在的时候,彻底变天了,她可以不听到那些烦人的声音,这很舒心,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她自认为唐勿不需要受到这些,她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也没在他面前与任何人有过争吵,一个体会过痛的人,不会再让唯一的亲人体验到这腐败的童年和残破的回忆了。

    今天还是个重要的日子,对于她来说,不只是祁云母亲的忌日。

    她拿起照片,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搓了搓。

    “爸,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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