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黑暗日
【自有人类起，于黑暗中走出手持火枝，摆脱寒冷与恐惧，向着洞口匍匐而行。高大者走出洞口，将外界的见闻讲述给洞中者，如同外力将婴孩自子宫中取出，凡人必将臣服暴力与至高，这是先天的缺遗。——《洞见圣典》】
【原始原初的恐惧，扎根在人类心底的，是久远的黄金时代下睁眼入目的黑暗，是族群蜷缩才能勉强抵御的寒冷与空旷，是隐匿在未知中的未知。——《黑暗圣经》】
林恩站在荆棘领的边缘，
这里的一处陡峭崖壁继续向前的直线方向对准了鸢尾花的帝都·艾萨。
他回忆着乌云与瘴气散去后佩姬打着哆嗦念诵的句子，都是和黑暗有关的言语，是教国记载着的对于人类最初起源的描述——某种漆黑的巨大山洞，以及初代的人类和领头者。
但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他借助感知符文能清楚看到一个小小的火柴人慢一步从佩姬身上抽离，显然瘟疫之主是知道林恩在用心灵视界窥视祂本质的，而在自己说出是否要把最后的诅咒药剂销毁时，瘟疫之主并没有继续回答。
“我怎么感觉我对于帝都的计划和行动都是在做推手啊阿贝·查理曼的那次是，这次也是”
林恩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扭开手中的药剂瓶——如同深渊般的黑色溢散出来，仅仅是氤氲的黑气穿过发梢就能带来可怖的寒意与恐惧——人类最古老也是最深沉的恐惧——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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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艾萨，
弯曲绷紧的黑色虚体呈一种怪诞的弯折形态立在已经无人存活的外城中——就像是被从中段掰弯又费力弯折回去的曲别针。
“瘟疫之主，若是在我已经死去的那个时代我或许会因为仪式准备不足而不得已被自爆波及，但你觉得我会在如今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库林主教，不，或许现在称他为使徒西蒙更加合适。
他面覆螺旋尖顶的兜鍪，冷漠的假面一如他的语气般，此刻的他仿若真正的神明。
但有些生物天生就是在挑衅神，是为了扼制神而存在的——
“吼！！！！”
狂啸的龙吟声伴随着爆燃的魔力，周边的血色雾气连同着其他魔力元素都被喷溅的龙息点燃化作更加可怖的火焰，
刺目的熔融金将布雷·查理曼被龙血扭曲拉长的颈部照亮，透光的黑色鳞片几乎能看清楚龙颈的内部构造。
“这里是！鸢尾花帝国！蟊虫！”
龙炎点燃了瘴气，无数隐藏在瘴气中的魔蝇不断拍打着翅膀，管状的口器发出人类嘶哑的尖嚎，灼热的火焰和热浪熔化轻薄的翅膀、坚硬的硬毛虫壳、脆弱的魔力防护
攀附在虚体周边的魔蝇、瘴气被这一口龙炎烧灼下少了大半，
瘟疫之主的虚体挥起巨爪，这一次祂直接拍碎了剩余像是针管一样插在祂身上的瘴气。
只不过，一同被龙炎带走的，还有一小部分自己的虚体。
“汝，注意点你的攻击。”
“这里是我的帝国！任何神明都应该尊重我！我是布雷·查理曼！鸢尾花帝国的帝皇！”
已经龙化的布雷·查理曼一甩自己颇有些粗壮，看上去已经相当顺眼的龙尾，此刻周身缭绕着炙热的火焰。
“汝”
就在此刻，远处的天空出现一个黑点。
“哈哈哈哈哈！！！！”
西蒙看着那个黑点发出狂笑，伴随着他桀戾的笑声一同高亢的还有他身上原本被龙炎灼烧的血色瘴气——它们不断攀升、压缩、逐渐从血红变得深紫，最后变成了空洞的黑！
“滴答”
“滴答”
一滴黑色的像是水滴的东西落在布雷·查理曼坚硬巨大的龙爪上，他的龙目闪过一道疑惑，但下一秒巨大的恐惧袭来，一时间他的灵魂都仿佛被拖入一个无光永暗的世界！
“吼！”
在他几乎要被恐惧淹没的最后时刻，一条巨大的、浑身如同多年积累的黑曜石与矿石一般，飘散着火星，明灭着橘红的巨龙发出了惊天的咆哮！
‘还真是狼狈啊，小子。’
是红龙法尔！
不断熔融的身躯像是赤红的岩浆！这才是真正的红龙的威仪！
“法尔法尔！”
布雷·查理曼像是被惊醒一般，他猛地昂头，向着天空吐出一道炙热刺眼的龙炎，原本开始侵蚀龙鳞的黑雨也被陡然亮起的火星蒸发。
这时，他才发现之前的天际处的黑点已经化作了奔腾的黑色，顷刻就占领了天空。
原本就因为瘟疫之主到来而漆黑的帝都彻底陷入了无光的黑暗。
终日仪式·七日诅咒·第七日·黑暗日。
最后的空缺被填补上，就连天空中的金色手掌都撤去了庇护，金色彻底从黑暗中消散，亚珈大陆上所有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联合王国的萨满们再次睁开眼看向帝国的方向。
教国的大主教们缄默地看着他们计划之地，一如上一次的登神仪式。
海中白石领挂名的贸易集散地，无数的海族从深海游上波涛中，在卷起的海浪中隐藏身形眺望帝都。
而在风暴中心的帝都，
黑暗降临的那一刻，除了被氤氲草药烟雾遮蔽的内城和皇宫，其余的生灵都被这个黑暗抽走了灵魂，身上开始出现脓包，化作属于西蒙的行尸走肉！
这一刻，龙炎的光芒不再、灰绿的瘴气不再，甚至黑暗中除了自己，布雷·查理曼已经看不到那个之前自己烧灼的庞大黑色虚体。
瘟疫之主同样如此，相比于模糊、碎片化记忆中的巨龙尚且瘦小的查理曼已然不在，此间除了自己，有且仅有窃取了自己神力与权柄的西蒙能有着些许感应。
但相比于布雷·查理曼的错愕。
瘟疫之主更加淡定，祂甚至轻轻舒了一口气，主动将庞大的漆黑虚体纳入自己看上去幼稚的身体。
原本苍白的躯体再一次攀附上大量青黑色的纹路，祂无神的双眸仰视着已经侵吞了城墙臃肿不堪的西蒙的躯体——它应该在那，至少感知是这样的。
‘林恩，吾之恩赐者，干的好。’
祂这样想着，但黑暗中无数振翅的嗡鸣陡然出现在身边！