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或许她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但她活下来了
刚出门，林玥汐瞟了一眼身旁的沈亦君。
真没看出来，这平日里，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人，说起拒绝人的话，竟也信手拈来。
只可惜在大美女面前，这油盐不进的，真是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看到这心不在焉的女人，沈亦君好奇问道：“在想什么呢？”
被拉回神的林玥汐，便随意地答着：“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刚刚您说的我们等会要处理的事，是什么事？”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
沈亦君也顺势接话。
“也不急。”他抬腕看一眼表上的时间，“忙了一天，我们先去吃个饭吧。”沈亦君提议。
正当她想回应的时候，手机屏幕闪过一道信息。她划开查看了里面的内容。
随后一脸歉意地和他说：“沈总，不好意思啊，吃饭就不用麻烦您了。我还有点事，如果…没其他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俊冷的眉心微拧：“好，那你先忙吧。”随即答应了她。
两人分开没多远。
途经走廊时，沈亦君俯视看去。
楼下一个帅气高大的男生，正从一辆小轿车的驾驶位下来，扶着行动不便的女子上了车，随后将轮椅收起，安放在车后箱。
启动的轿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伫立在楼道上的男人，收回凝视，抽出插在裤兜里的右手，转身朝办公室的专梯走去。
华灯闪烁，开始飘起了小雨，沿着市中心街道驰骋着的小轿车，窗外的倒影一闪而过。
坐在车后排座位上的林玥汐，用半撑在车窗边上的右手，揉了揉眉心，略有不满地甩他一句：“你慢点开，胃都被你颠翻了。”
正在开车的年轻男子，听后一努嘴。
往后视镜一瞥：“知道啦，我开车技术这么好，你安十万个心得了。”男子清清亮亮的嗓音，带着一丝傲娇。
她没有回应。
车内温调高得有点闷得人头脑发昏，林玥汐将车窗的玻璃降下了一条指缝的宽度。
冷风挤进车窗，拂走了她一脸的疲惫。
也吹乱了她额前厚重的齐刘海。
靠着椅背，她侧着脸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夜色。
放空着思绪。
“明天周六，别忘了你还要过去医院复诊。你今晚早点休息，我明早再过来接你。”开车的男子不放心地叮嘱道。
一脸慵懒的女子，眸子都没抬，依旧盯着窗边。
“嗯，你真的越来越啰嗦了。”她不满地吐槽道。
“切，不是我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身体状况，都成这样了，还跟不要命似的加班，身体都垮了，别到时赚的钱都不够看病。当初说好出院就辞职的，你倒好，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
男子幽怨地数落着她。
林玥汐有点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
“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刚好赶上公司准备上市，加上人员调动。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的老员工，就算当看在你小蓠姐夫的份上，再帮公司过渡完这段特殊时期呗。”
沉默片刻，眸色一暗：“不用多久，我就真的可以回去养老了，现在全当提前储存养老金。”
是啊，最近养老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久久盘踞不散。
转眸看向车窗外，看着窗外的繁华夜景，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在沿海小镇上的那块老建宅基地，如今也该是时候开始落实动工了。
“对了，老宅那边最近等我拿到设计图稿后，你下个月有空再帮我回去监一下工。”她盯着窗外眸子一动不动，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吧？你那一块地真的要动工啊？你有这思想觉悟是挺好的，可是，咱这长得也还过得去，各方面条件也不比别人差。要不，咱再努力一下，争取在35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男子心里嘀咕着：好好的一块祖传老宅基地，要是后面真嫁人了，别到时连人带宅子，加地皮都拿去当嫁妆，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后座上的女人没有反驳他，反而出奇的安静，她透过玻璃看着窗外，逐渐瓢泼的大雨。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一个晚上。
当初，她去外地出差，因为当地连续多天的暴雨，许多路面都已大量积水无法通车。
出于安全和行程安排上的考虑，趁雨停的晚上，她打算尽快赶过去下一个目的地要入住的酒店。
她独自开着车，刚出发到一半。
奈何天公不作美，突然又开始雷雨交加，大雨滂沱
林玥汐尽量避开了被困路段，正当她开车经过郊区路段转弯处时。
伴随着突如其然的一声巨响，她感觉到车身一陡往前倾斜，她猛地踩住了刹车。
可依旧无济于事。
一瞬间，急速的晕眩
整个车身在剧烈震动中，还没有等她弄清目前的状况，连人带车，快速往下陷去
等她在晕眩中稍稍有回意识，全身撕裂的痛感，席卷而来。
额角和左脚腕传来撕心裂肺的刺痛，拼了命微微睁开的眼眸，也被额角汩汩流淌的红色液体，混着浑浊的雨水迷住了眼。
随着一道道劈下的闪电。
她借着雷光依稀看见，在她前面还有另一辆一起陷落下来的白色小轿车，车身已经被塌陷的水泥块，压变了形。
伴着道道惊雷与夹杂着前面的惊呼声，加上洪流灌入车身内的水声，让人更加的心慌。
林玥汐想解开安全带离开座椅，可任由她使出吃奶的劲，被锁死的安全扣，怎么按也纹丝不动。
更令人绝望的是车窗的玻璃尽碎，手机也不知所踪。
此时她的双腿，已经被滚落的石块压住，动弹不得。
就算现在能解开安全带，眼看这马上要被雨水灌满的车厢，还没等她离开就要被淹没了。
这一刻，她才真正终于意识到。
原来离死亡——就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甚至都来不及，和亲人、好友，说一句道别的话。
更别谈其他什么，还没有完成的理想宏愿。
有时——
能好好的活着，也将会是一种奢望。
晕眩感如骇浪般袭来，漂浮着杂物和夹着一股泥土混着血腥味的雨水，已经漫过了胸口，呼吸也逐渐困难了起来。
脑海也开始空白，感觉一切都是在梦境中般不真实。
身体像被冰冻住的鱼，灌了铅的眼皮，也慢慢合上。
此时此刻，她只剩下一个念头：“一直忙忙碌碌的生活，从来没认真想过，意外有时说来就来，从不人给准备的时间。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能重来，一定要好好的为自己再活一次。”
不过顷刻之间，浑浊的雨水已经漫过她的鼻腔，意识逐渐被吞噬，感觉自己要开始沉睡了。
脑海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吐出了几大口，还带着土腥味的水，窒息的胸腔，终于可以开始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耳边传来阵阵，此起彼伏急救车的警报和呼唤声。
隐约地感觉到，有人扶着她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她的背，喜悦地大声喊着：“救活了，这边救活了一个”
当被人抬上救护车之时，她恍恍惚惚地看到不远处，另一个被救上来，还躺在雨水里的那个男人。
正被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地哭喊着，那哭声，撕碎了这无尽绝望的雨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你们放下她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你们快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放下，救救我老公该死的是那个女人，你们要是先救的我老公，老天爷也不会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是吗？
自己真的是那女人口中，那个该死的女人吗？
或许是吧！
但她活下来了代替她沉睡的人，已经躺在了那女人的怀中
心脏瞬间像被无数的冰丝缠绕，侵蚀着那样的冰冷，生疼
那女人在她耳畔回响着的一字一句，像魔藤的种子，一旦播下，便已深深扎根在她心底，盘踞在内心深处，等待着破茧而出的时机，疯狂发芽攀附滋长，再也无法根除
最后映入眼帘地上的那一片猩红水渍，也染红了她的眸。
两天后。
等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腿上也打着石膏。
后面才得知。
当晚刚好遇到抢险的消防队经过，才及时救了自己。
如果再迟多几分钟…她的人生，应该也将定格于此了。
这段过往。
她始终都不愿和谁详细说起过，大家只知道她发生过意外，受伤了很的重伤。
自恢复意识后，她便暗自下定决心。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中。
她要换一种活法。
“喂，姐，你想啥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透过后视镜看到正在出神的林玥汐，男子不放心问了句。
林玥汐也被男子的一声询问，给拉回了现实。
“多事，你好好开你的车。”林玥汐淡淡地回应。
“你要是能改改你这暴脾气，温柔那么一丢丢，我看或许还有点机会。”男子不怕死地揶揄着。
林玥汐咬牙，瞪了他一眼：“我不嫁，也用不着你小子来给我养老送终，操那么多心干嘛？林明朗，是不是太久没抽你，皮痒了？”
“哼，就知道欺负我，好歹我都给你当了半个月的接送司机，一点感恩之心都没！”
“你这是要和我算账是吧？那咱们来好好算算这些年，你在我这吃我的，住我的，还有这车的首付…”
她掰着手指数着，假装一副要找亲弟弟算账的模样。
吓得林明朗赶紧服软：“啊，行了，行了，算我输。哪有人当姐姐像你这么斤斤计较的？吃住都还要算账。”
眼看理亏，林明朗也十分识趣地低头认输。
两姐弟一路上拌嘴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